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王施行新政的消息，传遍了关中大地。

没有土地的佃农此刻是最高兴的，他们奔走相告。

扔下从大户人家手里租种的土地，纷纷跑来王府报名参军。

而那些土地豪族因为土地没人耕种，又不想服兵役，只好捐出部分土地。

有豪族抗拒的，悟空和侯莫崇就派兵围剿。直到屈服。

翌年春天，关中的土地资源已经进行了一次重新分配。

豪强垄断的土地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无地的佃农手里。

通过新政，佃农重新拥有了土地，成为自耕农，代价是每年服半年兵役和纳粮贡。

经此役后，悟空既解决了兵源问题，也解决了税源问题。

长安周边地区的新政取得成效，但远处的郡县豪强不干了。

豪强纷纷跑到萧志亮处告状，要求保护他们的权利。

毕竟这些人是给萧志亮交过保护费的。

这些豪强里有个带头的，名叫万玉楼。

此人不光在郡县一带富甲一方，而且豢养私人武装几万人。

直至萧志亮到来，收拾豪强武装时，差点儿连他也一块收拾了。

不过此人颇识时务，见机行事。

见萧志亮一入关中，是冲着侯莫崇来的。

而剿灭郡县豪强武装，不过是为了挖掉侯莫崇的支持力量。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他可不想坐以待毙，为了一个侯莫崇，就把自己辛苦经营半生的势力葬送掉。

万玉楼匆匆忙忙率领自己的几万人马前来主动投奔。

而且抬着十几箱子金银珠宝，拉着几十车军粮物资。

萧志亮一见万玉楼是个识时务，会合作的主儿，欣然接纳。

万玉楼极尽恭维之能事，把萧志亮说成是菩萨转世，来关中拯救人民于水火的。

如果得自己的帮助笼络关中各豪族，一定能助萧志亮称王关中。

萧志亮求之不得呢。

正缺个当地有实力的人作为向导。

况且，以和平手段就能把地方豪族实力团结在自己周围，何必动刀动枪呢。

有了这些豪族支持，以后他就有了能够长期盘踞关中，与侯莫崇相抗衡的力量了。

万玉楼负责四处游说，晓以利害，说服诸豪强支持萧志亮。

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私人武装全部纳入萧志亮部队编制，由其统一指挥。

豪强们仔细权衡算账，也不吃亏，反正以前支持侯莫崇时，钱也没少捐，实惠也没多捞着。

还不如转而支持齐王萧志亮，寻求个保护伞。

更重要的是，刀架在脖子上，即使不同意也没办法。

万万没料到的是，刚刚向萧志亮割肉出血，随了一大笔份子钱。

新到任的藩王长乐王来了个更狠的新政。

捐地捐丁新政，不亚于釜底抽薪，要断送这些家族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之源—土地。

当然，地方郡县的豪强不会乖乖就范。

萧志亮看着眼前跪下来请求保护的呼啦啦一片地方大户豪族，心中感慨万千。

此时，这些人已经跪了有一个时辰，纷纷请求自己出兵长安，推翻长乐王的。

时下，这些人让自己出兵长安，直接与侯莫崇真刀真枪地干。

此刻还没有十足的胜算。

但也不能不管。假如这些豪强的土地被平均了，自己的力量也会被削弱。

解铃还需系铃人。

萧志亮打算直接与侯莫崇和长乐王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然，谈得拢就谈，谈不拢那就把命留下来。

萧志亮书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朝洛阳方向送去。

信中说明了新赴藩封的驸马爷长乐王推翻旧制，擅自推行新政，引起地方势力的强烈反弹。

新政施行不得人心，势必会引起关中动荡。

请求天宝真人和皇帝能出面施压，让长乐王有所收敛，撤回新政。

有了天宝真人的手谕和皇帝的圣旨，自己就可以出面去斡旋，说服侯莫崇和长乐王。

然而，就在这时，从洛阳方向传来不幸的消息。

先是天宝真人血溅皇宫太极殿。

没过几天，皇帝元子攸竟在与下级将领的决斗中被生擒。

这一下子，王国洛阳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萧志亮彻底没有了上级，成为了一股无人管制的势力。

好吧。这是天意。这是让自己自行做主，王国里不再有任何掣肘。

萧志亮对此深信不疑。

拿下长安就称帝。这是萧志亮给自己定下的计划。

九歌已经哭了几天几夜。要求悟空去救哥哥元子攸。

其实，一收到元子攸要决斗的消息。

悟空已经秘密派出人马去洛阳窥探。密切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如果决斗发生意外，要第一时间把皇帝救出来。

不过，当皇帝元子攸真的被吐沫尔生擒时，当下就被吐沫尔连夜绑往并州方向。

往并州押送的路上，负责营救的人好几次有机会要带元子攸走。

不知怎的，元子攸跟吃错了药似的，态度很坚决，

“愿赌服输。我已不是皇帝。我的命也输给了吐沫尔手里。”

“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了。”

“你们让我去吧。”

连着三次，走到不同的地点，元子攸都是这话。

负责营救的人，只好强行掳了元子攸。

把他敲晕后，往长安方向赶。

谁知，半路上元子攸醒来发现自己被救，勃然大怒，

“你们快把我放下！不然我就吞舌自尽！”

营救的人只好放下了元子攸，给他松了绑，元子攸自顾自竟又朝着押解的方向走去。

“愿赌服输，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了……”

既然元子攸执意要赴汤蹈火，否则就以寻死威胁。

营救的人只好由他去了。

几天后，并州方面传来了元子攸被缢死的消息。

有说是元子攸自缢身亡，又有说是被缢死的。

然而这个消息，悟空还迟迟不敢告诉九歌。

害怕她接受不了。

不过，悟空心想，就算元子攸还活着，也应该形同行尸走肉了吧。

失去一切，没有尊严地活着，对于元子攸来说，又似乎太过残忍了。

经历了大起大落，面对自己根本无力掌控的朝局，当皇帝对于元子攸来说是种折磨，死也许是种很好的解脱。

悟空突然想到，是不是元子攸早就不想活了。

但又怕世人在他死后，仍然谤毁他胆小懦弱，畏缩而死。

如果窝囊的死去，会让他有羞耻感。

这才有了要与吐沫尔公开决斗，要么活得有尊严，要么死得有骨气。

确实，元子攸办到了。

他死的理直气壮。他是为了赌局而死。在百官的见证下，愿赌服输，没人再敢说他懦弱。

他该怎么告诉九歌这样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悟空有了很好的理由。

“你哥哥被老天救走了！”

九歌不敢相信道，

“你说什么？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翻脸了！”

悟空说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悟空一阵腾云驾雾，九歌还是第一次被悟空带着在云雾中穿行，她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本领已然到了这种境界。

要不是此刻没有心思，她早就兴奋地抱住悟空忘情喊叫了出来。

很快，悟空带她来到了太牢山上的飞来峰。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九歌疑惑道。

悟空带她走进了白发少年的山洞。

白发少年此刻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冰榻之上，轻摇折扇，笑盈盈看着夫妻二人走进来。

“哟！无相大统领来了！欢迎……弟妹吧这是，不错不错！”

九歌看到白发少年言语轻佻，一阵不悦。

“少年，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悟空听了，皱起眉头，转向九歌道，

“九歌，休得无礼。”

“你知道他有多大？”

九歌眼神中露出不屑，

“我看顶多十岁。”

“哈哈哈哈……谢谢姐姐夸赞！”

白发少年不怒反乐。

“有人夸我年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悟空随即也笑声道，

“你可真是没大没小……算了，我就给你保一回密，不在九歌面前戳穿你了。”

“找我什么事？”白发少年微笑着问道。

“九歌想看看，哥哥元子攸现在在哪里？”

悟空说着朝白发少年眨了下眼睛。

白发少年会意道，

“我这儿有个先天至宝，名叫观天镜，能照见人的前世和来世，死生过往。”

九歌撇撇嘴，不耐烦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看！”

白发少年忍不住揶揄道，

“姐姐说话可真好听呢！”

说着，从冰榻上下来，用折扇一指冰榻，

“看吧！”

九歌面露不信，

“你就这样每天把它坐在屁股下面？”

白发少年不以为意地笑笑，

“不然呢？我这儿全是法宝。也不稀罕这一件。”

九歌现在懒得理会这不知所云满脸骄狂的少年，直接快步走到冰榻前，竟自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不是在骗我？”九歌一脸不满。

白发少年笑笑，

“得问你自己心诚不诚。”

“只有彻底相信它，它才会展示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