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鳖传」

第78章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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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鳖跟着三师父,按照他的要求,沐浴更衣。随后,三师父将他带到清隐宫的三清殿中。另外两个师父也早已穿戴整齐,设醮准备好了。随后由大师父主持进行拜祭收徒仪式。

“混沌天地,清虚太极。

日月两仪,四象交替。

土木成韵,风生水起。

凤虎龙翔,鹤鸣千里。

道礼既成,遍生义理。

抱朴守柔,德行欲止。

清净至真,自然得意。

无为至成,大道行易。”

简短而郑重的仪式过后,阿鳖叩拜三清祖师,正式加入了道门之中,随后他又叩拜三位师父正式为师。

“於陵泊别,从今日起,你即正式进入我道门之中。但是,以后我们不会以道门的条条框框来约束于你,是希望你具有道的‘神’,而不是徒有道的‘形’。我们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其余的我们也不多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早日继承我们的衣钵。”大师父严肃地说道。

“请师父放心,徒儿谨记在心。”阿鳖规规矩矩向三位师父行了“一气化三清”的道家拱手礼。

“好,都到我的房间来吧,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三位师父走在前面,阿鳖紧跟在后,来到了大师父的房中。大师父招呼众人坐下,看着阿鳖说道:“徒儿啊,你一心救你那朋友,我们也答应帮助你了。接下来,我们便要出山寻找灵兽,用来安置你朋友的魂魄。此举也意味着要牺牲世间的一个灵兽。这本来是杀伐之举,为我道门所不容。但是,如果我们找到的是一个危害人间的灵兽,那便不同了,这就叫做为民除害。说到这灵兽,它们修炼了数千甚至上万年,蕴含天地精华,和人一样,它们也有善恶之分。在它们修炼的时候,会和人一样慢慢形成自己的意识。在此过程中,一旦受到邪魔的引诱蛊惑,那便丧失了心智,为害人间。同样,对付这样的邪祟,便意味着凶险。本来我和三师父是不打算带你去的,但考虑到你入了我道门之中,迟早要经历此事,所以我们决定带上你见识一番。说实话,我们所要对付的灵兽有多么凶险,我们的本事够不够,为师现在都没有底。希望你能够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吩咐行事,切不可擅自行动。”

“是,徒儿明白!”看大师父严肃的表情,阿鳖知道此行非比寻常。

“我说啊,老大,你干脆带上我走算了,让老三在此看家。我虽不擅长接魂引魄,但论斩妖除魔,我也是不含糊的。”二师父在一旁说道。

“老二啊,前些日子你辛苦了,还是多歇歇吧。况且我和你师弟久未出山,也想趁此机会见见世面。”大师父微笑着说。

“你见世面那是应该的,不过三师弟就算了吧!他见不见世面都没有用,老古董一个,食古不化。”

三师父听闻此言气得胡子乱抖,“你这家伙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你本事大是不是?那你之前出山做了什么?泊别好端端地下山,结果再回来时只剩了一口气了,你是怎么保护他的?连徒弟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说我?”

“哎呀,你懂什么?不让他吃点苦能成长吗?再说说你平常教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什么正人君子,什么礼仪道德,他还不是相信你这些才吃了亏?”

听到二位师父因为自己而争吵,阿鳖很是难为情。

“可以了吧?适可而止。”大师父轻轻皱眉,用手敲了敲桌子。马上,另两位师父不再言语了。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下午出发,各自准备一下。老二,你就留在山里看家。”

阿鳖出了屋子闷头就要往回走,却被二师父拉过了一旁。“小子,你们这次出行,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很有可能你们会遇到凶险。一路上,你一定要听你两个师父的话,尤其是你大师父的话。另外你要勤快一些,处处多留几个心眼,好好学本事。”

听到二师父的话,阿鳖心里好受了一些,“徒儿知道,请师父放心。”

中午吃过饭后,阿鳖整装待发。他随身带了些衣服和黑铁剑,至于之前二师父送他的短靴,已经遗落在苏浙城了。

大师父和三师父也换了装束,皂袍布靴,头戴灰帽,像是两个老学究一般。“徒儿,我们走!”大师父吩咐一声,阿鳖跟在两位师父的后面,出了清隐宫的门。

“来,徒儿,站到我们的身边。”大师父吩咐过后,掐诀念咒。阿鳖只觉得眼前恍然一变,眼前景致走马灯一般变换,也就是呼吸之间,三人已经站在了山下。

阿鳖想起昨日在后山二师父也如这般瞬间就移动了位置。

大师父说:“在秘境之中,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到想到的地方。然而仅限在秘境之中,下了山,我们就只能老老实实赶路了。”

“师父,我们准备要去哪里?”

“去西方的滇漓。在滇漓江边,有异象显现,恐有邪恶作祟。我们就去那里,在那里,应该有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哦,师父,那地方距此处大概有多远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那里?”

“不远,不到两千里路吧,走得快一些,四五天便可赶到了。”

“啊!”阿鳖心里犯起了嘀咕,要在四五天内赶两千里的路,怎么可能?

此时三师父说话了:“泊别,我们这还是带着你赶路,不然的话,我们两天就赶到了。”

“哦?”阿鳖好奇心打起,他倒要看看师父们接下来怎么带着自己赶路。然而接下来,两位师父却慢悠悠地走着,一点也不着急。走了一会儿后,阿鳖忍不住问:“师父啊,咱们就这样走吗?我还以为你们带着我腾云驾雾呢。”

“哈哈,你还真把我们当成神仙了?我们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莫着急,徒儿,跟着我们走你就知道了。”

此时已是初春季节,山林中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两位师父悠闲自得,一边赏着春色,一边高兴地说着话,就如同孩童出游一般。也难怪,两位师父久居山中,此次下山来,自然觉得什么都新鲜。有二位师父在,阿鳖心里也有了底气,他也不慌不忙,一瘸一拐跟在二位师父后面。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二位师父停下休息,阿鳖忙前忙后,收拾出一小块平地,捡来柴火,准备燃起火堆。“师父,我去找些野味来!”

“不必了,不必!你不用忙活,好好休息便是!”三师父从怀中拿出了干粮,“来,你吃吧!”

阿鳖看到三师父拿出的干粮只够一个人吃的,不肯去接,“师父,你们吃吧!”

大师父哈哈一笑,“徒儿啊,你不必管我们,只管自己吃就是。对我们来说,吃饭反而是累赘。”看着阿鳖一脸不解的样子,大师父又说道:“徒儿啊,你知道‘辟谷’一说吧?”

“哦,”阿鳖点了点头。之前在道观中,大师父曾和他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所谓“辟谷”就是一个人可以修炼到不吃不喝的程度。

“我和你三师父都过了辟谷这一关,所以无需吃饭,吃饭的话反而觉得不舒服。要是在辟谷之中,那是万万不能吃饭的,要不恐有性命之危险。”

阿鳖想起了大师父曾给他讲过的张良的故事,据说,张良就是在辟谷时被迫吃了东西暴毙而亡。阿鳖恭敬地从三师父手中接过干粮,背过身,吃了起来。

等吃完之后,他看到二位师父闭眼打坐,于是也赶快和师父一样,打坐入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阿鳖被三师父唤醒了。阿鳖睁眼一看,此时正是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大师父说:“时辰到了,咱们该赶路了。”

阿鳖马上站起身,收拾东西。等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走时,他却发现两位师父还在坐着,没有动。

“徒儿啊,来,到我跟前坐下。”大师父召唤阿鳖坐下后,从怀中掏出三张巴掌大小的黄纸,迎风一摇,三张黄纸便燃烧起来,发出幽蓝色的光。大师父口中念念有词,将那三张黄纸往空中一甩。黄纸从空中飘下时,分开落在三人胸前,接着,仿佛有磁力一般,慢慢朝三人接近。阿鳖看着那燃烧的黄纸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最后落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阿鳖看到自己全身瞬间便被点燃了,然而也就是一瞬之间,全身的蓝色火苗消失了,像是钻入了自己的身体之内。阿鳖惊恐地看了看两位师父,皆是和自己一样,然而他们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很快,阿鳖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他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两位师父也站了起来。大师父说了一声“走”,二位师父便已轻飘飘走出老远,瞬间不见了踪影。阿鳖慌了神,立马往前追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此刻居然健步如飞,速度是自己之前根本不可想象的。而自己的腿脚没有一丝的感觉,更感不到一丝疲累。然而两位师父不见了踪影,如何寻找?

阿鳖心里一动,想起了师父教给他的显现诀。他马上掐诀念咒,顿时,远处出现了两个淡蓝色的身影。阿鳖心里顿时有了底,加快速度向前追去。

漆黑的夜里,除了前方两个师父的身影,阿鳖依稀可以看到荒野中偶有烛火般的光晕。阿鳖知道,那是野外的精怪。这可比那秘境之中差远了,无论是数量还是大小,那秘境之中的精怪都要比这野外多得多。

他脚下不停,紧紧追赶着二位师父,勉强没有掉队。耳边的风呼呼刮过,阿鳖感觉自己像是飞起一般。天黑看不清景致,但从脚下的路判断,阿鳖感觉自己已经上上下下了数座山峰。他想起前几日二师父扛着他赶回清隐宫的感觉,和此时一模一样。但突然,阿鳖又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自己这样如飞一般赶路,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树石障碍,可为何自己不但没有被撞得鼻青脸肿,甚至感觉不到有任何阻碍呢?前方似是一片坦途,任由自己飞驰而过。“奇怪,真是奇怪。之后我一定要问清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阿鳖心中默默念叨着。

就这样如飞一般奔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微微发白。突然之间,阿鳖看不到了两个师父的踪影,他自己也觉得身子一沉,双腿恢复了知觉。正纳闷之际,前面一棵大树迎面而来。阿鳖急忙刹住了脚步,这才没有撞上这棵大树。

“坏了坏了,自己和师父们走丢了!”阿鳖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向前方赶去。他这速度和刚才的速度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好在他没追了多远,便看到了两位师父的呻吟。他们就在前方,笑呵呵地看着阿鳖所来的方向。

“哎呀,师父,我还以为我掉队了呢。”

“走了一夜辛苦了,咱们坐下歇歇吧。”大师父吩咐道。

阿鳖倒是觉得一点也不累,就是脸蛋被风吹得有点疼。

三个人席地而坐,三师父又从怀中掏出干粮和水囊,递给阿鳖。阿鳖这次也不客气了,接过之后就吃喝了起来。

“大师父,您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能让我们走得这样快?”

大师父笑了笑,“徒儿,这是我们道家重要的法门——符箓之术,也叫做符字、丹书、画符。”

虽然阿鳖没有听三位师父说起过,但他在拜师之前却也略有耳闻。不过在他印象中,所谓的这符箓就是在黄纸上画符驱鬼而已,他想不到符箓之术还有如此神通,让人夜行数百里。

看阿鳖不解的样子,大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递给阿鳖,“这便是符箓,你看看。”

阿鳖小心翼翼接过了这张黄纸。当他手指刚触碰到这张黄纸,便感到一种酥麻的感觉。他仔细地看起了这张符箓,却发现这样黄纸上什么也没有。他想起昨晚师父给他所用的符箓,似乎上面也没有符文字迹。“师父,这上面不应该有画符吗,怎么是空白的呢。”

“符箓符箓,当然这上面有符文了,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接下来,你可以试一试。”

“啊,我怎么试?您是要我用这个符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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