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着红妆」

第 4 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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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当真是不在意跟世子的婚事吗?”青盈终于鼓起勇气,借着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小姐真的不在乎,这是最好的;如果在乎,能让她说出来发泄发泄也好。

林夏坐在石凳上,眼下将近中秋,月亮还残缺着,月光却干干净净地发寒,她看着自己的手腕,方才的珊瑚手串已经送出,如今纤细的手腕上干干净净,沐在月光的清冷当中。

“怎么会不在乎。”林夏将袖子拉到手腕处,叠放在膝盖上,“我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姐二姐在我这个时候,已经定好亲事了,自去年及笄,我已经开始挑选将来成亲的对象了。”

青盈听着她失落的语气,有千万句话想要安慰小姐,争先恐后地拥堵在喉咙里,只能吐出一句:“小姐。”

林夏不在意地拍了拍青盈的手背:“你也知道林墨泉整日只记挂着旁的东西,侯夫人又是个两面三刀的。”她叹了口气,“如果让姨娘操办,她肯定又想着帮自己的孩子谋点什么,我必须得自己提前打算。”

“世子确实最适合我。”

世子是平王的独子,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争权夺势;如今平王妃管理后宅,人又率直可亲,与林默泉也有些往来。

如果自己能嫁过去,不用费心妯娌间的琐事,世子本人又是个耳根子软,温柔偶尔有些糊涂的性子,即使婚后她仍然不改旧性,也能在平王府里过得自在。

可惜了,谁知道圣上忽然有给林若赐婚的意思。

林夏叹了一声,她看中的东西向来都是好的,包括这桩亲事,好的东西自然看上的人也多,下手的人也多。

林夏想了想,果真还是陆齐鸣更好一些。

能登科及第,得皇上信任,自然是有不少才学,但是家室不显,母亲和妹妹都是好说话得,就是这个人脾气又太硬,虽然整日对着那张冷脸是有些煞风景,却也不至于被人截胡。

“唉,这么一看陆齐鸣确实不错。”林夏嘟囔着,侧身看向时俞的方向。

在梦里是这位郡主跟陆齐鸣经历几番周折,最后修成正果,根本没有能让她插足的地方,她为了自己日后,也不能再有半点心思。

林夏叹了口气:“可惜了,陆齐鸣不是我能争的。”

与婚事相比,还是小命更要紧一些。

“小姐,咱们也早些歇息吧。”

林夏点头,站起来活动下身子,眼下她跟这个郡主,算是有了个比较好的开头,这噩梦应当不会再纠缠她吧。

——

噩梦还是潜入了她的睡眠,林夏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一缕烟一样,在侯府里飘荡。

又是无数次入梦的雨夜,熟悉的绝望和害怕又笼罩在林夏的心头,她控制不住梦的游动,只能被动地跟着梦境转换。

祠堂里侯爷严肃地坐在正中间,眼睛里的怒意几乎要喷涌出来:“林夏你竟能做出如此阴狠之事,往日里我念你年纪还小,耍一些小手腕,伯父只当你是为了争夺大人的喜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些纵容,竟然让你长了颗如此恶毒心肠!那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放火的。”

林夏看着自己跪在祠堂的正中间,脊背挺拔,直直地看着永定侯:“伯父,这事情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永定侯被她激得更加愤怒,“往日里你就处处找灵曦的麻烦,眼下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还以为靠着自己那点小聪明,能躲过去?”

“伯父。”林夏板板正正地给他磕了个头,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意,“此事当真不是侄女所为。”

永定侯没有听她的辩解,周围的证人七嘴八舌地摆弄着证据,数落着林夏的错处,甚至平日里她的示好都成了别有用心的设计。

太多的指责和不信任,梦里的林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伯父,当真不是我做的,侄女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灵曦房宅旁边,伯父。”

永定侯疲惫地摆手:“如今郡主和尚书心善,不追究你的过错,但是侯府不能再继续放任你。今夜你便去城郊的别馆吧,这侯府地小,着实装不下咱们三小姐。”

“伯父。”林夏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给永定侯磕了个头,“伯父,此事是有人要陷害我,您一定要为侄女做主,彻查此事。”

“陷害?有人会去陷害你林夏,你不招惹别人就够了。”永定侯冷笑一声,“青盈,把你家主子带下去。”

林夏看着眼前的场景,之前的梦匆匆把即将发生的一切给交代了,并没有详细地展现每一个场景,她看着祠堂里站不稳的林夏,第一次冒出了从前没有的念头。

往日里她总难过绝望于自己的结局,如今这些情绪淡下,她才意识到问题。她性子确实不好,但也没到恶劣到要害人性命的程度;而且假设真的她做的,也不至于如此漏洞百出,证据证人都摆在那等着人指认她。

眼前的场景一转,林夏只觉得一片眩晕,又到了青冥山山腰。

暴雨倾盆而至,侯府的家丁都是些只会拳脚功夫的武夫,而今身后又是个被侯府舍弃且背负人命心狠手辣的小姐,碰到歹徒自然不竭力相抗,只做了样子,便匆匆逃窜。

林夏见事情不妙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一个黑衣人正立在她面前。

“你是谁?”

黑衣人冷笑,长剑的冷光一旋,半个剑身便捅进林夏的心口:“送你上路的人。”

雷电轰鸣,黑衣人看到林夏痛苦的表情,又恶狠狠地笑了两声,手中的长剑又往前送了一寸,利落地抽出。

林夏地视线一片模糊,只看到青色的剑柄,上面坠着个黑色的蜈蚣。

瓢泼的雨竟然还能下得更大。

林夏看着自己的尸体,也感觉胸口一阵阵发疼,疼得要死掉了一样,往常梦到这她也该醒了,可是梦里的雨还在不停地下,落在她的尸体上,冲刷着她胸口不断漫出的鲜血。

“夏夏,夏夏。”急促的马蹄声混着暴雨声,林夏看到雨幕当中一个中年男人,因为太过着急,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到她尸体旁边。

“夏夏!”男人抱着她的尸体,“夏夏你怎么了,别吓爹爹,你快醒过来,这次爹爹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一定都是你喜欢的。”

“夏夏,爹爹这次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就陪在夏夏身边,你别怪爹爹,别再欺负爹爹了,赶快醒过来好不好,夏夏。”

“先生。”林夏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梦里的场景像水汽一样开始震荡,声音也越来越远。

她看不清出现在父亲身后的男人,只听到他分外坚定地告诉林默泉,不会让她枉死。

林夏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男人的声音飘渺,却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定不会让三小姐枉死。

梦里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她,陷害自己放火的人又是谁?

林夏一片心焦:“青盈。”

青盈拉开床帘,脸上带着些许愉悦,近些日子小姐一直睡不好,这次终于没在夜里惊醒,想必是已经把心里的事情放下了:“小姐你醒了,这次睡得可好?”

林夏捂着胸口坐起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约莫要到午时了,小姐可是要起了?”

“嗯。”林夏由青盈摆弄,“郡主可醒了?”

“方才见郡主身边的丫鬟,说是已经醒了,就是身子有些不舒适,想自己多歇息歇息。“

林夏唔了一声,郡主到皓京少说也走了大半个月的路,如今多歇息些也是自然的。

时俞可没有时间歇息,他已经看完秦太傅的信,信里把皓京如今的情状都交代了一番。

当今皇上子息不薄,生有七个儿子,如今最受重视的自然是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可大皇子作为长子,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六皇子虽然年轻,但也在朝堂上显露出了自己的才能和野心,如今三派相互倾轧,皇上看在眼里,也时刻注意着维护这三党之间微妙的平衡。

但是如今皇上已过半百,却仍旧没有立储的迹象,对这几个皇子也都若即若离,朝堂上传言说皇上对这几个孩子都不中意,他看重的是如今新贵妃的孩子。

时俞看完大致的内容,冷笑一声,这皇上并不是看重新贵妃的孩子,只是不想这么早把权力交出去才是。

他略微想了想,备好纸笔准备回信,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时俞将笔墨收好,示意飞双去开门。

林夏今天只穿了件浅粉色柔绢长裙,素雅简单,头上也只用了个白玉簪子,将一头的乌丝收束在一块,不同于昨天盛装打扮的惊艳,如今看着倒像是三月初绽的桃花,格外的粉嫩有生气。

飞双率先迎上:“三小姐。”

“妹妹。”林夏走近书桌,看到时俞正在翻看她准备的话本,“原来妹妹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时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话本上赫然写着《娇蛮宠妃轶事》六个大字:“确实不错。”

林夏点头:“书是不错,可也不能忘了时辰,妹妹可曾用过午膳?”

“未曾。”

“姐姐方才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几样淮北菜,虽不比万鸿楼,妹妹多少也吃点。”

时俞点头:“多谢三小姐费心。”

林夏笑了笑:“妹妹比我年幼,又初到京城,姐姐自然得多照顾些。妹妹的风寒可有好些,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已经好多了,不必麻烦三小姐了。”

林夏听他句句都是三小姐的叫着,明白他这是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眯了眯眼睛,看着房间里的装潢。

梦里的简灵曦似乎格外喜欢粉色,于是这个房间的布置也以粉嫩的颜色为主,甚至连香薰,她也挑的甜香暖香,虽然不是她平日里惯用的,但制香的人手艺好,闻着倒也让人舒畅。

林夏嗅了嗅,这甜香中似乎还带着点药味和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妹妹可是受了伤?”

时俞的眸光骤然变冷,他身边的侍女也堵在林夏的身后。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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