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聪明的人，永远知道经验的重要性。

而经验的累积，口口相传是不稳定的。

所以，智者总是和书出现在一起。即便这个地方是武圣地。

武圣地的藏书，有好几个书山那么多。

如果说天下有十本书，武圣地就有五本。

并不是每个武修都喜欢读书，尽管武圣地一直提倡武修读书。这也是圣地特别照顾书山的原因之一。

凡是第一次到藏书阁借书，值事都会说这样一句话：“书卷自撰，良莠不齐，仅限参阅，切莫自误！”

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告诫，很少有人会真正放在心上。

所以，多数人绕了一大圈之后才会发现，原来起点就是终点。

可笑吗？

一点也不。

对于所有活着的人来说，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注定的。从混沌中来，道混沌中去……生命，本身就是一个过程而已。

何用看着藏书阁道：“没有人能在有生之年读完这些书！即便你把这些书全读完、全记在心里，也没有用。因为万千大道，走一条就够了……你们有三天时间去看，至于看什么、怎么看，全在你们自己！”

对于何用的话，未雨二人十分理解。藏书阁是圣地藏书的地方，并不是某一个人藏书的地方。

三天能干什么？

对于读书来说，能读穿一篇千字文都算得上天赋异禀。

怎么选？读那一本？这就如同皇帝选妃，个个肤白貌美，却只能临幸一个……未雨很纠结。

灯芯凑过来，低低的问：“想好看哪一本了吗？”

未雨摇摇头：“想看的太多了……”

灯芯笑道：“你不觉得这是一次考验吗？”

未雨回过神来，低声道：“抄目录？会不会有点……”

灯芯白了他一眼：“借书又不是偷书，圣地还在乎这个？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未雨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灯芯看的确实比自己通透。

二人拿定主意，开始着手记录书卷名录。

三天，转眼即逝。

何用看着二人道：“听说这三天你们只是记录了一些书名？拿来我看看！”

灯芯大大方方的单录递了过去。

何用扫视一番，道：“我记得这中间有部分书山已经有了……”

书山藏书虽然不及圣地，但二人也只是阅了很小一部分。

未雨脸色一红，有些尴尬：“晚辈浅陋，前辈见笑了……”

何用眯起眼睛：“你们打算怎么把这些书弄到书山？”

“若是前辈不嫌弃，互通有无也是不错……”

何用笑道：“百里之湖，入海为滴！”

圣地藏书千年，书山又如何能比？

未雨略一思付，张口说道：“海生咸鱼，湖育渔也！”

何用登时红了脸，强辩道：“德善好生，天道自然！”

这一辩，却是冲着灯芯而来。若是对“弱肉强食”，自然是无虞。未雨思付良久，自知有失，终于退让道：“吾非鱼也，不知其善。”

何用笑道：“天道平衡，进必有失。因果循环，得必有失。善恶自报，违必有失。对错有法，强必有失。故而，循其道而悟其法，守其心而行其术……因果有缘、进退有法，方不误道！”

未雨躬身道：“多谢前辈指点，是我冒失了！”

何用摆手道：“年轻人贪赢强进，也不是什么大错！万物峥嵘皆为道也，故而道亦无为。无为从有，以理顺之、以术渡之……”

说罢，把单录递了过来，挥手道：“去罢！”

道先者，以守代攻；法先者，以攻为守。与何用论道，未雨不是个。

二人拜别，径回书山。

并义早等在厅中，见了二人笑问：“此行可好？”

未雨回道：“何前辈人很好……”

并义疑惑的看了一眼灯芯，低低的“哦”了一声。

灯芯行礼道：“师叔，我的心结需要时间慢慢想通，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并义又坐下，道：“你知道就好……”

灯芯谢过，坐在一旁。

未雨取出单录，道：“请师傅帮忙把这份单录转交礼部……”

并义接过去，面露喜色，转而又问：“你们不想去圣地？”

未雨回道：“偶尔拜会，想必何前辈会很高兴吧……”

并义明了，看着灯芯道：“修行有疑，切莫自主！你们去吧！”

这一趟，最主要的问题没有解决，逐渐成了未雨的心病。

这一夜，未雨想了很久，唯一能够的缓解方法就是杀死寸执。只要寸执活着，灯芯就不能彻底放下。

人死缘散，即便灯芯再怎么感念寸执，这份恩怨才会逐渐的被时间冲散。

这是一个悖论，人死之后，一切真的能磨灭吗？当然不能！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人死之后，恩仇无以报，久而久之自然消散。

人，生下来的时候是一无所有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有的也就越来越多：情感、财富、知识、地位……有虚有实。无论你承认与否，它就在那里，有增有减。

人，死的时候就又变会一无所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抹去。

道之玄妙，玄之又玄。

一境灭杀二境，何其艰难？

未雨找到墨玉，把这个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即便你已悟通合击之术，要杀死寸执，也无可能！”墨玉道。

“若是“一剑诛杀”呢？”

未雨忽然问道。

他如今已习得这四个字，去往连击只差机缘。

墨玉严肃的道：“贪功冒进，修者大忌，一个不慎就是道消，你可要想清楚！”

“缘由他起，该有他灭。若不除去，这结解不开！”

墨玉皱了皱眉头：“你师傅知道吗？”

未雨摇摇头：“他不会同意！”

墨玉笑了：“我也不同意！”

未雨认真的看着他，道：“你会同意的！”

墨玉犹豫了很久，终于问道：“要我做什么？”

“帮我练剑……”

墨玉问道：“我实在想不通，一个那样强大的敌人，如何保命都是个问题，现在你居然扬言要杀他……你可是刚入合击不过一年，就算你是法前，也绝无可能在一年之内修成连击术……”

“前阵子，我去了趟圣地……有人告诉我，道不拘于境、法不困于式……”

墨玉脸色剧变，问道：“道法无形，你知道代表着什么？”

未雨点点头：“即便身死道消，也当就去！”

墨玉摇摇头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