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再次问了刘昆一句，“刘公子，你确定看到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刘季一伙和狗头一伙，正在私斗，还出了人命？”

刘昆有些看不上曹参这样的小吏，对着阿才使了一个眼色。

阿才赶紧低喝一声，“曹狱掾，我们公子的话还会有假吗？”

“对不起，是我多虑了！”

曹参对着刘昆一个躬身，转头让站岗的小卒鸣锣集中吏卒。

知府的吏卒，大概有一百多人，今天有一大半的人，已经被沛令带走了。

因为芒砀山匪作乱，劫掠了县中一名富商，将之全家屠戮，死亡十五口人。

沛令亲自去办理此案。

剩下的吏卒，好不容易才聚集了四十来个，只有三十个是身强力壮的。

刘昆以为就这样出发了，没想到曹参还站在众吏卒前，慢条斯理的把情况给说了一次，又回答了一些人的问题，提醒了众人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

啰嗦一通下来，竟然过了两刻钟。

这是曹参有意为之，方才刘昆也说了，狗头一伙都快被杀光了。

曹参想留出多一些时间来，让刘季处理现场，让得事情向他好的一方面。

之前，曹参看不起刘季，但是，现在已经对刘季大为改观。

他是泗水亭长，应该知道怎么做。

刘昆按捺不住了。

“曹狱掾，你在磨蹭什么？”

“再罗嗦下去，刘季都把狗头一伙二十多人，给杀个干净，还埋好了。”

曹参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一队人到那边的小树林，还要一点时间。

于是，他大手一挥，“听到刘公子的话没有，有什么问题，路上边走边问，出发！”

一堆的吏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队列章法，显得有些懒散，正要扎堆地往大街上走，远远有着三道身影飞奔而至。

刘昆一看到来人，立刻就认出来。

前面那人是刘季身边最得力的人，具体名字他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却是不止一次被他喝斥。

看到是他，刘昆脸上露出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先把这玩意儿拿下。

卢绾刚跑到曹参面前，刘昆就大喝一声。

“曹狱掾，他们就是刘季的人，立刻把他们拿下。”

曹参故作一愣，看向刘昆。

“公子，事情的原委还没有调查清楚。”

“为什么他是刘季的人，就要把他拿下？”

刘昆眉头皱起，这小吏敢质疑他的命令？

“别的不说，单纯是他们佩带军器这点，就是死罪！”

卢绾及另外两个兄弟，就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

曹参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刘昆。

阿才见曹参没动，一脸狗仗人势的表情。

“曹狱掾，是不是我们家公子，沛令之子的身份，命令不动你？”

“我可是告诉你了，我们家公子是高堂子的传业弟子。”

“前两日，高堂子已经写信给大秦丞相李斯大人，推荐我们公子！”

“我们公子不日即将远赴咸阳，为官作宰。”

“到时候，踩死像你这样的小吏，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曹参眉头微皱，扫了阿才一眼。

一个家奴而已，畜牲一样的人。

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真的得罪刘昆，将来的麻烦，只怕是不小。

曹参对着像是高傲小公鸡一样的刘昆微微躬身。

“不，不，不！”

“公子错怪我了！”

“公子之命，我哪敢不从！”

“只是，抓拿刘季的这几个人，实在是没有合法理由！”

“合法理由？”

刘昆嗤笑出声，“曹狱掾，大秦法，平民私藏武器者乃重罪，弃市！”

“这还不算合法理由？”

曹参还是一脸谦卑的样子。

“可是，他们不是普通百姓！”

“对啊！”

阿才冷笑一声，“他们是罪犯，盗匪，怎么能是普通百姓？”

“贱奴，你小心爷撕了你的嘴！”

卢绾将腰牌拿下来，举到刘昆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家卢爷是我们三哥手下的捕盗手。”

“专抓罪犯盗匪的！”

“这是合法持有武器的证明！”

啊！

刘昆和阿才顿时就愣住了。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卢绾手上的腰牌。

还真的就是捕盗手的腰牌，全新的，像是刚刚才打造的。

曹参对刘昆解释。

“公子，因为芒砀山出现山匪，为防患于未燃，经过大人同意，防区接近芒砀山的泗水亭，允许新增十几名捕盗手。”

“卢绾及其它的十余名泗水亭长手下的捕盗手，昨天下午审核通过，刚刚才领到的腰牌和武器。”

呃！

刘昆一下子就无言了，表情有些难堪。

还以为能以私自拥有武器钉死刘季一伙人，没想到，这伙人都能合法拥有武器。

曹参转而看向卢绾，“方才，刘公子说，在经过刘家村二里外的一个小树林时，碰到你们一群人，和城中狗头一伙流氓，在持械私斗，杀伤有人命，这是怎么一回事？”

卢绾乜斜着刘昆，眼中满满的杀意，让得刘昆莫名的心头一惊。

“曹狱掾，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经过那片小树林之时，碰到狗头一伙，私自携带武器，试图对我们劫杀。”

“三哥认为，我们是大秦吏卒，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对他们进行捕杀。”

“万幸，我们以伤一人之胳膊的代价，杀死这伙匪类十九人，活捉一人，逃掉五人。”

“他们的匪首狗头，也被我们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卢绾是看着刘昆说的，明显地看到刘昆的身躯一震。

要不是刘季悄悄提醒他，不要说刘昆的任何事情，他还真的想把刘昆就是幕后指使之事给说了。

卢绾继续说，“在现场，我们发现，千里飘香火锅店的两名女小二，也是寨头村的两名村姑，在来沛城准备工作的路上，被狗头一伙掳掠，带到那片小树林中。”

“这群畜牲！”

卢绾眼中寒芒闪烁，“将两名村姑玷污之后，杀死于挖好的坑中。”

什么？

曹参及聚集起来的吏卒，都是一惊，随即眼中都露出愤慨之色。

“曹狱掾！”

卢绾一把抓住曹参的手，“三哥让我回来叫人，赶紧禀报县令大人！”

刘昆和阿才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按照卢绾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刘季杀了狗头一伙，就是名正言顺的除匪行动，而不是私斗杀人。

刘季还成了有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