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了时间哄陆时寒, 所以直到第二天，颜芝仪才道他们都具体聊了什么。

别看陆时寒吃完午饭没多久就被张人拉出去，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 在外面足足待了半天，搞得好像风风火火的样子, 实际上也就达成了一个初步合作共识。

颜芝仪很惊讶：“那你们在外面好个时辰, 都聊什么了？”

“张叔和刘老板也许久不，正好借此机会寒暄叙旧, 而我正好多听他们聊聊人间的雅事，刘老板十分幽默健谈，也说一说他近年外出的经历, 当然他们更多的在提醒我出需要注意的一情况。”

陆时寒介绍得堪称详细，饶是如此，颜芝仪还是觉得这效率有低, 同为读人的陆时寒却对此接受良好，“张叔可能也想避嫌吧，他帮我引荐了刘老板，之后的价钱跟合作方式, 还要我们自己慢慢商谈。”

颜芝仪倒没想到还要避嫌, “详细磋商的时候，张叔不在旁做个证吗？”

陆时寒摇摇头道，“这个只能我们自己商议，不便有外人在场，且要到时候谈妥了细节, 私下签字画押便可，无需请人做证。”

对，契约也是有约束效果的, 跟现代合同其实也没差多了，颜芝仪点点头，最后关心的问：“那你们约好详谈的时间了吗？”

“后日下午去岁寒斋细谈。”陆时寒说着顿了顿，看向颜芝仪，“仪儿可想同去？”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颜芝仪眨了眨睛：“我跟着没关系吗？”

那么亲切喊她侄媳『妇』的张人都不让她旁听呢，更何况是跟她没有半点交情，甚至素未谋面的刘老板？

陆时寒解释道：“我是说一起出门，我与刘老板商谈时，仪儿可以在肆看看，或者附近的街市逛一逛，当然若是刘老板不介意，仪儿也可以亲自进来瞧瞧。

“如此一来，谈完无论要不要同刘老板共进晚餐，仪儿都在旁边，也能误会。”

颜芝仪一听就道，他这是在内涵她昨晚捕风捉影搞得那么夸张，她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寒哥还有记仇的时候。

可惜这种方式内涵对她毫无作用，因为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应夸张怎么了？不夸张寒哥还不道她底线在那里，昨晚她一炸『毛』，现在他多自觉啊，条件不允许都要想方设法带她一起出去办正事了。

这才叫会哭的孩有糖吃。

颜芝仪美滋滋收下了这份邀请，“好啊，那我们后天一起去。”

陆时寒：……

看她一脸正中下怀的得意，陆时寒微妙的觉得自己又输了，但他此时此刻一点也不在意输赢了，只是含看着她点头：“好。”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颜芝仪便主动切换了话题。

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陆时寒和岁寒斋刘老板商谈情况，毕竟张人那么积极热情的张罗这事，她觉得不可能不顺利，倘若真的不顺利，昨晚他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毫无违和感，她肯定当时就看出来了，根本等不到第二天才来问。

之所以问他们昨晚的情况，颜芝仪只是为了更好的切入话题，能被允许跟陆时寒一起去谈生意算是意外之喜，但她真正关心的还是张人。

扯了半天有的没的，颜芝仪终于忍不住把话题转到她最关心的上面，“那张叔叔呢？”

陆时寒被她没头没尾的问题给问懵了，下意识反问：“张叔如何了？”

“就是他前天晚上说要把这推荐给子祭酒，不会没提了吧？”

陆时寒：……

他颇为无奈又好的看了她一，“仪儿还真是一针血。”

从来不会错点。

颜芝仪一听就道有转机了，充满期待的等着他分享好消息。

陆时寒：“刘老板在场的时候，张叔并没有提起这个……但是，就在房闲聊时，张叔又问我要了前半段稿子，仔细翻看后对我说，他还是想向祭酒人举荐此，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子监的莘莘学子。”

颜芝仪夸张的松了口气，“寒哥你这个但是还能拖拉一吗？”差点她就以为他喘不来了，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就行，她很快抛了这个细节，迫不及待的追问：“寒哥你答应了吧？”

他点头，颜芝仪终于放心了，美滋滋说：“我就说张叔叔前天晚上不像是随口一说，他那么欣赏寒哥你的才华，肯定还要找机会提这事的。这样一来暂定为《科举笔记》的名字也不用改了，送去子监还显得名副其实……”

她原先还觉得这个名字，也就比陆时寒最初想的名字强上一点，反正没有她的状元笔记来得有号召力。

但现在想想，还是寒哥考虑得长远，《科举笔记》跟子监的画风就很搭，显得特别严谨专业。

越想越觉得寒哥有先之明的颜芝仪，狠狠朝他竖拇指，陆时寒看了却是皮直跳

说实话，张人对他乎是倾力相助了，他没有相求这，完全是对方主动相助，从这点就足以看出张人有多么欣赏和看好他的着作。

就冲着这份毫不保留的青睐，陆时寒都不可能毫无触动。他暂时没考虑销量利润那，却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若子监祭酒人和张叔的想法光一致，是不是说他的真有机会进入子监，甚至被学正儒们拿到讲堂上去讲解？

单单想到那个场景，陆时寒已经有种此生无憾的满足感了，却没想到妻子比他更夸张，她现在似乎已经美滋滋畅想日进斗金的画面了，陆时寒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仪儿，张叔也只是为我举荐，具体如何还要看祭酒人的意思。”

如今八字还没一撇，现在就一副迫不及待要庆祝的样子，最终结果让她失望的话可如何是好？

托颜芝仪的福，陆时寒这么一想，先还有飘忽不定的心绪彻底落到了实处，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和谦逊低调。

而颜芝仪则比他还看得，摆摆手道，“就算祭酒人不如张叔叔这么看好，只要他让夫子们私下对监生提一提，何愁没有监生关注咱们的？子监又是最高学府，其他院或私塾的学子进不去，私下肯定盯得很紧，势必也不会错，咱们这波就不亏了。”

陆时寒：……

这倒是他从未考虑的新奇角度。

颜芝仪：格局打√

说到这里，颜芝仪顺势做了个总结，“所以寒哥也不用担心了，或许用不着等到年底，咱们就可以完成在京城置业安家的目标了。接下来我也要接厉，寒哥这么优秀，我可不能落后太多。”

陆时寒已经有点被她说服了，又听说她说要为了他而努力，心中颇为动容，不有温柔耐心的劝道：“既然如此，仪儿更无需着急，家中已无钱财方面的压力，可以放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是做生意我就很喜欢啊。”

陆时寒：……

他以为她会说最近做那新奇的胭脂水粉就很欢喜，却没想到她始终没忘记赚钱的目的。

无奈摇摇头，陆时寒最终还是认命的道，“如此便好，但仪儿也切记不要累坏了身子，多注意休息。”

“嗯嗯。”

颜芝仪说到做到，接下来除了陪陆时寒出门办正事，其他时间都闭门，在家加快研新产品的脚步，为此还特意给隔三差五约她的朋友们送信简单交代近况并表达歉意，承诺出关以后会给她们送特殊的礼物。

她说的礼物自然是自己那研究成果。

以前除了自家这人，也就是同为一条船上的荣家人，责无旁贷替颜芝仪试用她的产品，但如今，这个队伍已经扩了倍。

改变是从沈令淑嫁入冯家始的。

婚礼那天，颜芝仪和陆时寒按照冯家近亲的规格随了礼金，后来得冯家还有意请他们参加婚礼的第二天酒宴，颜芝仪跟陆时寒又连忙备了一份礼物，这是送给新娘子的。

给新娘的这一份，颜芝仪咨询了林婉和冯二夫人张薇，她们都告诉她，长辈才需要送金玉珠宝那贵礼物，身为同辈，尤其是她还要喊沈氏一声嫂子，可随意一，只要心意到了就成。

两人都这么说，颜芝仪就真随意了，挑了副寓意多子多福的精美绣品作为礼物，她觉得这足够表达对新人最真挚的祝福了。

这么随意的颜芝仪收到沈令淑的回礼，当时就懵『逼』了。

之前询问时，林婉举例说她当年成亲，给夫家同辈姐妹妯娌的都是首饰和自己的绣品，不是很贵，但和她们送的礼物比较刚好合宜。颜芝仪觉得林婉世家出身，沈令淑同样也是家闺秀，这个建议就很有参考价值，深信不疑的她这才挑选了绣品。

万万没想到，看着很有高贵出尘的沈令淑，出手那么豪放，直接给了她一套珠光宝气的珍珠首饰。

亲手将匣子递给颜芝仪时，沈令淑盈盈说之前嫂嫂们，已经得了面礼，现在第一回正式她这个最的弟妹，特意补上了一份面礼，如此也算是解释了为何给她贵礼物。

可是那也掩饰不了那珍珠是流光溢彩、价值不菲的海珠的事实。

也许在沈令淑曾经生活的福州府，这样的海珠并不算是稀奇，放在京城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不说家价值连城，至也足够买一车她送的绣品了。

虽说颜芝仪的脸皮，还不至于因为这种鲜明的对比而羞愧难当，因为她不觉得沈令淑这是炫富或故意打她的脸，毕竟要炫富打脸有很多方式，用给对家送厚礼的方式来达成羞辱效果也太新鲜了，那她希望这样的羞辱来得更猛烈一，她一点也不介意被打肿脸。

可惜她们无冤无仇更没有利益关系，人家根本没有针对她的必要。

颜芝仪很不要脸的认为沈令淑送她贵礼物是因为对她有好感，她收得也很惊喜，但同时也更加愧疚，相比之下她的礼物显得于敷衍草率了，连她自己都看不去，就想着该怎么补救一下。

该送什么作为补救，用什么名义送，这又是一门学问，颜芝仪为此苦恼了两天，直到陆时寒提醒她，可以送绝无仅有的、子都不会拒绝的东西，而且也不能单独送给沈令淑，那样就显得太刻意，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最好冯夫人和其他两位夫人也不能冷落。

他就差明说送自己做的那胭脂了。

要不是陆时寒提醒，颜芝仪还真想不到这个方案。

不是她气，而是搞这之前她就跟陆时寒确定了一个原则——闷声财，那她现在把这自己做的、风格特点十分鲜明的彩妆送给亲朋好友，等她的美妆店一起来，家岂不是一下就道是她在搞事情了？

那相当于公处刑啊！

为了低调行事，她才除了荣家人以外谁也不肯透『露』半句的。

陆时寒却直接说，对于有人而言京城无秘密，哪怕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荡』一，只要她自己不拿到台面上说，家即便是心肚明，也会默契的当做不道。

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毫不夸张的说，颜芝仪当时就醍醐灌顶，觉得界一下被打，世界都阔然朗了。

然后她立刻挑了手头的产品打包好送去冯府，四位眷人手一份，理由都不需要特意找，亲手做的东西孝敬给长辈和嫂嫂们，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就连好朋友林婉，颜芝仪也没有忘记，端水师这份职业让她整的明明白白。

颜芝仪这么热情的送上礼物，同时也诚实说明了它的不稳定『性』，如果担心或者平常脸上就容易出现问题，那就最好不要上脸，用来擦手擦脖子，甚至是抹身上也要。

作为配方师，颜芝仪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而收到东西的人反应不能说跟荣府眷的反应一模一样，实际就是一模一样。

冯府眷对那瓶瓶罐罐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颜芝仪为什么道呢？当然是因为从那以后她进冯府，便注意到了本对她颇有好感的冯夫人和沈令淑，看她的神简直一夜之间变成失散多年的亲人般柔和，而张薇和李玉茹也一瞬间跟颜芝仪亲近起来了，至在那之前她们认识好个月，这两位嫂子从来没想主动约她逛街上香，而现在颜芝仪去冯府，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客人。

这让颜芝仪越庆幸自己当初的灵光一闪——她挑选了个多么有前途的行业啊！

在寒哥提醒下做事越坦『荡』的颜芝仪，不但收货了生们的友谊，连未来皇帝都为此给了她很高的评价，听得颜芝仪颇为惭愧，心想她就是个普通人，现在看起来这么优秀，主要是因为她有个聪明绝顶的好老公。

颜芝仪如今十分确定，陆时寒没有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绝对不是因为他不通人情世故，恰恰相反，他是因为看得太透彻，宁愿独善其身也不想同流合污。

说信给好朋友们，颜芝仪立刻收到了林婉的回信，这位姐姐永远都是那么善解人意，说刚好家中有孕的那位胎位不稳，请了夫说要好好调养，她也想在家安心照顾孕『妇』，等颜芝仪忙完下帖子来邀请她。

颜芝仪不道是真这么巧，还是林婉特意这么说让她安心，反正她看了信觉得很舒心也很感动，决定出关后第一个就约她了。

而沈令淑虽没有立刻回信，第二天却直接来家里拜访了。

其实也不是沈令淑来拜访颜芝仪，而是她丈夫冯师兄受父亲之命来抄陆时寒的稿，这是个精细的活，等陆时寒下班回家那会儿来抄就太费事了，所以陆时寒不在家他也来，带上妻子一起就不用担心礼节问题了。

颜芝仪对此虽然意外，但也很欢迎，沈令淑不但安安静静在旁边看着，还总能准确的给她递工具材料搭把手，搞得颜芝仪都想要金聘请她当助手了。

师兄的工作效率很高，短短天就抄了足足三份，父子三人正好人手一份——冯人答应要帮陆时寒看看删改之处，也是需要一份稿件的。

他完成任务，挥一挥衣袖把媳『妇』也带了，颜芝仪都还没享受够有助理的全新待遇呢。

不颜芝仪很快就没有心情计较这种事了，因为她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竟然攻克技术难关，做出了香皂，连她自己都惊呆了。

颜芝仪会想要把爪子伸向香皂领域是因为做了个梦，可能跟她那阵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搞钱的有关，晚上竟然梦到了曾经看手工皂制作视频。

这个梦像是某种暗示，刚好唤醒了她原本对这方面已经模糊的记忆，因此颜芝仪醒来后思考了一刻钟，就决定挽起袖子干了。

刚好家里的工具和材料越来越齐全，她又概想起了那步骤，趁热打铁试试也无妨，失败了也不会有太损失。

当然了，颜芝仪觉得自己连口红都做得这么好，还幸运的找到了蜂蜡，这也是凝固香皂所需的材料，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残党了，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的。

对自己充满信心的颜芝仪这就干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碱。哪怕上辈子是个科狗，她也道肥皂用的烧碱和食用碱不是一回事，前者有危险『性』，一般存在于实验室；后者就常了，如今很多人都会用碱来面。

颜芝仪完全不道怎么提炼烧碱，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好像古法肥皂需要用到草木灰，那她用草木灰加试用碱，岂不是双管齐下，更添了一份保障？

她按照这个方向努力了两天，最终以惨烈的失败告终，油脂完全无法凝固，浪费了好多材料。

刚好荣府管家来通说上任租户已经将铺面清空了，管家得了荣太医的叮嘱，立刻找来了会修整铺子的匠人，而具体怎么做就需要颜芝仪来指挥了。

颜芝仪原本跟陆时寒一起画好了设计稿（她来指挥，陆人负责执笔），直接把图纸交给荣府能干的管家也无妨，但她正好进入瓶颈期，就决定去店里瞧瞧，换一换心情。

这一瞧就现了个宝贝，匠人已经机智的用上了石灰粉来盖房子和修整屋子！

颜芝仪看到石灰粉，瞬间又涌现出无数灵感，厚着脸皮让匠人给她装了一盒子带回家。当时她也被失败打击得失去了许多信心，觉得说不定草木灰不行，石灰水也不行呢，但恰恰相反，用上石灰水的第二天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然后在她孜孜不倦的尝试下，颜芝仪做出了齐第一块本土香皂。

说是香皂，不如说肥皂更贴切，一始什么香料都没加的肥皂既不好闻也不好看，可能是因为材料的局限『性』，导致凝固得程很缓慢，颜芝仪始终觉得它跟洋行的香胰子相比质地也偏软，颜『色』看起来还灰扑扑的，就卖相挺磕碜的。

但颜芝仪一点也不气馁，她觉得自己这一步，相当于时代的一步，□□古代可没有明出肥皂，这个技术被西方垄断多年了，她觉得自己牛『逼』坏了，就算做不出有资格放在自己店里的那种卖相，她个肥皂店，进军清洁行业行不行？不济卖方子？

总之颜芝仪不需要担心回本问题，继续努力改进香皂配方。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陆时寒的副业搞得风生水起时，颜芝仪也同样红红火火，夫妻俩默契到连捞钱的步调都乎一致了，在街头巷尾的读人乎人手一本状元郎亲笔所、榜探花联名推荐的《科举笔记》时，颜芝仪的店也进入紧锣密鼓张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