自从这一天白玉晨平白无故的吐了一口血之后，他的左手中便多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血线，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此后除了这道血线一直印在掌心有些瘆人之外，便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白玉晨平日里深入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剑崖，偶尔会回小竹峰指导一下楚灵灵修炼。

这种充实的度日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得很快。

一年时间如白驹过隙，仿若转眼之间，便过去了。

一年的苦修，无论是剑还是拳，白玉晨从没有懈怠，他勤勉了一载，却唯独最后这一脚无论如何都踏不过去，卡在准武合境迟迟不能突破，距那武合境只有一线之差。

之后在剑中世界的修炼也是收效甚微，此时白玉晨也意识到，所谓世事不能强求，这里注定他无法走出那一步。

因此，他决定离开了。

当白玉晨向易子浩提起此事之时，易子浩吃惊的说道：“这么快？你不是说等突破后再离开吗？”

白玉晨也说道：“我也说过，无论突破与否，一年为限，我都必须离开，待在这山上人是会发霉的。”

少年单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点点头，似乎是认可白玉晨的话。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也是把易子浩给憋坏了，他本就是不是个安静的主儿，不动几下浑身难受。

易子浩知道白玉晨终归是要离开，也不明白师父为何这么重视这个少年，感觉比他这几个徒弟还要重视，不过他脑子不太灵光，这种事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懒得去想。

“可惜我现在不能离开剑崖，否则就可以带你去找师父送你去雷州。”易子浩搔了搔脸颊，感觉有些对不住白玉晨，毕竟当初他答应过白玉晨，要拜托师父为他开启虚空之门。

“我带你去。”坐在不远处的冰山美人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目微微偏向两个少年。

“那有劳顾师姐了。”白玉晨也不客气，起身对着谷安安拱手说道。

谷安安在前，白玉晨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易子浩略显伤感的声音：“白玉晨，等我出山了，找你喝酒去。”

白玉晨回头灿烂一笑，“好啊。”

少年之约，一句话即可。

离开了剑崖，走在竹林小道上。

谷安安突然问道：“你之后要去哪？”

白玉晨没想到这位不苟言笑，说一句话都像挤药膏的女子竟然会主动找他说道，愣了一下，才说道：“也没有确切的地方，去拜访几位熟人之后，可能就要离开东洲之地了。”

谷安安瞥了一眼少年，又道：“以子浩师弟的性子，他刚刚的那句话一定是认真的，将来他必然会去找你，你为何不与他约定一个地点，否则他如何找到你？”

白玉晨笑道：“到那时有我白玉晨在地方，必然天下皆知。”

谷安安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然后便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

出云峰的一处娴静的湖边，杜正青坐在湖心的一座石亭内，侧靠着石栏上，低头看着水中欢快嬉戏的鱼儿，是不是会撒上一点饵料。

他在等人，等那个即将找来的少年。

在湖边，一个全身素白的秀丽女子对着湖中的石亭恭敬一拜，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少年。

少年不卑不亢的对着湖中拱手一拜，之后便站在一边不再有其他动作。

湖上没有桥，那座石亭孤零零的立在湖心，两人在等杜正青点头。

杜正青远远就注意到两人，伸手一挥，水面突然分开一条裂缝，一座石桥从水下升起，连接着石亭与岸边。

谷安安眼神示意少年上前，而她则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白玉晨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我一个人去？”

谷安安冷漠的说道：“师父只让你过去，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白玉晨也不知道女子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她师父只让自己过去，不过他还是顺着石桥走了过去。

待到他走到石亭，回头再看时，却阿紫也看不到谷安安的身影。

莫说是谷安安的身影，就连湖岸都消失不见，只有一片茫茫清水，远至天边，与天相连。

而他们所在的这座石亭就像是一叶孤舟，悬浮在水面，随波漂流。

坐在石亭边的中年道人，指了指身边的石凳，示意少年坐下来。

白玉晨腼腆一笑，坐了过去。

杜正青也丝毫没有觉得少年无礼，依旧低头看着湖面，平静的说道：“你决定要离开了？”

少年点头道：“嗯，多谢前辈这段时间的收留指点之恩。”

中年道人摇头道：“我没有指点你，机缘是你自己得来的。”

白玉晨微笑着，“晚辈依旧记得前辈在石上以落叶论道，对我来说受益匪浅，仅这份恩情就已经值得铭记于心。”

中年道人笑而不语。

沉默许久。

杜正青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紫色玉石递给白玉晨，道：“这块虚空玉你带着，早闻子浩提起，你想去雷州，这里距离雷州有数十万里，我可以为你打开虚空之门，让你虚空横渡过去。”

白玉晨接过虚空玉，抬起头说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需要这块虚空玉，至于开启虚空之门，我觉得有时候自己去走走也许有别有一番风味。”

杜正青讶然：“你要自己走过去？”

白玉晨答非所问道：“这也是对自身的一种磨练不是吗？”

杜正青从少年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执着，一种追求大道的坚毅。

他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少年自己的选择，也是少年自己要走的路，他只是想亲眼见证那位名动天下的叶星河的弟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

临别之际，杜正青又取出一个白瓷瓶，道：“这是我们玄剑宗独有的回魂丹，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当送你的离别礼吧。”

白玉晨不知道回魂丹是什么丹药，但是他明白这种丹药绝对不像中年道人说的那么普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杜正青见他犹豫，又补充说道：“不用担心，你不欠我们玄剑宗什么，这瓶回魂丹只是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落下一份机缘罢了。”

他送灵丹确实存在私心，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自从让洛永轩给易子浩观命之后，这份私心就一直埋在他的心里。

包括让白玉晨进入剑崖在内，都只是想为自己的那个徒儿铺一条宽敞一点的路而已。

白玉晨依旧有些茫然，不过还是收下了赠礼。

作别杜正青之后，白玉晨回到了小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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