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圣女怎么样了？”埃德温合上教义，温和地说。

克劳斯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教皇会首先问这个，不过他还是迅速回答道：“圣女仍是我们的圣女，在神的荣光下，圣女安然无恙。”

“不过，圣女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到神的怀抱。”

“在我们发出邀请的时候，她拒绝了。”

克劳斯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毫不在意这些琐事，但在提起圣女时，语气却说不出的恭敬。

教皇静静地听着，手上却摸出了一块石头，他竟然也是异端审判所的一员！

“圣女是世间离我们的信仰最近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许是神的旨意也说不定。”埃德温看着手中的石头，缓缓说道。“毕竟，即使是我们，也猜不透祂究竟在想什么，但若是需要，圣女可以直接和祂面对面对话。”

说着，他顿了顿，将石头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才继续说。

“虽然，可能只是一个虚影罢了，渺小的凡人怎么可能见到那位传奇呢？”

克劳斯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们只是信徒。

“比起这个，我们的职责更加重要。”教皇猛地抬头，直视克劳斯，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那个男人，确定了吗？”

在《知》的内容改变时，他就收到了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虽然可惜，不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影”虽然千奇百怪，但大多都与正常人有着明显不同的气息，神圣之力可以帮助他们清晰感受到这些“影”。

他们就像羊群中混进的狼，即使披着羊皮，嗜血的光也会让他们原形毕露。因为，羊，是吃草的。

但那个男人不同，他身上的人味太重，不是一匹合格的狼。

“他不是‘影’，我杀过很多这些玩意，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和那些‘影’有很大区别。”克劳斯也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腿，完全不在意面前的教皇。

教皇也没有在意他的举动，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但不可否认，他很强，而且貌似和我们的圣女关系匪浅。”克劳斯眼神变得八卦，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以前神选的圣女可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她们就像神最忠实的仆人，随时准备献身，即使面前是火坑，只要神的旨意一下，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甚至死前还在感恩神的仁慈。

“圣女在成为圣女之前认识一些朋友也是很正常的。”教皇不为所动，他仍旧端端正正地坐着，和对面的克劳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一人正，一人斜，本应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却因神的光辉共处一室，相谈甚欢。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对那个人，你怎么看？”教皇的眼中出现了期待。“你知道的，你一向看人很准。”

“我不知道。”克劳斯摊了摊手，面带微笑。“我看不透他。”

“什么？”教皇久违地震惊了，但他很快就眯起了眼，危险地看着微笑的克劳斯。“这世上有你天雾看不透的人？”

“我没必要骗你，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克劳斯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我能看透的，他属于我所守护的，在天雾之上。”

“说来也奇怪，除神灵之外，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他很危险，这毋庸置疑。”

教皇点了点头，能从神的面前逃脱，只凭着一项，都值得他们重视。

“既然不是‘影’，那就没关系了，圣女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吗？祂或许早有计划。”教皇平静地说，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能触及的。

克劳斯沉默地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老人，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我劝你不要把他牵扯进那个的计划，若是出现了变数，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灯光下，他的影子比教皇还要长。“未知的太多了，难以掌控的越多，越容易弄巧成拙。”

“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空气突然安静。

他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两人就在沉默中对视，像两个血肉雕成的雕塑，一动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下来，仿佛时间停顿。

他们都坐直了身躯，一人将手放在兜里，一人将手放在教义上。

灯光忽然一闪，屋子里似乎要比刚刚亮堂了许多，再看灯光下的两人，他们脸上带着笑容，同时点了点头。

白夜湖之上，罗尔和苏卡莉亚站在桥的中间，穿着盔甲的骑士将两人夹在中间，钢铁的声音在空气中弹奏初一首血之歌。

雨水漫天，从高处朦胧的乌云中扑下来，打在盔甲上，剑上，血渍上，洗刷着一切痕迹。不久之后，雨夜的记忆就会在这座城市里缺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两个人，要回家，而对面有无数骑兵，要将他们分离。

罗尔的处境很危险，三阶还是太弱小，但他满打满算也就重生不久，如何和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骑士比呢？更何况，他们都拥有远超同阶的威力。

罗尔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在雨水的渗透下，整个人都被染红了。他手中的银色巨剑将剑光铺满天地，和周围的盔甲不断碰撞，锋利的剑刃若是能切到盔甲上，必定能将这些盔甲穿透。

但在骑士们失去了自己的同伴之后，斩影就无法切到他们的盔甲，古怪的力量附着在盔甲表面。

当看到罗尔用三阶的剑气将那古怪的力量驱散时，盔甲下的骑士都有一瞬的惊讶，这柄剑似乎有些克制他们的力量。

每次交战，他们只需要施展出这种力量就能同阶无敌，他们好奇地问曾经的领队为什么，领队坚定地告诉他们，神赐的力量，受神庇佑。

还好是三阶，这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骑士的脑中。

奥若拉默默地看着这一场战斗，他也惊讶少年的战斗力，完全不像一个三阶应该有的样子。但她更关心的是那把剑，不过既然这次的任务中没有提及，她就不会做多余的事。

按理说，他早就该倒下了，但无论上一秒他的身上出现多么深的伤口，下一秒他都能挥着剑回击，战斗技巧非常强，无非是等阶太低，若是等他到了八阶，她不会接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