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吧。”池星不敢直视“季承”的脸，故意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用没心没肺地腔调回应，“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三个月不就又长出新的了嘛。你不也老是换发型吗？”

“也对。”季承沉默一会才应。他捋好池星的头发，打开水龙头调试水温。

“这个温度可以吗？”他轻轻洒了些水花到池星的头上。

“可以。”池星点头，还是觉得让季承小学弟给她洗头怪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脚丫。

感受到发间的泡沫被流水冲走，季承轻柔地托起她的头，他温润的手指触碰在她的发根里。

池星抬眸偷偷看他，他也将视线移过来，四目相望时，那首古典音乐播放到间奏，绵长而优雅。潺潺的流水声中，同样清晰的是他局促起来的呼吸。

一眼，他就慌乱移开视线，耳根染红。

池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也好快。

有点尴尬……

她又选择缓解尴尬的最好办法——玩手机。

恰巧冯桃跟她心有灵犀，在她打开手机屏幕的那一瞬，发来消息：“星星，晚上我给你订了生日宴！咱们不醉不休！你剪完头换身衣服画个妆就直接过来吧！地点在我们上次《逐侠》聚会的音乐酒吧。［位置］”

“你！”池星举着手机打字不太方便，索性语音转文字，“你啥时候给我订的？”

冯桃那边干脆改为发语音，池星在洗头不好用听筒接听就打开外放：“就在刚刚，你大徒弟怕你郁郁寡欢，跟他导师请假了，让我搞一个派对，叫上帮里在A市的兄弟姐妹一起给你庆祝生日。”

季承顿住。

池星没注意到季承：“这么即兴的吗？”

冯桃回：“其实主要是想大家面个基之类的，帮会团建！”

池星：“嗷，我这里还要一会。”

她发完还下意识地扫一眼季承，既然被他都听见了，那还是礼貌地问一下他要不要也一起去。

季承知道自己现在耳朵很红，怕她的注意力转到他耳朵上，有些躲避着她的目光，语速略快道：“你们帮会团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池星换位思考，和一堆不认识的人一起聚会，确实尴尬，便也没多说什么。她明亮的小鹿眼转了一圈，视线落在他发红的耳朵上，愣了半拍。

然后，池星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滚烫起来。

明明标榜自己是个老油条学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季承小学弟总是油条不起来，反而……容易脸红。

这就是帅气学弟的魅力吗？

池星不再看他，后半程一直打量着室内的装修。

洗完头，季承用湿毛巾包裹住她的发，大手覆盖在她的脑袋上。池星迫于身高差，只得小心抬头看他，他唇瓣紧绷着，下颌线条流畅又硬朗。

池星不自觉紧张到咽了口唾沫，她移开视线，踏入包间，在转椅上坐好。

季承解开她的头巾，另外找了块干毛巾垫在她的颈脖后，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池星后颈靠右肩膀处的那颗小痣。

他只觉得有股麻酥的电流从指尖通到心房，双手又忍不住向下探了两分。此时此刻，他特别想拥她入怀，想抱紧她。但意识到别打我好吗和一池星星已经不是情缘，季承和池星也只是朋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逾矩了些。

池星倒是没在意他，只是晃了晃脖子：“有点痒……”

“抱歉。”季承压下心里的燥，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她纤白的颈，将干毛巾轻轻地塞进她的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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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池星的要求挺简单的，KK剪得也挺快。整个理发期间，季承就一直在身后的沙发上坐着。

就坐着，一动不动，像块石头，也不玩手机。

每次池星从镜子里看到他，他都在看着KK剪头发。

池星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对KK指了指镜子里的季承：“要这么用功的吗？当学徒……”

KK也瞟了眼镜子里一脸呆滞的季承，忽而低头偷笑一声，随即恢复正常：“他第一天上班呢，当然得好好学着点。”

季承听到他俩的对话，思绪才神游回来。他瞪了眼KK，调整坐姿，终于不再像块石头。

“光看能学得会吗？”池星实在是觉得他当个木头人好违和，一点也不像校庆会那晚炸场的他。

“那要不？”KK又继续坏笑，“我让他上手一下，我在旁边指导他。反正你这发型简单，他要是剪坏了我也能修回来。”

池星看见镜子里的他坐直身子，一副又期待又不愿的矛盾模样。

“别……”池星拒绝，刚才洗头那环节就有够她尴尬的了，要真让季承给她剪头，她大概脚趾能抠出一座城堡。

KK又蜜汁微笑着，季承又瞪他一眼，并轻声“啧”了声。

头发剪完快吹干时，季承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你好。”他接通电话，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池星，转身走出门外。

池星耳边是咕噜咕噜的大吹风机声，短发被吹得一根根抽在脸上，还有水渍乱弹乱射，她都睁不开眼。恍然间听到季承那句“喂，你好”像极了别打我好吗的声音，她整颗心瞬间像是被人揪紧。

一定是幻听。

等到两分钟后，池星的头发被吹干，季承才从门外回来。

见到池星，他怔愣在原地，琥珀色的瞳眸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再也移不开。

短发的池星比中长发的时候更有一种俏皮和元气，瞬间就偷走了他的心跳。

“怎么去了这么久？”KK想起什么，又坏笑着说，“哪有师父在旁边吹头发，当徒弟的跑去接电话的？”

季承知道KK的本意是在说他是师父他是学徒，KK并不知道她也曾是他的师父。这句玩笑话无意间同时戳中池星和季承两个人。

池星想起了别打我好吗，想起他喊她“大师父”的那些曾经，一时间失魂落魄。

季承也顿在原地，抿着唇攥紧手机，一语未发。

还是KK率先发现两人的异常，皱了下眉后开始暖场：“开玩笑开玩笑，小承？”

季承回神，情绪调控得很快，却不敢看池星，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KK：“没什么，就是上次那个导演让我再去试下镜。”

“网剧吗？”KK说。

“嗯。”季承点头，“趁着暑假找点事做，网剧拍起来快，播得也快。”

池星听着他俩的谈话，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季承小学弟是学表演的。

“在哪试镜？马上就要去吗？”

“市中心的G酒店呢……”季承回，抬头偷看一眼池星，见她神色如常，倒也松了口气，“我先走了，时间有点赶。”

说完，他又偷看她一眼，才匆匆离去。

池星猛然反应过来：“学徒就这样跑去试镜了？”

KK笑：“他就当这一个小时的学徒呢。”

池星了然，这季承小学弟是专门过来给她洗头的。

难道真的如冯桃所言，这小学弟被她强吻一口后对她动心了？

“剪这个头发多少钱？”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已经付过了。”KK说。

意料之中，池星走出那家店后，给季承发微信：“谢谢！”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的话，那么她就更不能占这种小便宜了。池星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下次不用帮我付钱啦！［微信红包］”

收不收红包是他的事，但转是一定要转的，所以她刚才走出店门时特地留意了一下价格。

季承没点那个红包，只回复一句：“生日快乐，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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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星换了件黑色的包臀连衣短裙，踩着一双漆皮的马丁靴就跟冯桃一起赶往派对地点。

她今天为了配合这套暗黑风的装束，还特地化了个浓妆，艳而不俗，妖而不媚。

一进那间音乐酒吧，池星就在当初强吻季承小学弟的那桌看到了陈朗，以及其他一堆俊男靓女。

陈朗见到池星，直接从沙发上弹起，眼睛都亮了：“快快快，大寿星女神二当家来了！”

那群俊男靓女都把视线转过来，纷纷招呼着：

“二当家和三当家来了？”

“二当家是不是剪头发了？跟照片上不一样啊？”

“两位当家都真人比照片好看啊！”

“狗苟双花！”

……

陈朗一把将其他帮众往旁边赶：“起开起开，咋没点眼力见的，还不给二当家和三当家让座！”

池星在陈朗夸张式服务下成功和冯桃一起坐上C位。

屁股还没坐热，帮众们就开始问东问西着她跟亿万家产的事，倒是把池星整得一阵尴尬。

倒也不能怪他们，人之常情，尤其亿万家产还是夜阑太子爷这种响当当的身份。

冯桃在旁边打圆场：“咱狗苟帮二当家过生日，提醉枫染墨的二当家干什么？”

众人见池星冷着眼，也不好意思再追问，让池星点蜡烛待会好分蛋糕吃。

“怎么还有蛋糕？”池星眸中的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诧异。

“大当家出钱加急定做的！”不知道哪个帮众在人群堆里喊话，其他帮众皆是开始起哄。

陈朗严肃地制止帮众们以下犯上的行为，正声道：“明明是咱狗苟帮一起出钱的！咱们今天除了给二当家过生日，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帮会团建！”

大当家说话，众人规矩地听着。

陈朗轻咳一声：“想必大家也知道咱们狗苟帮昨日踢出的那位细作。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咱们狗苟帮一定要团结一致，共同对抗间谍入侵！回头都查看查看身边的小号，别又是敌对帮会的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众人纷纷道好，让二当家快些点蜡烛切蛋糕。

蛋糕定得是14寸的，狗苟帮这次一共聚集了15人的样子，一人一块就能分完，也不会产生浪费。

池星解开蛋糕包装盒，瞬间被它的造型可爱到：周边一圈围满各色水果，中间的横切面上镶嵌着一块写有“星星放心飞，狗苟永相随”的白巧克力。

陈朗将蜡烛包装纸拆开，插上数字“21”，打火机一磕，点燃了它。

现场的音乐酒吧陈朗提前打过招呼了，此时有吉他手弹奏民谣版的生日快乐歌旋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帮众们一起拍手打节拍，和着伴奏给池星唱生日快乐歌。陈朗把小皇冠帽给池星扣上。

酒吧里的灯光黯淡，墙边铺满星星灯，五颜六色一闪一闪的。蛋糕上的两根蜡烛的火光也很微弱，却深深烫烙在她的心头。

要是小别打也在就好了……他会不会也跟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他声音这么好听，唱起歌来肯定也不错……

音乐放完，池星收回那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心思，强颜欢笑着吹灭蜡烛。

“耶！”帮众们欢呼。

池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在朋友圈并配文道：“和游戏里的小伙伴们一起过生日超开心！”

一个帅气的男帮众把蛋糕碟子和切刀递给她：“我要二当家亲自帮我切！”

池星抬头看他，粗略一眼，第一印象还不错，欣然接过：“好呀。”

她按照十五分之一的量把小块蛋糕移至碟子上：“给你加两块小水果吧，你要加什么水果？”

“加草莓和你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