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纯粹又极恶的东西。日后我……”

“你不会死。”

茶奈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拭尘，坚定又纯澈。

拭尘垂眸不再看那双可以蛊惑人心的眼睛，低低笑了。

还真是，毫无意外地让人心软啊。

茶奈没有去理拭尘的笑，只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缀着的吊坠，然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铃铛。

“这是我做的铃铛，里面装的是安神疗愈的药丸，你可以带在身上，咳疾与失眠会好些。”

许是许久没有这般被直接真心对待，拭尘有些怔愣地看着那铃铛，心下有些酸涩。

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对于这样直白的温暖觉得暖心又可怕。

暖心的是她真的关心他，可怕的是他这些年的坚强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自小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他也曾想自己该是别的少年一样，鲜衣怒马，肆意潇洒。

伸手接过那铃铛，碰上那凉软的指尖，只觉着她满身淡然被春夏之日的阳光惊得柔和。

“郡主，当真是极好的人。”

茶奈闻言抬眸，那双眼睛里只有面前的拭尘，似乎发着光。

茶奈活了上千年，世界运转千年，她生来便有的知识与学来的不同，但终归对这世界了解颇多。

眼前的人，似是太过单纯了，只是一个铃铛便认为自己是极好的。

“你不用唤我郡主，茶茶就好。”

她不喜欢郡主的称呼，但这个身份却也给她不少便利，至少目前住于皇后宫中，那些书本倒是孤本甚多。

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响，茶奈又想到了太学里的先生学识该是最丰富的，眼里就有了光。

先生虽学识丰富，但终究不是人类世界的先生，与这个世界的理解差别过大。

“好，茶茶。”

“拭尘，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我会帮你的。”

“那我，就等着你。”

茶奈点头，她知道拭尘的毒该如何解，可是这药材太过稀有。

仙境里虽是多，可她不能动用仙境里的一切，这试炼也得遵守一下。

拭尘看着迎着光笑的女孩，满心温柔，或许她，真的是自己的奇迹。

——

“姝茗，你来回答。”

教学的夫子见茶奈如此认真，也就点了她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茶奈起身先微微俯身表示敬意，然后开口说到：

“大道之行，在于天下为公，百姓懂得拥护为他们尽心尽力的官员帝王，官员帝王享其供奉爱戴，自然也要尽心为其安康生活。

古之圣人大公无私，今之贤能忠心为民。

民念君好，君思民忧，君民皆为天下，亦是大道之行。”

“好，好！好！坐下吧。”

夫子连说三好，可见茶奈的理解之好，陈述之精。

“曦郡主聪颖，老夫佩服。”

茶奈对夫子灿然一笑，然后收敛笑容，对其微微福身后坐下。

夫子就着茶奈的话开始讲大道之行，许是茶奈说得太好，夫子今日也格外激动。

下了学，茶奈想到今日无事，从课桌下的布包里拿出一本书，知会了几位皇子：

“五位哥哥，茶奈今日寻夫子有事，就不与哥哥们一同回去了。”

皇子们回过神就看见那小身影远去，走得风风火火。

“这性子，与阿娘倒是相像。”

“三弟，若是阿娘听到，你免不了被嫌一番。”

大皇子景益笑景德什么话都说，明知阿娘不喜儿子，还要去讨嫌。

景益是当年的侧室生的，那时如今的皇后还没嫁过来，后来人嫁过来就把他抱在膝下记作嫡子，待他与旁的孩子不相上下。

他的外祖家是个四品的，都感慨皇后大度，也只有他才明白：

皇后对皇上也只是简单喜欢，远没到深爱的痴狂，不得宠爱她的地位依旧在。

上头也没有太后压着，自然不介意膝下多个旁人的孩子。

“我早已习惯了，阿娘就是喜欢女孩子娇娇软软的，还可以打扮。”

景德不在乎这些，他虽说是由皇后带大，但带他最多的还是眼前的大哥景益，其次是二哥。

他们三个感情好，说这些也没什么。

只是，他们聊的开心就没注意到那个穿着白衣的少年默默出了课室，向那离开的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