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军队大体上分为三种，第一种可称之为常备军，例如驻守京师的禁军羽林军，例如四校尉麾下的龙骧军、黑云骑之类的，他们长年备战，脱产从军，战斗力和忠诚度都极高，所以禁军的大佬岳闻，还有蓟州四校尉虽然看似官阶不高，但是无人敢轻视。

第二种可以称之为牙门军，是指那些勋贵、高级将领的亲兵卫队，例如朱静昌的卫队就可以归于此类，他们除了是军中大将的生命保障，也是关键时刻的强心剂。

第三类就可以算做民兵了，例如太平道打算组建的义军，例如各地的郡国兵，他们战斗力高低不等，装备也参差不齐，但总的来说，基本都是乌合之众，也就比流寇要强。

丁雁平这次一口气调动五千骑军，又无戚虎或者朱静昌的将令，如果顾公与强行要往他头上扣一个意图举兵谋反的罪名，丁雁平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大人，阳泉龙骧军最近似乎动静很大！”

蓟州刺史府，顾公与看着眼前给他报信的小官，这已经是第六个了。

“知道了，刘大人有闲暇去操心龙骧校尉的事情，不如多想想你北安县今年的上计！”

“大人！大人！我北安县今年被那林胡劫掠了五次，今年的上计，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还请大人帮忙说些好话！”

说到本年上计，这位北安县令顿时急了，大明的上计是指各地每年向上级呈上上计文书，报告地方治理状况，内容包括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等情况。上级根据上计文书情况，查实考核后，根据考核结果，予以升、降、赏、罚。

北安县今年被林胡多次劫掠，这位刘县令又不是一个勤于政务的，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怕是要得个下下的评价。

“蓟州六郡三十一县，除了平泉，唯独你北安一塌糊涂，怎的其他人没有被林胡搅得不得安生，就你北安，林胡视若无人之境？好了，我乏了，滚！”

顾公与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素无才干，意图攀咬都赶不上趟的蠢材，他能陪着说这么久都算有涵养了。

龙骧军动起来的第一天他就得到了消息，在蓟州做了这么些年的刺史，哪能没有耳目，还需要刘县令这种蠢材来报信，有些人自己蠢也就罢了，还觉得天下人应该都是这个水平！

林胡人畏威而不怀德这个秉性他清楚得很，公然攻破县城，还封锁信息屠城三日，这种事情已经近百年没有发生过了，如果不给个教训，必然是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今日屠一城，明日灭三镇，到时候他这个蓟州刺史还能做得稳当么。

在丁雁平讨伐林胡回来之前，顾公与是不打算做些什么的，甚至会尽力配合，筹集粮草军资，调动郡国兵协防阳泉各县，一切，等丁雁平回师，到时候一封弹劾龙骧校尉的奏疏自然会由蓟州道御史刘鸿在朝会上呈递给天子。

阳泉郡龙骧军驻地，凌周看着被蓟州刺史府送来的棉衣等各项军资，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

“将军，那顾贼不是一向与我们不对付么，莫不是那林胡人屠城把他吓着了，现在想着来拉拢我们？”

“顾贼？这是你应该叫的么？顾刺史也是个有风骨的，怎么会被林胡人吓到，这无非是在告诉本将，此次讨伐林胡，他默许了。”听到凌周那没有分寸的称呼，丁雁平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再怎么不和，顾公与也是朝廷的蓟州刺史！

“那是不是这次可以放心战个痛快？”凌周也不在乎丁雁平的喝骂，顾公与也不会与他一个小小的营正为难。

“不，打完这一仗，顾公与必然还是要弹劾我等的，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存在的意义，朝廷怎么可能放心一个与四校尉和睦相处的蓟州刺史呢！”

......

京师，朱由检在御书房看着林胡屠城的急报，面沉如水，御案前站着几个大臣，兵部尚书鲁江鹏、虎贲中郎将岳闻、卫尉少卿杨玄、户部尚书陶鉴。

“岳师父，朕属意你带兵北伐林胡，一举剿灭了他们那不知所谓的单于金帐，将那胆大妄为的叶赫那拉氏擒到京师给朕剐了！”

朱由检少年即位，一贯只有他给别人找不痛快，还从来没有谁敢让他不痛快，林胡屠城显然是往他脸上甩大嘴巴子。

“陛下，戚征北已经在路上，四校尉多年与林胡征战，此战臣以为，戚征北可以处置好。”皇帝想让岳闻挂帅，岳闻却并不打算走这一趟，他执掌禁军多年，要是再试图染指边军，皇帝再信任他，也要渐起猜疑之心了。

“岳师父说的有理，对了，朕那皇侄，东海侯，他那边有什么动静？”朱由检说完让岳闻挂帅的话就有些后悔，现在君臣相宜的场面他不想破坏。

“东海侯已经在备战了，据说已经募集了近千骑军，不日就要北上蓟州。”回答朱由检问题的是卫尉少卿杨玄，大明不常设卫尉一职，卫尉少卿便是大明主管军资的最高官员，各地都有卫尉府派出的官员，所有东海的情况他要比其他人更清楚些。

“如此，这次就让戚虎带着我那皇侄，给林胡看看什么叫天威浩荡！”

......

对于射杀林胡单于嫡孙的处置诏书和林胡屠城的消息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黑云骑驻地，朱厚照当时就要带着他那一营黑云骑去草原找林胡报复，只是被伍云召死死拦下了。

“兄长！你何时如此懦弱了！”帅帐内，朱厚照红着眼瞪着伍云召！

“贤弟，且听我一言，征北将军戚虎就要到任了，林胡虽弱，却也不是我区区一个黑云骑能吃下的，待戚将军到了，四校尉部一齐讨伐林胡才是取胜之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只是等个十余天。戚将军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当年在老师门下求学时，我们也见过不少次，你就算对我这个兄长没有信心，也该相信戚将军吧！”

听到伍云召的解释，朱厚照终于不在瞪着他，直接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帅帐。

“贤弟！你去做甚！”伍云召见状，不由追问了一句。

“我去校场练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