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了我的启蒙师父。后来我又遇到了三位师父，他们一起教我功夫。而我的第一位师父在我离开一年后被人害死了。”说起往事，阿鳖脸上浮现一丝悲伤之意。

“哦，这样啊！你若是像我说的那样一直换师父的话，那我也换师父了。”阿薇笑了起来，露出珍珠一样的牙齿。明媚的笑容融化了阿鳖的忧伤。之后二人再无话，阿鳖一瘸一拐，将阿薇姑娘送出了官府大门。

到了官府门外，阿薇拦住了阿鳖，“好了，你不用送我了，快回去吧！谢谢你！”阿薇姑娘又冲阿鳖笑了一下之后，飘然离去。看着阿薇姑娘离去的背影，阿鳖发起了呆，多么好看的背影啊！直到阿薇的身影消失在阿鳖的视线里，他才猛然惊醒一般。刚才这一切仿佛做梦一般，阿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头匆匆往回走，他决心一定要向焦文虎问个清楚。

然而等阿鳖回到焦文虎所在之处，院子里和房间里都不见焦文虎的身影。这个家伙去哪里了？阿鳖满腹疑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这才发现焦文虎大大喇喇躺在自己的床上，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

“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那姑娘带来是什么意思？”

焦文虎身子没有动，瞥了阿鳖一眼，摇头晃脑地说：“说吧，你这个家伙怎么感谢我吧！”

“啊？”阿鳖一头雾水。

“你这家伙，你知道我劝阿鳖姑娘和你学功夫费了多少口舌吗？不仅如此，我还认阿薇为干妹子，认他父亲做了干爹，跟他父亲做了保证，才把她请来和你学武。你这家伙上点心啊，别木木怔怔的，教人家学武只是一个噱头，你干点正事，多和人家说说话！”

阿鳖心里一阵感动，“虎哥，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是很喜欢阿薇妹子，但看得出来，你小子更喜欢。没有办法，我只有割爱了。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别让我白费心血。告诉你，我已经认人家为干妹子了，没有退路了。你也要努力，早日让我当上你的大舅哥，明白吗？”

“可是……”阿鳖一阵难为情。他想到自己之前误会了焦文虎，不禁自责不已。

“可是个屁啊！”焦文虎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告诉你这小子，没有可是，你一定要把阿薇拿下！我已经了解过了，人家阿薇是个好姑娘。你小子也不差，一身的能耐，完全配得上阿鳖姑娘！别总想着你的脚如何如何，有点自信，懂吗？”

阿鳖心里一阵感动。焦文虎真是一个好兄弟，为了自己，他付出太多了。阿鳖看着焦文虎，“虎哥，之前我还有些误会你，我还以为……”

焦文虎摆了摆手，拉着阿鳖坐下，“说说吧，你感觉我阿薇妹子怎么样？”

阿鳖红了脸，小声说道：“挺好的。”

焦文虎点了点头，“嗯，你刚才的表现呢，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一般般。以后呢，你一定要多说说话，表现出对人家女孩子的关心，不要傻乎乎地就知道练武，知道吗？阿鳖啊，你可千万不能再害羞了啊，适当的害羞能引起人家姑娘的好感，过头的话就引起人家反感了。阿薇那边我也留意着，适当的时候我会打听打听，看看人家对你感觉如何。”

“虎哥，谢谢你！”阿鳖看着焦文虎说道。

“谢个屁啊！以后拿点实际的出来感谢感谢我，比如在功夫上点拨我两下什么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虎哥，瞧你说的，那还叫事吗？说实话，虎哥，你对我太好了，我欠你太多了……”

焦文虎连忙拦住了他，接着闭眼皱眉，捂住胸口，“哎呀，哎呀，疼死我了！”

阿鳖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焦文虎，“虎哥，你怎么了？”

“我的心疼啊！一想到我那么好的妹子就交给你这个家伙了，我的心就疼啊！哎呀，不行，我这心疼的毛病啊，就得靠喝酒医治，你今天必须得带我喝酒去！”

阿鳖一甩焦文虎的手，“你能喝酒吗？上次在同欢楼喝了两杯就不行了，你还敢喝酒啊？”

“没办法，我和你们的差距太大了，所以我才得好好练习，以后才能好好陪着你和黄齐太喝酒啊。别说废话了，快走快走，我等不了了，心都快疼死了！”

阿鳖想起昨日林贞宝和冯阿鼠相邀再一起聚聚，于是便对焦文虎说：“正好我那城中的两个朋友邀我去他们那里，他们也提到你了。走吧，咱们去他们那里喝酒吧！”

“好，那好极了，你那两个朋友还挺不错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咱们就走吧，好好过一个上元节！”

这一天刚开始的时候阿鳖心中还遍布阴云，到了此时，他心中已是阳光明媚。二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走出了官府，去找林贞宝和毛阿鼠。这个上元节是阿鳖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节日。以至于多年以后，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这天喝得大醉的焦文虎的样子。阿鳖知道，焦文虎也和他昨日一样，这是用酒来麻痹自己，抚平内心的伤口。他看得出，焦文虎也喜欢这个阿薇姑娘。然而他对待自己这个兄弟真是没得说，不禁压抑自己的情感，还极力撮合自己和阿薇姑娘。

后来的几天似乎过得很快，也似乎过得很慢。平常似乎一切对阿鳖来说都索然无味，但是阿薇姑娘一来，阿鳖的世界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时间也一下子过得飞快。刚开始两三天阿薇姑娘来找阿鳖练功的时候，焦文虎还在一旁看着，后来焦文虎便不露面了。阿鳖慢慢地也和阿薇姑娘熟络起来，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天，在练功休息的空档，阿薇问阿鳖：“阿鳖哥哥，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呢？”

阿鳖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断脚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哎呀，看不出来哥哥你小时候还这么淘气啊！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也不敢想象你小时候做过那样的事。”

“这算什么啊，我原来做过的坏事多了。原来我流浪街头之时，和人一起小偷小摸，欺负其他的孩子，甚至还恩将仇报，偷恩人的东西卖掉换吃的……哎呀，那些坏事根本一下子都说不完。”

“那你怎么转变成现在这样呢？是不是因为你的师父才转变成今天这样呢？我看哥哥你现在很好啊，不像做过什么恶事。”

“这个嘛，应该归功于我的两位恩人。他们在我伤病之时救了我，后来又开导我，让我走出断脚的阴影。后来在他们离开我之时，我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我当时也下了决心，要和他们一样，守护世间美好的东西，守护心中的一点点善念。”

“哦，看来哥哥你经历了不少啊！”

“阿薇妹妹，你呢，你小时候淘气吗？”

“我吗，一般般啦！”阿薇做了个鬼脸，接着说道：“我母亲去世得早，我父亲一手把我和一个弟弟拉扯大。后来我弟弟也夭折了，我父亲消沉了一段时间才走出来。但是从那以后，我父亲身体就不好了，能干的活计也越来越少。去年我的舅舅来了音信，让我们来苏浙城投奔他。我父亲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我来到这里投奔我的舅舅。我舅舅给我父亲找了个活计，眼看生活算是有了保障。可没想到的是，前不久我舅舅他突然生了恶疾，不久之后也就撒手人寰。这下我们爷俩的生活又没有了着落，还好父亲之前有点积蓄，于是就弄起了这么一个小吃摊，多亏你们这些兵哥哥照顾，我们的生活倒也过得去。”

虽然阿薇姑娘将自己的经历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但阿鳖知道，其中不知蕴含了多少辛酸和苦痛。阿鳖看着面前这个乐观微笑着的姑娘，心中升起一阵怜惜之情。“阿薇妹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呢？”

“我？我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帮我父亲，好好维持这个家，好好活下去。我倒是挺羡慕你以前的经历，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去哪里。”

阿鳖不由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他来说，他只想找到青水堂后了结新仇旧怨，之后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处过安稳的日子。他心里这样想的，却没有对阿薇姑娘说。

没想到阿薇姑娘却主动问阿鳖了，“阿鳖哥哥，你呢？有什么打算没有？还是想以后就这样做一个官差呢？”

阿鳖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我想着先了结我现在手头上的案子，再做打算。”

阿薇姑娘笑了笑，没再说话。阿鳖心里涌出一种淡淡的哀愁。他和阿薇两个人，就像浮萍一般，在红尘中随波逐流，还没找到自己的方向。

阿鳖鼓足勇气，却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阿薇姑娘，“阿薇妹子，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的？”

阿薇笑了，瞥了阿鳖一眼，“这个啊，保密！不过我可以跟你说，我还不是很确定呢！”

阿鳖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么说来，阿薇对我有一点意思？或者说，她并不排斥我？既然她这样说，那自己就有希望了。”阿鳖暗自想着，没想到阿薇姑娘接下来却浇了他一头凉水。

“阿鳖哥哥，我明白文虎哥哥和你的意思。这些天来你们为了我忙前忙后，我很感动。但是，阿鳖哥哥，关于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还没想好，还没有做好准备。阿鳖哥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更不是嫌弃你什么。所以，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吗？”

阿薇这一番话让阿鳖有些措手不及，更是让他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不由得想说一些客气的场面话，然后抽身而退。然而就在那些话即将说出口的时候，阿鳖又犹豫了。他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他和阿薇之间也就结束了。他咬了咬牙，红着脸轻声说道：“没错，阿薇姑娘，我是挺喜欢你的。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就是我心中的仙女。不管你怎么看我，觉得我不好也罢，我都要让你知道，曾经有一个我，喜欢你。你说你没有准备，那没关系，我可以等；即使你觉得我不合适，那我也会等，等到你回心转意！”阿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显然阿薇姑娘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羞涩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她背过身子，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对其他的女子说过？”

阿鳖一看有门，继续厚着脸皮说道：“阿薇妹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我的眼睛，看过我的眼睛之后，你就会知道我心里只有谁了。”

“你这个家伙，讨厌死了，我不理你了！”虽然这样说，但阿鳖还是从后面看到了，阿薇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阿鳖还想说些什么，阿薇却躲着跑了。跑出一段之后，阿薇又回过头，看了眼痴痴愣愣的阿鳖。眼神中，带着一点欣喜，带着一点期许。接着，阿薇又低下头，急急走了。

阿鳖怅然若失，他不断回想自己刚才说的一字一句，是不是太过粗鲁肉麻了？阿鳖越想越懊悔，“坏了，可能阿薇妹子觉得我太轻浮太浪荡了，以后我得好好像她解释一番，我不是那样的人。”

想来想去，阿鳖决定还是和焦文虎说说此事，征求一下他的看法和意见。焦文虎看到阿鳖之后，也很奇怪，“阿薇妹子走了？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