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在辽东苦寒之地，乌鹊早已消失不见，眼下只偶尔听见蟋蟀微弱的叫声。杜修明依旧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他有强烈的预感，李成绪会来找他的。

陡然间，微弱的月光之下，一支箭直冲窗口。但这箭明显是强弩之末了，飞的速度不快，杜修明眼疾手快，一把便抓住了。

定睛一看，这箭上绑着一封信，拆下一看，上面写着三更天的时候，要杜修明去关上与李成绪交谈。

杜修明交与余云亦看了，正要出门，门口却传来敲门的声音，余水成在门口道:“修明，刚才是不是有人送信过来让你去关上？不要去，那封信是假的。半壁关有令，一更之后，但凡靠近关隘着，一律射杀。”

这下把杜修明吓了一跳，这封信若是假的，那是谁送来的呢？杜修明要是信以为真去了，那事情就精彩了，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杜修明打开房门让余水成进来，将信交给他看了一下。余水成沉吟片刻，道:“李成绪不愧为名将之后，就在你们比试的时候，他已是另外给了老夫一张纸条。当时老夫还奇怪，他为何要递给老夫，现在一看，李总兵却是虑过常人啊。”

接过余水成的纸条，李成绪的邀约刚好相反，让杜修明夜里不要去任何地方，而是明日中午时分，他亲自过来带杜修明去关外。

这纸条是李成绪悄悄递给余水成的，看样子早已知道关内有一些人，靠着人参赚钱。故而杜修明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定会有人要害杜修明，以防止一切动摇财路的可能。

但杜修明还没说这话的时候，李成绪怎么就想到了这一步？难道此人真有料人于先的本事。

拿着一封信，一张纸条，杜修明思索了片刻，道:“我倒是想去关上看看是谁在借刀杀人。”

余水成制止了杜修明的想法:“修明，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昌平，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更何况边关重地，高手如云，你那点功夫，自保都难，就别说去闯关了。想杀你的，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从明日起，所有吃的、喝的，都得咱们自己弄。还有一句话，李成绪也得提防。”

余云亦也跟着道:“修明，你还是少些江湖经验，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李成绪今日待我们，面上客气，其实疏远得很。他在这里把持重兵，谁知道他的屁股坐在哪一把椅子上。”

这倒是让杜修明有些惭愧了，早知道就不该当众说出那些话，应该私底下和李成绪说的。可杜修明心底还是愿意相信李成绪，从之前的事情看来，现在的李成绪，为了钱的事情，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李成绪也会来找杜修明的。

三人说了些话，多做些防备，便安心歇下了。一夜无话，杜修明又是一夜睡到了大中午。悠悠醒来，只见余云亦在旁边十分高兴，见他醒来，笑道:“昨夜里，半壁关出了不少怪事。”

杜修明有种断了半天网的感觉，赶紧问什么怪事，余云亦将昨夜的那一封信拿出来，接着又拿出另外两封信，递过来道:“昨夜里，可不止一封信请我们去赴约，还有这两封信，也是叫咱们去同一个地方。”

“有意思，看来这里的病根还不浅。”杜修明看了三封信，让他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奇怪得道:“咄咄怪事，这个地点，难不成有什么奇怪之处？我还真想过去看看。”

“我问过崔镇兵了，这地方看似没有人把守，实则遍布暗哨，布有重兵，而且都是李成绪的亲信把守。外界传言，这里是李成绪的金库，不明不白死过不少人。”余云亦回到:

“这还是借刀杀人，但他们都打错算盘了，这三拨人，估计都被李成绪收拾了。”

“有意思，我成了刀了。”杜修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笑道:“李总兵该到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李成绪带着亲兵来到了住处，单独邀杜修明和他一同去关外。杜修明费了许多劲，才将余云亦也带上了。李成绪出关，身边有千骑相随，杜修明、余云亦和李成绪三骑当先。

待走远了，李成绪才明知故问地道:“杜大人，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杜修明并不说话，李成绪看了他一眼，才笑出声道:“对不住了，这并非是李某愿意的啊。往日的兄弟，早已变了心，该杀还得杀，杜大人来了才好不容易找个由头。”

听到这里，杜修明才点点头道:“自古由奢入俭难，你那些兄弟，在半壁关坐享其成，吃惯了不费劲的钱粮，如今哪里会肯再吃苦。昨夜有三封信过来，就是有三个人想害我。”

李成绪并不辩驳，点头道:“这三人往日害人惯了，都是把人骗到那个地方，让暗哨射杀。但这一次，我让人穿着重甲假扮你进入陷阱，又事先让暗哨将箭头去掉。”

“他们看到陷阱之中的你竟然射不死，全都好奇出来查看，又怕你四处声张，等到暗哨换箭之时，过来杀人灭口，最后被埋伏的人斩杀了。这也算除掉三个祸害，杜大人，你怕是又有了刀剑不入的威名啊。”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今后有人故意来试一试我刀剑不入的本事如何是好？”杜修明摇摇头道:“只不过，李总兵若想谋万世之功，就不能计较眼前的得失。”

“唔，你昨日的话，李某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你。”李成绪负着手道:“可李某这个总兵，是兄弟们一起捧着的，自不能亏待他们。倒是杜大人办事，常常另辟蹊径，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关外女真的贵族，将人参垄断，靠的是什么？他们自己不会采参，全靠收购采参人的参货，再严查走私。那我们何不学他的？”杜修明解释道:“我们也严查走私，但却公开收购参货，只是价格要比关外的高，这样参货的利润，就到了咱们手里。一百两，净赚九十两不好么？”

“杜大人……”李成绪拉住了马，思考了片刻，道:“请杜大人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