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傅何出此言？我听说，打铁师过的还不错。”

白山冷笑：“得了吧，现在周国早就烂到根子上了，哪里没有贪污？据我所知，当了打铁师，每天都要被打铁场的管事勒索。”

两人聊着天，时间慢慢过去，下午的考试开始后，白山取来十块劣质铁锭道：“考试要求是锻剑。”

不久他又抗来一根木头：“这是测试剑的木头，只要用力砍一剑，剑不坏就算完成。”

白山来到打铁炉旁迅速生火，等火焰燃烧起来，陈明风拿起一块铁锭投进火炉，炽热的火焰包裹住了铁锭。

“白师傅，你说打铁场的管事会勒索打铁师的铁锭？这是怎么回事？”

白山一边烧火，一边说道：“还能怎么回事？熔炼场的管事贪矿石，打铁场的管事就贪铁锭，我听说，打铁师每天要上交两成铁锭，也就是二十块。”

陈明风不由叹口气，墨家和书里记载的完全不同。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家的书，自然光挑好的写，墨家上位后，狗屁倒灶的事比儒家也不少。

墨家是三十年前开始崛起的。

墨家崛起后，朝廷横征暴敛，只为供养大造作，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可执掌朝廷的墨家，并没有拿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总体来说，还不如儒家。

很快铁锭烧红了，陈明风用火钳夹出铁锭，白山拿起一旁的大铁锤，陈明风拿起了小铁锤。

拿起铁锤后，陈明风感觉到一股不同，手里的锤子好像变成了手臂的延伸，他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感觉非常灵活。

“莫非这是刚刚觉醒的天赋吗？铁锤精通？”

白山在旁边，他也不好多测试，把铁锭放在铁砧上，撒上硼砂，两人开始敲打。

白山技术不行，总是配合不好，不过陈明风发现自己现在对锤子的掌控力非常好，可以弥补配合不足的问题。

叮叮当当的敲打一阵，铁锭被敲打成了一小块，陈明风检查一下，确定品质提升起来，然后又换一块铁锭敲打。

他旁边就是二号李晓阳，李晓阳脾气有点不好，不时的会训斥一下自己的助手。

他练习的打铁的时候，本就没人配合，自己也不习惯配合，他的助手也是第一次打铁，更加生疏，两人有点手忙脚乱。

陈明风向一旁看去，李晓阳的助手是一个长相普通，黝黑粗壮的女人，被训斥的有些手足无措。

……

上午的“春试卷”已经交了上去，由十位“仁者”阅卷。

仁者是墨家三系修士里最有才学的人，他们要修炼“造物之力”，也要修炼“浩然气”。

修炼造物之力要干活，修炼浩然气要读书，他们自然不会干打铁、熔炼这样的粗活，而是干些和书有关的，比如抄书、画画之类的。

“熔炉烧铁矿，噼里啪啦响，我拉风箱忙，铁水快出来……”

一位仁者看着面前的考卷，头上青筋直跳，这首还算好的了，好歹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可有的根本是狗屁不通，很多人还交了白卷。

“让炉匠们写诗，这也太难为人了，他们哪有时间读书？”

“上头也真是莫名其妙，不就是被说了一句‘没才学’？可我们有手艺啊。”

一群仁者也是无可奈何，墨家最有才学的就是他们了，可仁者崛起还不到十年。

以前几乎被墨家放弃，直到十几年前，某位仁者修炼出浩然气，并且发现浩然气和造物之力，相互可以配合产生质变，仁者才被重视起来。

因为很大一部分人没写出来，所以阅卷也很快，这时有一人惊咦一声：“这里有一首诗还不错啊。”

“李兄，有写的不错的诗，莫不是看错了吧？”

“估计有出身不错的世家子弟吧？李兄，念来听听。”

“匠人不用忙熔炼，书中铁锭铺满街。”

仁者们顿时愕然，心里不由嘀咕道：“这诗不错？李兄水平倒退了呀。”

“铁匠不用忙锻造，书中武器当柴烧。”

两句一出，人们都没有多少兴趣了，根本就是一首不登大雅之堂的打油诗。

“匠师不用忙造物，书中机关布满城。”

这是劝学诗吗？这根本就是一个匠人的自我意淫罢了，真是莫名其妙。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听完这首诗，有人忍不住道：“李兄，也就最后一句还行吧，其他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被称为“李兄”的人摇摇头：“你们觉得让炉匠们写‘劝学诗’，算是什么事？”

“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王兄说的对，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这首诗正好把我们所处的困境表达了出来，到底是读好书呢？还是干好活？”

十位仁者听他一说，再一品味，顿时就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匠人不用忙熔炼，书中铁锭铺满街。铁匠不用忙锻造，书中武器当柴烧。匠师不用忙造物，书中机关布满城。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再次品味一番，几个仁者眼睛都亮了。

“听李兄一说，我也觉得不错，如果匠人们都去读书了，谁来干活？难道书中有铺满街的铁锭？有当柴烧的武器？有布满城的机关？”

辉耀皇帝说他们“没才学”，墨家弟子心里一直憋着气，却没法发泄出来，他们确实没什么才学，反驳不了。

所以上头就有了这次写“劝学诗”的事，也是想让墨家弟子多分出一些时间来读书。

“没错，这诗要是用来当一首讽刺诗，就非常好。”

一群仁者忽然就觉得心怀大畅，你辉耀皇帝不是说我们没才学吗？我墨家本就是一群匠人，你到底是让我们干活，还是读书？

“哈哈哈哈，好，这首诗写得好啊。”

“尤其最后一句，‘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一句话说出了那些‘有才学’的人，是怎么才有了才学。”

“若是让我们多读一些年的书，我们也能有才学。”

“好诗，好诗，绝了。”

“这诗谁写的？”

“李兄”看了看考卷，笑道：“陈明风。”

“去查查陈明风是什么人。”

很快陈明风自己写的身份资料被送来了。

“是玉州陈家的旁支，大家族出身，怪不得能写出这样一首诗。”

仁者们心怀大畅。

……

考场上，陈明风打造出来三块小铁锭，感觉可以锻造出一把剑来，就停止了锻打铁锭。

让白山升起熔炉，三块铁锭丢进坩埚进行熔炼。

这次要求是锻打一把剑，要是铸造一把的话，会轻松很多，不过铸造的不如锻造的结实，相同品质下相差很多。

不久铁锭融化，把铁水倒进模具，制作成一整块铁锭，等到铁锭凝固以后，放在铁砧上锻打。

火星四溅，一块铁锭被打造的渐渐变形。

陈明风这是第一次锻造武器，心里有点发虚，手上却很熟练，随着他的想法，一把剑的形状渐渐出现。

等快成型的时候，他感觉白山对他造成了影响：“你先到一边，接下来我自己打造就行。”

“是。”白山拿着大锤退到一边。

没有了白山，陈明风更加得心应手，很快一把剑打造出来。

现在还需要打磨光滑，磨出锋刃，再经过淬火，这把剑才会漂亮起来。

但考试要求，只是砍木头一剑，剑不坏，就算锻造完成，也没必要打磨。

陈明风拿起剑，看看那根木质细密的木头，吸了一口气，一剑斩出。

“砰”一声响，木头被砍的木屑纷飞，陈明风赶紧收回剑检查一遍，确定剑没出事，不由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