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得不到江岁寒的回应，沉烨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他两只巨大的，锋利的，布满黑色鳞甲的爪子牢牢扒在池边，沙石从他的爪下滚落温泉，溅起点点涟漪，他的龙头几乎就要贴着水面了。

如此庞大又狰狞的龙首，仅仅隔着一层晃悠悠的清澈水面和江岁寒对视，近到可以看清他鳞片上每一个细小的花纹。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足以令任何一个人胆颤心惊，但是江岁寒的目光却柔和了下来，其中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之意，反而如泉水般温柔沉静。

眼前这个不是什么凶恶巨兽，是他教导的唯一的小徒弟。

他想要抬起手去安抚少年，和他说自己并没什么大碍，不必过多担忧，但最终却也只是无能为力地蜷了蜷手指作罢。

他被冻僵的身体连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做不了。

看着赤金龙眸里满溢的担忧，江岁寒轻轻一叹，呼吸间细小的泡沫上浮，在水面悠悠炸开了花，他缓缓闭起眼，不再去多看沉烨一眼。

怕一向心思细腻的少年会从他眼里看出痛色，从而陷入深深自责和担忧的境地。

一方水面好似将岸上和水底的人彻底隔在了两处，一只巨兽，正安静又温柔的看守他最珍贵的珍宝。

沉烨见江岁寒闭起眼不再搭理他，内心有些焦躁不安，尽管他没有去打扰江岁寒，但满是倒刺的龙尾却在身后急躁的乱甩，一刻也安息不下来。

他只觉着心中有一簇熊熊烈火正在燃烧，烧得他万般焦灼难受，那双宛若碗口般大小的可怖龙瞳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江岁寒。

终于，似是按捺不住，沉烨庞大的身躯渐渐变小，漆黑的龙爪划破水波，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温泉当中。

他眸中的师尊紧闭着眼，令他从第一眼就开始心动的面容恬静又温柔。

这是他一个人的师尊，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拥有，

似是被蛊惑了般，沉烨凑过去，将龙头埋贴在江岁寒冰冷的掌心里，方才觉得舒服和安心。

似有所感，江岁寒只觉掌心里被什么坚硬又滚烫，滑溜溜的东西蹭了又蹭，他长睫一颤，微微掀起眼。

余光中就见，不过巴掌大的漆黑龙头正对着他掌心又拱又蹭吗，像极了正在撒娇的孩童。

江岁寒：……

一时无言，也或是他根本就说不出来什么话，但很快，江岁寒的眉心就微微皱了起来。

沉烨有些不对劲。

躺在他手心里的龙头温度，几乎比他身下受地火烤灼的泉心还要更热上几分，一时竟烫得他手掌寒意消褪，就连手指都可以动作了起来。

唇无声地开合，一串细小的气泡在他眼前炸裂，模糊了光景，躺在他手心里的小龙却不知因何忽然没了动静，只有那越来越烫的身躯让江岁寒心生不安起来。

他费力弯曲解冻后有些麻软使不上力的手指，虚虚摸上龙首试探轻拍，然沉烨却仍旧一动不动。

就在江岁寒拧眉有些暗自着急之时，忽觉一股烫人的热意圈上了他的腕骨，接着越来越烫，好似龙尾巴正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攀卷。

那股热意涌到之处，竟然硬生生逼退了他身体里的寒流，尽管被勒得骨头有些隐隐作痛，但江岁寒却仍旧诧异地睁大了眼。

他脑中空白一瞬，等缓过神时，他眼前已然是同他紧紧相贴的龙头。

长而滑腻的龙尾避开倒刺，紧紧圈住他的腰肢，以极其占有的方式将他压在身下，沉烨的瞳孔深处似有两簇燃烧火焰在不断跳动。

小龙身上的温度十分惊人，竟烫得江岁寒为之一颤，那些在他身骨里肆虐，久久不愿消褪的寒毒，竟在这般温度下隐有败势，开始被热意寸寸吞噬。

“阿烨，你在做什么？起开！”一声轻斥，江岁寒想要从龙的怀里挣脱，但刚解冻的身骨麻木绵软得厉害，连抬个胳膊都万般费尽，更别说是挣开龙的钳制了。

然而下一刻，他身上的黑龙却忽然恢复人形，身型早已抽开的□□青年轻而易举的就压下他所有动作，赤金的双眸灼烧逼人，他近乎虔诚的将唇贴在了江岁寒的唇上。

江岁寒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闭的唇齿就被青年十分容易地撬了开，江岁寒下意识合齿就咬，却被沉烨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了下颚开始攻城略地。

青年并不精于此道，一切皆是随念所动，随欲而为，因此这亲吻毫无章法，反而更像是小狗在乱咬乱啃。

尽管是如此，但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依旧被欺负得连眼尾都晕出了薄红，嗯……也或许是被硬生生气出来的。

他长睫颤得厉害，仿若濒死蝴蝶最后扑颤的长翅。

从青年混沌只有欲望充斥的眸中，江岁寒知他失了神智，可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还要糟糕。

龙，喜淫，纵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恢复了神智吗？怎么会这样？！

“沉烨，住手，你看清我是谁？！逆徒！醒醒！”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江岁寒颤抖的手指摸向腰间丹囊，想借助蓄灵丹来推开青年，但却被沉烨发现，轻而易举地擒住他腕骨压在耳边。

激荡的温池水掩盖不了衣料被大力撕毁的清脆碎裂声。

江岁寒的眼前渐渐有些模糊，就在他长衣一件件被沉烨撕去时，却冷不丁听见几声极为模糊的交谈声。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硫磺？这里莫不是有温泉？那快去看看，听说这种恶兽向来喜欢温暖潮湿的地方。”

“看来应该是在这洞中，去看看。”

一个激灵，江岁寒登时又睁开了眼，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他开始颤栗，这几道声音他万般耳熟，乃至于只听见便能知晓说话人的身份了。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师兄他们看见沉烨的这个样子。不然，就不光只是逐出师门那般简单的事情了。

江岁寒咬牙，用力踢向压在他身上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