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看了魔尊的日记本」

第 78 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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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是五月初八,但五月初七的这一日,往灵央银海去的渡口,来往之人就已经非常多了。

形形色色的衣着打扮,叫人一看便知,这些大都是去参加灵主夜宴的宾客。

按薛凡麓之前打探来的消息,在此次夜宴当中有一株万年的花杏即将成熟,那位灵主便扬言了四界六道

——凡是此次前来参宴者,皆可分而食之。

花杏这种灵植其实并不少见,它的果子可以调息将养受损的灵脉,更可青春永驻,延年益寿。

当然对于绝大多数的妖魔而言,后一种效用实属鸡肋,但花杏本身却是随着年份而增长效用的。

尤其是一株上万年的花杏果实,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据传言,甚至可以到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地步。

所以此条消息一出,灵主赏花夜宴的登船帖便成了彻底的香饽饽,一时引无数人渴求。

于江岁寒而言,这则消息可算好却也可算不好。

好的是人多必失,则可浑水摸鱼,坏的是人多眼杂,也未必就能轻易得手。

吹去漂浮起茶面的碎叶,倚靠窗边的江岁寒轻抿了一口,他身旁窗外是一片茫茫不着一物的银白皓雪。

一阵微风吹拂,海面泛起波澜,好似雪浪层层叠叠,推了又散,在不远处斑斓极光的映衬下,简直是难得的奇景。

据传言,这片银海的下面藏有银白弱水,而弱水三千,不能胜芥,所以这银海不渡活物亦不生活物,唯有这金丝琉木楠所制成的渡生船可在其中自由往返。

简直可谓是那座,有着夜露十二月雅称的万灵行宫最好的防护了。

“说起那座万灵行宫,”

坐在江岁寒对面的沉烨忽然出声,他将摆放桌面的果盘端到身前,极其熟练地剥下了果子的尖刺外壳,将里头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江岁寒眼下。

他眉眼张狂,眸中含笑。

“尝尝看?”

被前一句话吸引来注意的江岁寒看了他半晌,微微拂开了沉烨伸到他面前的手正色道:“万灵行宫如何?”

“那,可是大有来头。”沉烨长眉一扬,将手中微微泛黄的果肉丢进嘴中囫囵两口便吐核下肚,他重新又剥了一只俯身递去江岁寒唇边,“你尝一口,我就告诉你。”

一心只管炼丹养药的江仙尊向来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外出寻药外,他甚至很少会离开居所。

所以对于四界六道内流传发生的事,如不是什么捅破了天的大事情,他甚少会去分神关心,最多也不过就是从来回取药的仙娥那里听上一耳朵闲话。

以至于四界中的很多消息,江岁寒也不过只知明面而不知详细。

就譬如这座在四界中名声鹊起的万灵行宫,他只知这座行宫的园子因为众多珍宝而闻名于世,但其中具体事宜却一概不清。

听沉烨这意思,他对里面的那些兜兜绕绕倒似很是清楚,被引起了兴趣的的江岁寒垂眼迟疑片刻,终是一张嘴将果子含入了口中。

入口的果子冰凉甘甜,味美肉嫩,他下意识微蹙的眉头松了开,神情淡淡地吐掉果核。

“说罢。”

左右不知路途长短,便当听话本子消磨时间了。

“说起这万灵行宫,自然和其主人脱不了干系。”沉烨收回手,边说边剥起盘中剩余的灵果。

如今灵界的灵主名唤冀衡,不过才堪堪百岁有余,在灵界妖族数以万千的庞大寿命衬托下,当真只称得上是一位小灵主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灵界落在如此年幼的小少年手中,必然是会有人心生贪婪,欲想豺狼伸爪,好以分之吞食。

所以当年在老灵主去世之时,其余几界就已然生了几分看热闹的其他心思了。

毕竟这灵界之宝,难以计数,就更别说那些被灵界庇护住的珍惜族群,如鲛人如净璃又如魑影……

可就在众人左顾右盼,翘首以待地等着灵界发生内斗时,这位小灵主已然大张旗鼓地坐上了君位。

不仅没有如众人所预料般发生一丝一毫的内斗,甚至一切祥和如初,照旧不变。

唯有法令的种种变革,才让人意识到灵界当真是悄无声息地换了个新君,且这位新君,还是个年岁刚过百的娃娃。

话虽是如此,但对于这位小灵主的评价,在四界六道中却可谓是褒贬不一。

有人说小灵主同老灵主一般,愿意庇护那些灵物,是深明大义,心肠仁慈之人。

有人说这小灵主心思缜密难测,故去的老灵主摸不准就是被他弄死的,和那魔界弑父的魔尊没什么两样。

有人说为了谋取他族珍稀秘宝而允诺庇护,怎么能同心慈手软的老灵主一般而论,这简直是趁火打劫,为不择手段之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还有人说这小灵主从前就是纨绔,如今手握重权更是变本加厉,每日只知吃喝玩乐,迟早死在美人堆中。

……

众说纷纭,再加上这位小灵主又从不出面辟谣,以至于各种言论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位新上任不过百年的小灵主确实喜爱珍奇宝物,也常常以此来交换对其他族群的庇护。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江岁寒吐出灵果的种子,拿帕子拭了拭指上甜腻黏人的汁水。

“他年纪虽小,却极爱玩物奢侈,凡求庇护者,需得以珍稀异物来换。”

沉烨含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几乎要空去的盘子,他微微一颔首,“不错,这座万灵行宫便是依着万灵园所建起的。”

万灵园顾名思义,便是一座有万种灵宝的园子。

在这四界六道中,凡是有名的、遗失的、罕见的,所能想到又或是想不到的灵宝,在这座万灵园中几乎都可随处可见。

“你若见到,大抵只会有一个想法。”沉烨轻啧一声,“就两字,败家。”

“你说他自个偷摸败家也就算了,但偏每过那么几年,这糟心玩意儿一定要办这什么劳子的赏花夜宴,邀请人去观赏他那宝贝园子,也不懂是怎么想的。”

确实如此,江岁寒心道。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位小灵主如此大张旗鼓,非要吆喝得四界六道皆知,难道真的单纯只是为了炫耀他那一园子的宝贝吗?

未必见得,江岁寒有些心不在焉,小灵主此举倒更像是在……放饵相诱?

边想着,他边下意识去摸盘子里沉烨剥好的灵果,但胡乱摸了两下却除了冰凉的盘子底外什么也没摸着。

江岁寒疑惑一抬眼,正好撞进了沉烨满是促狭笑意的眼底。

余光中,一堆干净的圆溜果核似是在提醒江仙尊,这满盘剥好了外皮的灵果都去了哪里。

江岁寒:……

被沉烨这目光看得有些许尴尬了,江岁寒蜷了蜷手指不声不响地缩了回来。

尽管他面上神情十分淡定,端的是一副矜贵冷傲的淡然模样,但发间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头顶上几乎要炸成绒球的猫耳,却将他真实的情绪明晃晃地暴露在沉烨眼下。

“我想起来一件事,”他神色淡漠平和,欲想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好以将自己从这十分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

明明方才沉烨叫他去吃果子时还有些不愿,怎么说着说着话,竟就将那盘中灵果吃得一干二净了呢。

江岁寒心下懊恼不已。

这让沉烨会怎么看他?他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放?

心下思绪顿时乱作一团,他下意识抿了抿嘴,视线有些轻微的闪躲和飘忽,恨不得就地找个缝隙将自己给埋进去。

沉烨又如何会不知江岁寒如今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他虽是一向恶劣惯了,也乐得见江岁寒窘迫时才有的鲜活模样,但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不然惹得猫咪伸出了爪子,最后反而也得不偿失。

于是他十分有眼力见的,绝口不提灵果之事,极其配合地顺着毛的方向去捋顺江岁寒,暗中却给宿在另一间房的薛凡麓传了个讯息,让她再将那灵果端上两盘过来。

“师尊想起什么事了?”

“哦,”江岁寒抬起眼,强端着淡定,“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灵主不给你发帖子了。”

按照沉烨的身份和魔界如今的势力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同魔域相比,灵界简直可谓不堪一击。

能让这位小灵主冒着得罪魔尊的风险,也不愿多发一张帖子出去的事,究竟该是怎样的事?

之前薛凡麓提起时,江岁寒就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了,只是一时被其他的事情打断耽搁,也就没怎么记挂心上。

如今恰好又想起来,便正好拿来救一救眼下这副尴尬的场景。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只是若细说起来,沉烨倒是觉得有些许丢脸,但眼前这人是江岁寒,他倒是不介意拿此事来博他师尊的一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沉烨蜷指一抵眉心,低沉嗓音间难得带上了几分无奈,他道,“就是上次夜宴时醉了酒,误闯了珍禽园,将他一园子的白孔雀拔秃了毛而已。”

江岁寒:……

有几分不可置信,又有几分疑惑,江岁寒纳闷道:“你喝醉了,喜欢去拔人家的毛?”

“拔毛?才不是呢,江…公子你听我说,”正巧薛凡麓此时推门进来听上了一耳朵,她将满盘的灵果放下,笑着道,“尊上当时醉得有些厉害,就觉得那孔雀羽白得实在漂亮,便嚷着要拔给他的心上人做一件衣袍。”

江岁寒饮茶的手微微一僵,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两盘摆满灵果的盘子上,倏而长睫轻轻一颤,他垂下了眼,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醉了酒也要心心念念给他的心上人……做一件衣袍吗?

江岁寒虽是情浅却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他的心藏得太深,在旁人所接触不到的地方。

往那里走得路遍布荆棘,十分崎岖和兜绕,且遍布严寒霜雪,哪会有寻常之人愿意捧着自己一颗鲜红跳动的心去被荆棘扎刺,去历经风雪崎岖呢?

他把自己一个人,一颗心困在那里,自诩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孤独,打着喜爱清净之名远离一切。

可从无人知晓,在那些声色光影的宴会中,向来不喜热闹,坐在角落里的江仙尊心里也是极其欢喜的。

而如今却有这么一个人,捧着他的一颗心,走遍荆棘丛生的崎岖,踏过满山冰雪的严寒,将一颗跳动又滚烫的真心送到他面前。

“师尊,你理理我。”

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江岁寒垂眼的眼眸中闪过自嘲。

他该是有多喜欢他的这位心上人,竟连醉酒之余也不忘嚷着惦记他,可他又知道他的心上人不仅记不得他,甚至往昔时日还视他如蛇鼠般厌倦么?

“公子你是不知道,当时顾忌尊上身份,又怕着他醉酒乱发疯,旁边竟然无一人赶去劝,只能眼睁睁看他追着那几只白孔雀满园子拔毛,等灵主闻讯赶去后,啧啧啧,那叫一个……”

许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薛凡麓本是欢快的话音越来越低,她看了眼江岁寒,又去看沉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竟然让江岁寒忽然就冷下了面色。

沉烨眸光沉下,挥手让薛凡麓出去,片刻,他看着垂首饮茶,不知在想什么的江岁寒轻声道:“师尊,你不必对此有任何负担,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但我……”

这一句话不知是戳中了江岁寒哪里,只见他面色倏而一变,手中茶盏‘咣’的一下放在案上,打断了沉烨的话。

这一下气力使得不小,竟震得碗中余茶都溅出了不少。

渡生船上的茶盏为了不使茶水冷去,一向都刻画有阵法保温,尽管这杯茶已被置放良久,但滚烫的茶水仍旧将江岁寒雪白的手背烫红一片。

沉烨话音一滞,当即拧眉,不由分说就攥住江岁寒的腕骨捞起。

“你做什么?痛不痛?”

长久以来,无论何时都见不得江岁寒伤一丁半点的男人,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我在你眼里,”江岁寒任由他握着腕骨,胸膛起伏,浅茶的眸底似燃起一片滔天火焰,“竟原来是这般不负责的人?”

沉烨: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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