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平民，应该知道平民的生活吧？”未雨问道。

楚灯芯努力的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在我十岁前的记忆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从来没有吃和穿的概念，也从来不知道生病的感觉……其实饿、冻、生病，现在对我来说依旧记忆模糊。因为我首先得活着……”

即便是拥有土地的平民，生活过得也相当艰辛。丰收和欠收，对于他们并无区别，因为每年家里的余粮是固定的。

“胡太婆会带着我到处的捡粟米，运气好的话能捡到一大把……这足够我们吃三天！”未雨回味道：“你很难想象一个整天骂骂咧咧的老婆子，会高兴的跪在地上虔诚的感谢上苍……”

“即便是这样，我们从来没想过死……奇怪吧？”未雨笑了笑：“好像“死”在所有人的生命里都是一个禁忌……也许这也是圣地存在的意义，长生对任何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是付出生命。这很矛盾，也很平常……”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亲人……直到父亲的出现……”未雨娓娓道来，如同讲着别人的故事。

未如山就这样出现了，在未雨十四岁的秋天。

凝元巅峰的未如山，如今已是魔族高阶将领，拥有一大片属地和数百奴隶……统领他的是一个叫做仓叔的金丹魔修。

未雨在魔域的这几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魔。他接触的只是一群毫无修为的可怜人。

两人独处时，未如山问未雨：“想不想见你母亲？”

未雨毫不犹豫的答道：“想！”

“那好，以后无论你见到什么，都要装做没看到的样子！否则，我们不仅见不到你母亲，还会有性命之忧……”未如山郑重的道。

为了庆祝手下大将寻得爱子，仓叔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魔域，未如山统领府邸。

“小公子！请更衣……”婢女们怯怯的说道。

未雨如同活在梦里，前一刻还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如今已是锦衣华食的统领府小公子。

未雨走进大厅，魔修们早已横七竖八坐了一地。

魔族的修者不同于人族，他们不喜欢坐椅子，大都在地上铺一张毯子或兽皮，可坐可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正中，此人正是仓叔。

此刻，他宽大的袍子披在身上，胸膛处露出一个女人的头来，那女人约莫二十多岁，眉头轻皱，面色酥红，一排贝齿轻咬朱唇。

“恭喜未老弟寻得爱子！”仓叔从袍子里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手臂，怀中那人趁机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也许是感觉到凉意，她努力的缩了缩头。

仓叔把酒饮尽，又将手缩了回去。怀里那人又缩了缩头，轻轻“嗯”了一声。

未如山举杯饮尽，谢道：“属下多谢仓主厚爱……”

“先不急道谢……”仓叔笑道：“来人！把礼物送上！”

立刻有人带着两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

这二女不仅姿色上佳，而且长的一模一样。

两女子走进大厅不敢停留，躬着身子，走到仓叔座前跪在地上。

仓叔轻轻喝道：“从今日起，未统领就是你们的主人……”

二女不敢怠慢，匍匐在未如山身前。

“多谢苍主！属下必然肝脑涂地以报厚恩！”未如山再谢，命人带了下去。

“女修可真是妙用无穷的事物……”有人献媚道，眼睛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双生凝元境，可算得上极品中的极品！”

“那是自然，我主可是花了大气力的！”有人接口说道：“这等好事物，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未如山再次称谢。

“不值一提……”仓叔得意的笑道：“人生在世，若不尽情享受，岂不枉来世间一遭？未老弟，你以前肯定没享受过吧？”

未如山哈哈一笑：“人族之中，哪里有这样的美事？不过是一群群道貌岸然的小人罢！若见真性情，还需是圣族！”

魔人从不称自己为魔，所以以圣族自居。

有魔主开头，不断有人送上贺礼。身份尊贵之人送的多是奴修，稍次一些的便是女人和奴隶，最后便是各种宝物兵器。

酒过三巡，识趣的人早早退去，以免扰了他人兴致、招来横祸。剩下的人也都放荡形骸，一时间丝竹靡靡、鹤鸣莺啼之声不绝于耳……

入夜，宾客逐渐散去，府内管事细心挑了些贺礼送过来：七八名水灵灵的小姑娘。

曾经高高在上的修士，在这里跌落凡尘，逢主跪礼，甚至连平民都不如……女人是通用的礼物，被相互赠予……高位者当众宣淫，毫无羞耻之心……这是真的凡尘吗？是不是在梦中未醒？

“公子……”一声怯怯的呼喊打断了未雨。

未雨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喊的是自己。

“请公子赐名……”众女同声喊道。

“嗯？你们没有名字的吗？”未雨问道。

众女摇摇头：“奴婢们的名字都是主人赐予的……”

“那你们以前的名字呢？”

众女被吓得跪在地上惊惶求饶：“……奴婢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

未雨无奈，只得随意取了几个名字，这才让几人稍稍安定。

“公子……今晚谁伺候？”

未雨摇摇头：“你们去吧，这里不需要……”

她们瞬间又被吓哭了：“请公子务必留奴婢们伺候……”

就在未雨不知怎么做的时候，未如山走了进来：“雨儿，你睡了吗？”

扭头看到一群哭啼啼的小姑娘，大手一挥：“你们去吧！告诉管事，小公子这里晚上不需要人……”

众女如逢大赦，跪谢而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未如山说道：“以后会习惯的……”

“我会学着适应……”未雨垂下头。

未如山忽然俯下身低低说道：“忍一忍，我已经在做准备了……”

魔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魔修的数量居然不占三成！

这里也有门派，有大量的武修。他们不用上战场和人族拼杀，但战时他们必须随军，以供魔人补充灵力。

即便是大战，魔人倾巢而出，魔域从没有发生过反抗和暴动，甚至连这样的苗头都没有。

当所有的热血都化作了逆来顺受，他们会排着队献上宗门内的女修和贡品，甚至妻女……

人的忍耐底线是哪里？

没有人知道。

也许羞耻和自尊里会有答案。

所有的忍耐只为了爆发。

当爆发一次次被打断，忍耐的底线就会一次次被摧毁，直到毫无底线。

每一次的妥协，就标志着底线的溃败，直至毫无羞耻和尊严，这就是所谓的奴性。

而奴性是会相互传染的。

魔域最不缺的就是奴性。

这里的修士会为了取悦主人而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有些事，连主人自己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