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看着眼前倒下去的两个人，再看看手上拿着的锄头。

心里说不出恐慌。

他不过是个被人欺负、食不果腹、年仅十六岁的孩子。

农人们乱了一会儿就不乱了。

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张凌现在杀了人了，如果把张凌扭送官府，他们可以得到一些好处。

所以他们像是一匹匹饿狼看到羔羊一样，拿着他们的农具一步步向着张凌走了过来。

他们的脚步很轻，就好像是害怕吓跑了猎物。

张凌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村民，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颤声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个农人“嘎嘎”笑道:“当然是…送你见官啦！”

张凌知道见官的后果，前些年他们村子里有个族兄因为逃避徭役，被人举报见官，后来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行刑那天，大伯还带着他和堂兄去看过。

杀人现场很残忍。

张凌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小兽，吼叫道：“我不想这样的，是他们先抢了我的牛儿。”

又一个农人道：“这……我们可就管不着了，我们只知道你现在杀了人，而我们把你扭送官府，可以得到大大的好处。”

张凌听到这话，知道今天如果被抓住是铁定没有什么好下场了，他左看右看都找不着出路。

正无计可施间，忽然看向了他的牛。

“好牛儿，咱们俩相依为命，看在我平常喂你吃草喝水的情分上，你可要撑住了。”

说完，他就高高的扬起锄头，筑在大水牛的后臀上。

牛儿吃痛，高叫了一声，横冲直撞起来。

农人们害怕大水牛的声势，不敢靠近。

张凌借机冲出了院子。

张凌跑不多时，回头看过去，只见身后亮起了十来根火把，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这边没有！这边也没有！”

张凌知道这是在找他，是以不敢停留，拖着疲倦的身体一脚深，一脚浅的向远处跑去。

等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他才因为疲劳过度，昏昏睡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大水牛就在不远处正向他走来。

张凌大喜过望，他的牛儿找他来了。站起身来向着大水牛挥手，大水牛“哞哞”地作为回应。

接着他就看到了他的大伯。

大伯和牛儿来到张凌跟前，张凌不敢去看大伯的眼睛。

大伯慈爱的摸着张凌的脑袋道：“我就知道跟着牛儿就能找到你。好孩子，我都知道了，是大伯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你大娘她......”

张凌惊慌了一夜，此时听到大伯的温声言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喃喃道：“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的。”

大伯安慰他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张凌只觉得自己长到这么大，一颗心重来没有这么温暖过。

“走！跟着大伯回家去，大伯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嗯！”张凌重重地点着头。

张凌跟着他大伯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就有两个小吏用铁链将张凌锁住。

张凌诧异的看着自己大伯，就看见自己大伯谄媚的对着一个小吏头目道：“赵大人，我把张凌带来啦，你看我儿今年的徭役？”

那头目挥了挥手道：“免了！”

大伯、大娘，还有张凌的堂兄欢天喜地的告谢。

大娘王氏拍着自己胸口，做出一副很后怕的样子道：“我就说这孩子不是个好的，幸好以前不给他饭吃，要是让他吃饱了饭，有了力气还不知道要杀死多少人呢。”

大伯和堂兄连连点头，都觉得王氏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