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有韶华」

第66章 入冬这辈子轮不到仪嫔,只能辛苦顾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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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步辇先后停在颐宁宫前, 顾鸾随着皇帝进了宫门。这是她第一次以妃嫔的身份拜见太后,又知个中多兴师罪意,心里多些慌。

宫门口机灵的小宦官见了二人同来, 立刻疾步入了殿, 向太后禀话:“太后娘娘, 佳嫔到了。”

太后轻笑, 眼帘都没抬一下:“己来的?”

“……皇上一道来了。”

“哀家就知道。”太后摇摇头, 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多时, 二人便进了殿, 外殿门口一直到寝殿, 皆是一阵安。顾鸾垂眸行至太后跟前三步远的地方, 俯身下拜:“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未开口, 她眼帘稍抬, 余光便睃见太后四平八稳地执盏来喝茶。这是宫里头施以威慑最惯见的手段,上一世当了做了女官后,她也惯爱用这个法子吓唬犯了错的小宫女。底下的小宫女跪下去, 她默作地喝一会儿茶, 就能吓得她们一个个都哆嗦。

身边, 楚稷一揖, 道了:“母后万安。”

遂至旁边落座, 随口便跟顾鸾说:“来吧。”

顾鸾一怔,迟疑未决, 抬眸去看太后的神『色』。太后只睃着皇帝轻哂:“哀家就知你要护着。”

楚稷神情清淡, 见顾鸾敢,上前搀了她一把,又向太后道:“母后既知儿子脾『性』,何苦还给阿鸾下马威?”

顾鸾直觉他这话说得太硬, 被他扶着胳膊,正好反手暗地里掐他。他挑眉一瞪,口道:“坐。”

言毕,他转身回去落了座。他这一个字,宫人敢添张凳子来,太后倒未说什么,也再看顾鸾,只说:“近来几日佳嫔常在紫宸殿伴驾,些议论,想来你也数。”

楚稷温:“宫人闲言俗语,怎能入得了母后的耳。”

“些话,是是闲言碎语,可都只在旁人一念间。”太后说着,扫了眼垂首端坐的顾鸾,“若是闹得大了,这是佳嫔的罪过。现在,哀家倒也妨把事情个白——这是佳嫔做得了主的,你知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鸾听到此处,安了心。

君上,果然个眼心亮的母亲。

楚稷听言,便也笑了,姿态放松下来:“母后是怕后宫干政。”

太后颔首:“哀家是太后,既要管束后宫也要约束你,能准允后宫干政。”

楚稷垂眸:“若是君,行事分寸,何惧佳人在侧?若是昏君,行事悖『乱』章,哪怕殿中空一人,朝堂亦会乌烟瘴气。”

太后闻,知他尚糊涂,眸中便平静下来,点了点头:“你守得住分寸就好。”

“儿子然数。”楚稷微微欠身,“请母后莫要会那些闲言碎语。佳嫔是宫中正经的主位,若人议论得狠了,亦违礼数,还请母后主持公道,例行罚过,以正宫规。”

太后看着他,神情复杂来,多少觉得他得寸进尺。

——她在为佳嫔日日伴驾惹出的闲话敲打他,他竟然反过来要她罚那些说闲话的人?

太后侧眸乜他:“你适可而止。”

顾鸾动『色』地看了楚稷一眼。

楚稷见太后悦便也再强求,垂首应了“诺”,以示退让。

太后摆了摆手:“都回吧。”

“儿子告退。”

“臣妾告退。”

二人先后施了礼,就退出了颐宁宫。顾鸾心底生出一股太后的敬服来,佩服太后看得透,更佩服太后在这样的位置上还能多劳心,仅进退得宜,立场也拿捏得极为恰当。

殿中,犹是方才去请人的那位嬷嬷上了前,给太后换了茶,轻道:“太后娘娘是是也太轻拿轻放了?”

太后含笑抿茶:“你是觉得哀家该罚一罚佳嫔,做给旁人看?”

“知子莫若母,奴婢知道太后娘娘这是信得过皇上。”那嬷嬷束手而立,“只是皇后那边……方才既为这个专程跑了一趟,太后娘娘这般放佳嫔走了,奴婢当如何去回话?”

“皇后也是个知分寸的。”太后缓息,“你去告诉她,哀家过了,佳嫔只是如从前在御前时一样给皇帝侍茶研墨,未做过干政事,她会白哀家的意思。”

“诺。”嬷嬷垂眸,便向外退去。

楚稷与顾鸾已行至颐宁宫门口,顾鸾正要迈出门槛,楚稷忽而驻足,侧旁的宦官:“今日何人来向母后过安?”

那宦官先前却已得了掌事嬷嬷的叮咛,知道宜说出皇后,闻言只毕恭毕敬地躬身:“宫里的各位娘娘娘子尚未来过,倒宫外的位夫人来给太后磕了个头。”

此事还至于传到外命『妇』非议的份上。

楚稷凝神思忖片刻,又:“仪嫔也没来过?”

那宦官一怔,这次回话倒很诚实:“没,若非逢年过节,仪嫔娘娘鲜少来颐宁宫走动。”

楚稷沉了沉,再追,径出了宫门,顾鸾禁打量他,待得随他行至步辇边,道:“皇上缘何怀疑仪嫔?”

只是为先前的事?

她总觉得便是先前的事,他的许多处置也那么简单。

楚稷嘴角轻扯:“许是直觉所致,朕觉得她似善类。”

顾鸾一愣,诧异地看他。可他只一脸诚恳,反倒让她纵使着这没道的答案也说出什么来了。

太后既未刁难,顾鸾还是跟着他回了紫宸殿去。颐宁宫差人去栖凤宫回了话,皇后听罢也说得什么,只得客客气气地着人送了嬷嬷走,己便去看望皇子永昌了。

景云随着她同去侧殿,打量着她的神『色』,温询:“太后过,娘娘便也再了?”

皇后音平静:“太后娘娘眼心亮,既说佳嫔曾干政,那便是没,本宫何苦再多此一举?”

只要佳嫔干政、搅合朝堂,便也害于她贤后的名了。

景云颔一颔首:“娘娘所言甚是。”

说话间侧殿已近在眼前,皇后边迈过门槛,边又说:“你吩咐下去,就说咱们皇上是君,让六宫休要再议论什么佳嫔干政,免得闹得脸上好看。前日的闲话本宫会计较,日后若再让本宫听见,本宫总要按规矩办事的。”

“诺。”景云欠身,抬眸见殿中几名宫女势力,便退出去办这差事去了。

皇后娘娘口谕,训诫六宫,这事还需将各宫的掌事宫女、宦官都喊出来一一敲打到位才好,然来日还说闲话的是说闲话的可恨,但也是她差事没能办妥。

启德宫里,几个嫔妃闲来事正一道小坐,身边的掌事忽地都被叫出去,过了约莫一刻才回来,引得人人都好奇。

舒嫔便身边的掌事宦官:“出什么事了?”

掌事宦官是一五一十地回了皇后的叮嘱。舒嫔听罢,皱了皱眉:“皇上素来行事清,原也像会让妃嫔干政的人。再说,佳嫔这才伴驾几,竟就这样的议论飘出来,宫里的谣言真是一刻也止住。”

掌事宦官附了,便被舒嫔挥退。仪嫔衔笑:“舒妹妹这话说得在。皇上行事清,佳嫔又如何会机会干政呢?左过是佳嫔宫女出身,伺候人伺候惯了,闲住罢了。”

说至末处,她禁住地带出嫣然笑音,听来多些刻薄。殿中同坐几人『色』都僵了僵,人敢贸然接话。仪嫔的眸光蔑然瞟过,最后落在了何美人上:“美人一贯是最会说话的,今儿怎的比昭仪妹妹话还少了?”

何美人顿显局促,手指在衣袖里相互拧着,垂首悻悻道:“臣妾虽也是宫女出身……却比得佳嫔娘娘从前在御前当差,敢妄议佳嫔娘娘的事。”

仪嫔禁觉得没趣,轻轻一哂,也再多言。

如此话投机,众人过多时就从舒嫔的启德宫散了,殿门处一小宦官默作地跟着出去,小半刻的工夫,带了个宫女朝葳蕤宫去。

“仪嫔娘娘万安。”入了寝殿,榴锦俯身叩拜。

仪嫔正更衣,她伸展着双臂,名宫女一齐将她身上华贵的袄褪下来。听到安,她也并未叫榴锦叫,只:“你是怎么回事?本宫让你去唐昭仪处掌事,方才掌事的出去听训,去的却是你。”

“……娘娘恕罪。”榴锦磕了个头,仪嫔黛眉轻挑:“怎么的,如今掌事的是你了?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奴婢并未犯错。”榴锦音越放越轻,“知唐昭仪缘何信过奴婢,回宫久,身边要紧的事就都交给了枫锦去办。现在奴婢虽空顶了个掌事的名头,手上却已没什么实权了。”

轻柔的寝衣穿上,仪嫔回头看了她一眼:“真曾犯错?”

榴锦连连摇头:“没,奴婢敢欺瞒娘娘。”

仪嫔又:“那本宫先前教你的那些话,你可说给唐昭仪听了?”

“说了!”榴锦赶忙点头,“都说了……打从到了唐昭仪身边,奴婢就在跟唐昭仪说佳嫔的是。可唐昭仪……唐昭仪初时就将信将疑,后来重用了枫锦,奴婢就太说得上了。”

“废物!”仪嫔音一厉,榴锦噤若寒蝉地又磕了个头:“娘娘息怒!”

仪嫔重重地沉了口气,踱去茶榻前落座,又饮了口茶,终是抬手示意她了身,音淡泊道:“方才那话,是说你。”

榴锦心神宁地看着她。

她这话并是哄人,“废物”个字说得确是榴锦,是唐昭仪。

此番南巡乃是今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南巡,今上又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她料定必地方官吏进献美人,才提前安『插』了几个宫女到尚仪局,想放到这些新宫嫔身边。

尚仪局知晓她的意思,若送来的新宫嫔毫根基,只是地方官挑出来的美女,她还看上呢。她看重的便是她一样家世依托的姑娘——幼金尊玉贵的大,她太知道家世能给人带来什么,倘使这样身份相当的人能跟她拧一股绳,漫说一个佳嫔,就是后位、乃至日后的太子位,她都可放手一搏。

可方才榴锦那样一说她就懂了,唐昭仪所以肯重用榴锦,或许并非因为信过,只因榴锦替她扇的那些耳旁风让唐昭仪怕了。

——荒唐,唐昭仪身为江苏巡抚的本家侄女,背后这样大的靠山,竟半分斗志也没!

仪嫔仔细一想,更觉气结,只觉近来真是一件顺心的事也没。

皇上也奇怪,佳嫔生得是美,可她们六宫妃嫔论如何也算得上一个“各千秋”,他怎的就能一个都看上眼,偏生被一个佳嫔『迷』得神魂颠倒呢?

楚稷与顾鸾回到紫宸殿,就进了寝殿去,坐到茶榻上继续读书。

既是政务,楚稷被后宫琐事一搅,免就些走了神,继而惹得心下烦『乱』。

旁人总说“帝王多疑”,从前他多服,如今却些认了。

颐宁宫那个宦官说仪嫔今日曾去过颐宁宫,他是信的。可因着先前的事、因着上一世的是非,他还是忍住地总仪嫔疑。

这太好。即便仪嫔显然是善类,但这一世他曾宠过她,更会让她皇次子,她未必还会一世那般的野心。现下又实证证她真做过什么,他若这般放任己的疑心,恐怕会致冤杀。

楚稷紧锁眉头,试图摒开杂念。几次未果,便转而去回忆后宫另外几人的事情,迫着己再多想仪嫔。

皇后……先多说了。

舒嫔上一世显山『露』水,他太宠过她,但她家世好,在宫中过得也尚可。

贤昭容与何美人都是尚寝局给他“开蒙”时送来的,何美人他太印象了,贤昭容则因诞育了大公主又从惹是生非,晋过数次位份。若他没记错,贤昭容最后位至贵妃。

余下的人里,他待秦淑女更像兄妹。唐昭仪……或许是因为他上次南巡在河南发火闹得满朝皆知的缘故,沿途并官员敢进献美人进宫,也就没唐昭仪这个人。

除此外,他眼下的后宫里只额外添了个阿鸾,再没旁人了。反倒是还几个本应入宫的宫嫔,因他在大选前就已开始做了噩梦,并未选她们进来。

想来想去,还是仪嫔最安分。

几度凉风过去,秋日里的黄叶更枯了一重,终是松开枝桠落到地上,绣鞋踩上去,一阵脆响。

入冬了,京城地处北方,总冷得早,初冬就已让人束手束脚。这些日子楚稷虽十日里八日都要顾鸾扣在紫宸殿,到了这样寒冷的时候却忍她受冻,嘱咐她好好在纯熙宫歇着,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别冻着。

顾鸾想想也好,又觉“小别胜新婚”,便安然在纯熙宫里待了几日。只是这“小别”也没别到哪里去,每到夜晚他势必回来,若白日太忙,更会索『性』在她这里待上大半日。

这日可算又碰上他忙碌来,为着莫格被进犯的事,宣政殿里廷议了大半如何相助。顾鸾眼见他一时半会儿得空过来,就着人请了贤昭容到纯熙宫小坐。二人坐在茶榻上一同做女红,榻边置着小炉暖身,也十分惬意。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守在外屋的霜白挑帘进了屋,脸上一团喜气地朝二人福了身,禀说:“娘娘,尚服局送新制的冬衣来了,还额外件披风、件斗篷,听闻是皇上特意吩咐的,都是皇上去年秋狝时打来的料子。”

“好好记档,收来吧。”顾鸾颜悦『色』,“这冬衣刚制好,昨儿个又新的料子送来。你带着人去取来,让昭容挑挑。”

“诺。”霜白清脆地应下,贤昭容忙道:“可可,这额外送来的料子,便是皇上亲口赏的了,我拿去想什么样子!”

顾鸾含着笑,摇摇头:“别客气,皇上才会计较这些,更何况你那里还大公主。你若用上,拿去赏下人也是好的,瞎客气倒显得生分了。”

贤昭容好意思地笑笑:“那就多谢娘娘了。”

这话听来只是一句客气,她心里的谢意却是实在的。

这些日子,佳嫔一枝独秀,大可专宠到底。皇上却还时时记得常去看看皇子大公主,可见佳嫔是劝了的。

仅如此,皇上个孩子还时赏赐。佳嫔亦很大方,邀她过来小坐时常送些东西。

着这些,她在宫里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宫人们敢怠慢,她处处恭敬。

贤昭容是个出身高的人,知道己能这样的日子是易事,更知事关圣宠佳嫔还能如此大度更是难得,心里便实实在在地记了佳嫔的好,也多愿意陪她待着。

又过多时,二人一道用过了午膳,贤昭容就回宫去歇息了。顾鸾午间照例小睡一觉,午后闲来事,便去驯兽司找柿子玩。

这一眨眼又几个月过去,柿子眼瞧着个。虽说她这十六七的年纪按也还能再一点点,却真比过柿子的速,知觉上马就变得些困难来。好在柿子聪,每每看她要骑,就乖乖伏下身,等她上马再站来。

这个本事却是杨茂教它的,杨茂初时见了都一惊,讶然笑道:“它可真聪!”

后来多观察了几次,又说:“它只见了佳嫔娘娘才这样,旁人过来它都会这般配合。”

再后来,杨茂却又发现:“……苹果吃的时候,倒也会趴下。”

柿子真是好馋一马。

它初时见了苹果只是爱吃,如今会趴下直接把脑袋扎进苹果篮里啃。若吃得高兴了,还会满地打滚,熟人走近还会把它那硕大的脑袋往人身上蹭,一副耍赖样子。

顾鸾就没见过这么爱跟人耍赖的马。当晚沐浴更衣后回了寝殿,却见楚稷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她刚走近,他就凑过来,眼也睁地抱着她蹭:“廷议一,累我了。”

她隔着寝衣也被他蹭得发痒,扑哧笑了。

一小心想耍赖蹭人的柿子,又笑了。

楚稷皱着眉睁开眼捏她脸颊:“还笑!”

“没在笑你。”顾鸾将笑音忍回去,钻进被子躺下,抱住他的腰,音柔柔地他,“是为莫格的事?要忙多久啊?”

“说好。”楚稷喟叹着摇摇头,“说来莫格也算水草多么丰沛,却比南边的达干伊尔要强。此番达干伊尔遭了灾,敢进犯大恒,却敢去抢莫格。莫格王兵力限,被打了个猝及防,急得想送公主进来亲以求大恒相助……”

说到此处,他如料感觉伏在胸口的美人一动,一双美眸定在他上。

他喜滋滋地捂住她的眼睛:“朕回绝了。”

哦。

顾鸾安了心,又:“可你回绝了公主,莫格王慌么?”

说话间她免眨眼,羽睫扫得他掌心微痒,只好放开她:“慌啊。”他道,“朕其实已写信道了件事相干,纳他的公主等于肯派兵。但他还是安心,非让扎尔齐亲入京来求援,大概过日就到了。”

顾鸾一怔:“扎尔齐又要来?!”

这么一算,扎尔齐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半年都在大恒待着了。

楚稷眯眼:“怎么,又想跟他喝酒了?”

“这什么话。”她嗔怪地睨他一眼,小抱怨,“这都多久了,怎么还记仇呢!”

“哈哈哈哈,是记仇。”他翻身覆过来,与她一吻,“但这回他若心情顺,你可能还真要与他一饮。到紫宸殿来,咱们一跟他喝一场。”

顾鸾哑然:“这么严重?”

楚稷沉了沉:“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战了。”

顾鸾心里一颤,心下了然,再多言。

沉默了会儿,却说:“与番邦来使共饮,该去皇后娘娘。”

他们再情相悦,宫里也还是妻妾别的。皇后没说去,就轮到她来越俎代庖。

“我知道。”他揽着她,点了点头,“只是先与你一说,日就着人去皇后。”

他这般说着,心下却知皇后势必会答应。

因为上一世的他过了。

那时他与皇后间的关系还比这一世亲近些,他提扎尔齐痛失胞弟,他意开解,想陪扎尔齐一醉方休,皇后嫌此举失威,肯同往。

可扎尔齐同来的,还他原要入宫亲的妹妹。皇后去,他也还得找个女眷陪伴公主宴饮,最后就挑了仪嫔。

这辈子轮到仪嫔,只能辛苦顾鸾了。

而那亲公主的事,还太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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