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嬴老头的解释后，牧鸢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从他被眼前这个老家伙拉进这处位面后，他在现实世界的存在就被完全抹去。

现在的现实世界，关于他的一切痕迹真在一点点消失。

所有曾经认识他的人都在不断将他遗忘。

在牧家大院处，那张本来一家四人的合照上面，照片上此时只剩下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可爱的女生笑着对着镜头。

杂乱的小树林处，叶心夏找到一身是伤的莫凡，指责对方又去跟小混混打架。

只是莫凡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以及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地面陷入沉思。

“你的存在已经彻底从世界上被抹去了，只是这世上你留下的一些很深刻的痕迹还需要一段时间，当世上所有人对你都完全没有印象的时候，你就算是彻底‘死去’了。”

牧鸢沉默着。

当最后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自己就会消失，突然牧鸢笑了一下，他想起当初许十七预言了自己是个短命鬼。

想想也只是几天前的事，这么看来当初七哥应该是感到万分不安才跟自己说出来的吧。

想到什么牧鸢突然笑了起来，

“天命这种东西，很重要吗？”

没想到对方这种情况依然能笑着面对，嬴老头眯着眼睛道:

“天命啊，扯着天命大旗说事的人太多了，但其实屁都不是，他就像内裤，你不可能把他套在头上，但你也不能没有。”

“可是嬴先生看起来可不像是这样想的人。”

“啊，毕竟我是卖内裤的嘛，它作出决定我总得执行的。”

“我有一个就朋友说过，她从来都不相信命运这种狗屁东西，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忽然嬴空身体漂浮了起来，达到视线与牧鸢平行的半空，看着牧鸢眼睛缓缓道:

“几万年还是十几万年了，老头子真的见过太多抗争命运的家伙了，但很可惜你那个朋友不是，你也不是。

你们斗不过命的。

你的出现是老头子的疏忽，老头子是这个位面的主宰，是帝王强者中的屋脊，是人类的庇护神，是时空间的王，是天命的执行者。

但老头子错了就是错了，我嬴空一生从来不将自己的过错推卸到别人身上，牧鸢，现在还有一个法能让你活命……”

面前这个糟老头从所未有的认真，突然瞪大他的眼睛跟牧鸢对视着:

“掌控这片位面，成为我之后的下一代天命的执行者，你可愿意？”

将自己在现实的存在都完全剥夺了才来问自己愿不愿意，神明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自己现在还有得选吗？

牧鸢突然笑了，看着一脸认真的嬴空道:

“当然是拒绝啊。”

空气陷入沉默，整片空间气氛像是坠入冰点，牧鸢感觉到四方汇聚而来的压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真的不怕死不成！”嬴空气得周围不断有破碎虚空的气流浮动。

那是比自己爷爷散发气场时还要恐怖的帝王级威压，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巨龙前的一只蚂蚁！

“我才不要给天命什么的卖内裤啊，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想说了……”

当命运的傀儡这种事，被七哥知道肯定会笑死自己的。

牧鸢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几乎就在牧鸢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空间像是被破碎了一样，空间乱流像是一只大手，将牧鸢抓走要带离这处空间！

嬴空心中大惊。

怎么可能，现实世界他的一切痕迹都被消除了才对，为什么他还能返回现实世界！

还有人在我的干预下还能没有将他遗忘？！

“我没猜错，您应该不能过多干预现实世界的运行吧，嬴先生，不然你也不会用这种对现实干预最小的方法将我抹除。”

牧鸢的话时断时续，但是真的很难想象他一个初阶法师，面对神一样主宰人物时依然能不卑不亢。

牧鸢笑了笑，想起那晚七哥跟自己说的话。

“我那个朋友，若世间真有神明，她亦胜天半子！”

与此同时，一直都心事重重的许十七突然跑到游乐园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穆宁雪看着对方怪异的举动一脸迷惑，跟了上去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一整局觉得对方怪怪的，却见对方跳到了一个蘑菇屋一样的乐园设施上面。

周围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奇怪的姑娘，穆宁雪抬头看去，只见许十七一脸烦躁地挠了挠头，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前:

“牧鸢！你要给老子活到长命百岁！”

周围游客全都一脸好笑地看着这古灵精怪的漂亮女生，觉得青春真是美好。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叫牧鸢的男生到底是谁，纷纷四周围看去，一时都在好奇起来。

喊完话后许十七身手敏捷地跳了下去，回到穆宁雪身边。

“牧鸢是谁？”穆宁雪好奇道。

许十七拍了拍手上灰尘，跟穆宁雪对视了几秒后，故作一脸轻松道:“一个我幻想出来的小弟。”

就在这时，身边一个好看得过分的男生走了过来。

只是对方此时的状态实在谈不上多好，身上衣服破了个大洞，里面的皮肤都被雷轰得焦黑，身上还带着干涸不久的血迹。

看着莫名其妙靠近的陌生人，穆宁雪眉头一皱。

“喂，你谁？”许十七大咧咧迎了上去问道。

“……”牧鸢一愣，但是看到许十七一直强忍住的憋笑，瞬间明白过来，感觉有些无语:“七哥好。”

“回来了？”

“谢谢七哥。”牧鸢诚心道。

“昂，应该的，谁叫我是你大哥呢！等一下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在穆宁雪还在疑惑的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浑身破烂的俊美少年突然靠了上去，一把将许十七抱住。

牧鸢一句话也没说，双手搭在许十七肩上，就这样默默抱着怀着的少女。

许十七也被牧鸢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牧鸢的背道:“呦西哟西，乖啦乖啦。”

虽然七哥是大哥，但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抱着许十七牧鸢感受到怀中少女软软的，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但是此时牧鸢心中却并没有其他的想入非非。

他感觉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在初三那年认识许十七，能够成为这个老是搞怪的少女的同桌。

他第一次做出这种感觉有些冒犯七哥的举动，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另一个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打对方的背。

就算全世界都否认他的存在，还会有人依然记得自己。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