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他变成了年级倒数第十几名，这在家长和班主任眼里都是不允许的。

林父抬手想扇自己，被班主任阻止了。班主任温柔地问他，是不是因为和傅洋在一起，所以成绩下滑得这么快？

他摇头，说是自己没考好而已。事实是，他故意没考好，原因，还是因为新鲜吧。

班主任劝他，不要再和傅洋那种人玩了，他坚定地摇头，说，“傅洋是我的朋友！”

班主任面色一冷，林寺的父母火气上来，林父上来给了他一掌，他直接摔在了地上，林父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他的母亲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追了出去。

“林寺，我原本很看重你的，你为什么堕落了？”班主任冷冷地看他，“你知道吗，这几天很多人来我这里告你的状，说你打架斗殴收保护费，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直是个好学生，你一直很听话的……看来，我真的我看错你了。”班主任失望地背对他，“以后，我也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

林寺爬起来，擦了擦嘴角，走出了办公室。

当天，他就被全校通报批评了，种种“罪行”，令人不齿。做为惩罚，他从最好的班转去了最差的班，还有几千字的反省书，但他怎么可能会写。

以前是孤高，现在是被孤立，好班的同学看了他是嗤之以鼻，差班的则讥讽不屑，时不时会有几个人看他不顺眼揍他，他也没反抗，保护着头让他们打，事后告诉班主任，但班主任只是说几句，比不真管事，林寺继续忍着。

刚好那几天，傅洋也一直没出现过。林寺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他的父母不理自己，自己理解，因为他们只觉得那个好学生林寺才是他们的儿子，但傅洋呢？

他因为自己不是好学生了所以不想见我了？

他特意去找高年级的问一下傅洋的班级，那人告诉了他，但还说，“他肯定不在，他平时都一两个星期才屈尊来学校一次，待的时间还不长，这回你根本见不到他，对了，你找他什么事？我劝你，离那个傅洋远点，那人有点诡，我听说……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学长讪笑一下赶紧走开。徒留林寺呆呆站在原地。

“……”他觉得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可他又不敢去想，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找一下傅洋，什么事都当面说清楚！

林寺又逃课，去了傅洋带他去的很多地方找他:路边摊、零食店、街机厅、网吧、桌球室……

没有，一个地方都找不到……

他木着脸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往各色的人，有形单影只的，有成双成对的，有三五成群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冷，不知道是这风吹的，还是因为他是一个人。

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撞到了人。他也懒得说对不起，失神地继续往前走。

“他奶奶个熊！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撞老子！”那人直接拦住了他。

林寺一愣，眼熟的金毛。

“原来是你。”金毛轻蔑地笑。

林寺以为又会被打，没想到今天金毛似乎心情不错，“最近怎么样？从好学生变成了不良少年，这落差不错吧？”

原来是来幸灾乐祸的。林寺半垂着眸，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金毛直接捏住他的脸，“呵，变成这样了谁瞧不起谁啊！”

林寺仍是半垂着眸，不说一句话。

“切！”金毛松开他，然后往他肚子上一拳！

“嗯！”林寺倒地闷哼一声，蜷缩着身体。

金毛蹲下，抓着他的下巴上抬，让林寺直视自己，“傅哥也真是的，就你这弱鸡，揍几顿不就好了，非要陪你玩什么游戏，害我头上还挨了一棍。”说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林寺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努力吐出几个字，“什么……游戏……”

金毛诧异了一下，“你还不知道？”然后他就笑了，带着虚伪的可怜和同情，“你只是我们傅哥最近无聊玩的游戏而已，游戏目标是你堕落，他也算是帮我们复仇。”他恶劣地拍了拍他的脸，“看你这么震惊，就让你冷静冷静。”他松开林寺，起身对他的小弟说，“我们走了，去公园找傅哥，看他还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好！”小弟们很是期待。

几人走了，徒留林寺趴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他回想这几天和傅洋当朋友，他做过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他好好的“浪费”了时间去享受阳光、凉风、花香、草地……

他以为傅洋懂自己，知道自己孤独，知道自己也想真正为自己活一下所以带自己去玩，可是……他他似乎太自作多情了……

林寺突然想起了，期中考试钱，傅洋对自己说，“我很好奇，父母和老师是不是只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就因为我成绩不好，所以被所有人那样对待？”

嬉笑神情下有点小落寞，林寺莫名所感，才会有了这次其中考试的倒数。结果令他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被周围的路人当做疯子。

“你……”一个清冷的声音靠近，“为什么躺在这里？”

林寺抬眸，看到来人，呼吸一顿，心也停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林寺不喜欢人看笑话，他努力爬起来想站好，可肚子上的痛让他直不起身，站起来又直接倒下去，还好傅冯及时扶住。

傅冯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感觉，林寺感觉自己的火气被压了很多，可一想起傅冯是傅洋的弟弟，心中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不用你管！”他直接把人推开，傅冯身体有些弱，直接就摔了下去，林寺原本就是靠傅冯扶住的，所以连累了自己一起摔，但还是傅冯做垫背。

“咳！咳咳！起来。”傅冯脸色有些白，看起来林寺突然压下来的重量他有些承受不起。

“……”林寺赶紧爬了起来，他现在相信傅冯是真的体弱多病了。

傅冯爬了起来，他冷淡地继续去扶林寺，“要我送你去诊所吗？”

林寺躲开他的手，讥笑:“是来假惺惺的？”

“……”傅冯抿了抿唇，“我提醒过你。”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林寺冷漠地看着他，“看着你哥哥来骗我，是不是很有趣？”

“……对不起。”傅冯张了张嘴，只吐出这么几个字。冷冷淡淡的，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但林寺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但和那人的眼睛很像，他心中更火。

“那个人在哪里？”林寺问。

“你找他做什么？”傅冯很冷静地问他。

林寺抬头，似乎风轻云淡地说，“他给我设套，我确实很恨他，但他让我看清了我身边的很多，这点我还是挺感谢他的，但我还是有些事想和他聊聊。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你看我这么一个弱鸡，我打得过谁？”他自嘲一笑。

“……对不起。”傅冯又说，“但你只要想，你还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把这当做一场梦吧，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林寺气笑了，看着傅冯，他一拳揍了过去，“咚！”虽然傅冯力气不是很大，但傅冯体弱，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傅冯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服。傅冯本身就皮肤白，被揍得那半张脸更是与另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让人觉得可惜。

“给我滚。”林寺努力平静地微笑。

“……”傅冯没动。

林寺也不管他，他记得刚才那金毛说了公园，他才想应该不远，打算去找傅洋。

他想，果然自己不适合交朋友。

傅冯见他动了，赶紧跟上，“你知道他在哪里了？”

“关你屁事！滚开！”林寺喝道。

傅冯继续跟着，“不要去找他，你斗不过他的。只要你想，忘记这些，你还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方式去。”

林寺轻笑，一路走一路说，“你知道吗，以前我没有朋友，觉得朋友是麻烦的东西，那个人是第一个主动和我交朋友的人，那个人很厉害，很快就让我完全改变了想法，但是又给了我当头一棒。我就是想问问他，问问他一些事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他对你已经很仁慈了，至少没有把你逼入绝境让你只能自杀。”傅冯冷冷地说，“他曾经这么干过，与跟你差不多的人交朋友，然后让那些人逐渐堕落，家人和老师都对他们极其失望。有个人……”

林寺慢慢停下来听他说，“有个人的母亲有重病，知道原本乖巧的儿子竟然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赌博，一下子气得直接走了。那人心理承受不了，从教学楼的天台上跳了下来自杀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他才被迫转校来了这里……”

“……他没有收手，没有愧疚。”林寺笑了笑，“这么冷血的一个人，竟然会有那样暖的笑容……真是恐怖啊……所以我也不用去问了吧……哈哈哈……”他的笑声低沉沙哑，在这暖洋洋的阳光里，仍泛着阴冷。

傅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