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屏住呼吸，期待着他对你的评价。

“——不，现在论断，或许为时尚早，也不利于你的修行。真的说出口，那可就是不负责任的话了。”

你失望地垂下肩膀，看起来距离获得对面这个绝世剑士的认同，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捉弄过你后，海原才又强调了一遍：“白桐败给你，是因为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获取地位，获得他人的认可——未来绝不要走上他的道路。倘若你失去挥剑的本心，被剑上的狂气所引诱，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迎着那双说到剑时就分外凌厉的眼眸，你肯定地与他对视，回答他：“是！我会谨记在心！”

“以及……妖魔吗？”海原先生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陶杯粗粝的杯身，“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时间，这件事或许我会亲自查看。看来，这件事要交给莱特雷去办了。”

他又喝了一口水，看起来关于白桐的事情，应该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天宫。”

“是，海原先生？”

“既然你来了，我还是有事要问你。”他打量着你，“又和宗介见面了吗？今天回来的时候，听原说你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肯定不只是因为受伤吧？”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你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如实交代。隐去关于你在追查的方面和护符的事情，你说了自己遇到森永先生后发生的事情，还有森永先生的话。

想到自己在长屋后面听到的杉浦小姐的话，你又忍不住有些低落：“森永先生明明是在做好事，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那样的说法……这或许又只是因为我过于天真，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海原先生看了你一会，才叹了口气：“别管他，他就是那种人。”

“呃，海原先生？”你有些迷惑，“海原先生，是和森永先生一起长大的吧？”

“如果说是他十五岁后的话，那的确是。”海原先生的眼中透出追思的光芒，“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宗介，完全是我和逸一先生努力的结果。高傲，不通人性，只管向着自己认为正确的结果不择手段地努力——这么看来，尽管现在态度上有所改观，本质还是那个样子，但这才是宗介。”

“这样说会不会有有些……”你还是无法立刻接受，“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让森永先生变成这样的呢？”

“这么说来……八年前的一天晚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应该是逸一先生和他说了什么吧，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欸？！”你忍不住直起腰，瞪大眼睛，“森永先生他……？”

成熟了很多，温和有礼的中央大学之星，众人所爱戴和憧憬的学长，自己与其一同斩除妖魔。

穿着学生装束，摘下眼镜，失魂落魄的森永宗介，同自己擦肩而过；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他在注意到自己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态度，但那自己从未见过的脸，让自己内心一惊。

无论怎么问，他都无法问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宗介露出那种神情。

“那种表情，我也仅仅见过一次——不是让他特别在意到能够抛弃责任，抛弃理想的存在，我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令他暴露出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海原先生叹了口气，“原谅他吧，天宫，他背负了太多，所以我还很想拜托你……下次如果他对你还是这副态度，请多多包容他，抱歉。”

“哪里的话！”你立刻双手伏在榻榻米上对他弯腰，“您言重了，我并不是讨厌森永先生——还请不要说这种话，是我要为自己的不成熟道歉才是！”

“别那么拘束。”

你抬头看向海原先生，却看到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向一边，露出苦笑：“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在干部们之外的人面前说出他那种不近人情的想法，甚至对你说的话要比对干部们说的话还要直接。

这对你来说固然难以接受，我也知道是强人所难——困扰的话，可以留到我还有时间的时候来问我。”

你听到他轻轻的叹息，散逸在夜晚之中。

“……那个人，要是能更依赖一下其他人就好了。”

你不知道他的这句叹息中到底包含了多少的感情，只觉得回想起森永先生那无比冷静到冷酷的话语和判断，还有罩在自己身上的羽织时，那种矛盾的温暖，令你一时间心乱如麻。

海原先生，一定也是担心着森永先生；自己如果能为他做到些什么，为他分忧，那就再好不过。

“已经不早了，你也该去早些休息，突然讲了这么多……晚上还是忘掉一些好好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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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随手放在床上的森永先生的羽织，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问问海原先生能不能帮忙还回去。

然而现在再去打扰估计也不成了，你只得把羽织平展开挂在衣架上，想着有时间洗一洗，晾干后找机会再还给森永先生。

“烧掉吧，烧掉。”慎司先生趴在你肩膀上小声嘟哝着，“尽管我没有理由干预杏的行动……听你刚才说的话，你也见识到了那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了吧？”

刚才同海原先生说起来时，慎司先生也没有完全沉睡。你发现出于某种原因，一旦你接近森永先生时，慎司先生就会被强制性地陷入某种和外界切断联系的状态中，其余时间则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气息，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除非他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灵力维持清醒。

“或许……”

你想起来海原先生说的，曾经露出过失魂落魄脸的森永先生。

尽管无法想象，可是你隐约觉得，这应该可以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串联成一个奇妙的猜想。因为害怕刺激到慎司先生，你并不敢直接问他；最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做梦了，你忍不住还想去了解更多……

“嘛，思考这些也是徒然，洗衣服还是什么的都留待明天吧！”

“诶诶，慎司先生？”

你被慎司先生推着后背，他硬是要你钻进了被窝，还在忧心你的伤：“杏，真的不需要我吗？”

“如果慎司先生偷偷治好我的话，我会对您生气！”

已经快摸透了这位神主脾气的你，故意这样说道。看到你鼓起面颊的模样，慎司先生立刻乖乖地侧卧在你旁边，冰凉的手指还戳了戳你的脸：“那我保证了……唉唉，杏，你就是太温柔了呀。”

——其实，慎司先生才是更温柔的那个啊。

想到这里，你闭上眼睛，尽量忽略胸前的痛楚，在淡淡的药油味道中，沉沉入睡。

胸口以下的部分，还在隐隐疼痛。

因为是能够忍受程度，你还是准备去上学。

“只希望大家能不要嫌弃我身上的味道了，呜呜……”

你垂头丧气地带上房间的门，慎司先生一如既往地趴在你肩膀上：“安啦，以神主的角度讲，这还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呢。”

你身上药油的味道是一种苦涩的药味，至少你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好闻，或许只是慎司先生想要安慰你才这样说。

“不是安慰哦，作为神主是会比较偏好这种植物的味道……唔，虽然也不是很纯粹的气味，但比起我在同你去学校，偷偷闻了几个女孩子的香脂后……”

“慎司先生！”你窘迫地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听起来很奇怪！”

“又不是凑到女孩子的脖颈间闻，只是在杏和其他人交谈时顺势闻一闻头发之类的……杏，不要突然那么看我啊，我绝不是变态啊杏！”

在关于神主对自己的同学们有可能做了什么变态行径的阴影下，你拖着无力的脚步走向大和室。尽管你此前就知道神主对于气味很敏感甚至会无意识地追逐，但你还是微妙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些对不起同学们的事情。

一直到你拉开大和室的门前，慎司先生都在你耳边小小声地向你求饶，保证自己一定克制住本能不去随便闻其他人的味道。

“杏小姐，早上好！身体还好吗？”

“嗯，没事的……”

千香小姐一边招呼你，一边不自觉地挠了挠她的袖子。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你不禁担忧地看向她。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听见有猫叫……该不会是哪里有猫吧？”

千香小姐一脸担忧地说：“唉，说来也是，我接近猫就会浑身发痒，还会不停地打喷嚏。如果神宫有猫的话，对我来说打扫还是巡查都不是很方便。从我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出现了这样的小动物。我本想找阿铁商议，可是最近阿铁那副样子有些不太正常，需要担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啊，说不定春天是有流浪猫跑进了神宫——咦，等等，铁次郎先生最近怎么样？

“就是啊，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样子……不过我觉得应该只是我心神不宁多想了吧？”

面对挠了挠胳膊，转过头又继续干活的千香小姐，你对此也升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