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能一边回忆，一边说，

“玉帝提到过天外天的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二郎神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说那个地方是极寒之地。可以冰封一切。甚至连空气都能冻结。”

“如果修炼出现意外，他会被紧急传送到那里，然后会被瞬间冰封。以免爆体而亡。”

“然后呢？冰封以后呢？”二郎神接着问道。

诸葛能接着道，

“他没说。”

“依老夫的猜测，冰封以后，他就进入休眠状态，一直等下去。”

“直到解救他的人出现。”

金童朝着老夫子深鞠一躬，面带急切的问道，

“请问老夫子，玉帝有没有说过那个地方在哪里？”

诸葛能道，“他说他不会离开太阳的范围。”

听到这里，无相喃喃道，

“天外天，能冰封一切，甚至气体。极寒。能看到太阳……”

无相联想到了太阳系的八大行星。但是，八大行星里似乎没有能满足条件的。

但最有可能的，却是想到了冥王星。

冥王星终年极寒，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220摄氏度。赤道地区温度低至零下240摄氏度。氮气会被冻结成冰川。就像水在地球上结冰一样。占据了冥王星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平原面积。

从冥王星上当然也能看到太阳。只不过，比在地球上看到的太阳小很多。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玉帝所说的气体可以被冻住，倒是与冥王星有些吻合。

不过，冥王星与地球平均距离六十亿公里。

想要去冥王星，没有特殊的高科技技术，简直是痴人说梦。

极有可能，玉帝是利用了夜族人的远程传送技术，把自己送到了冥王星，利用那里的极寒把自己冰封住了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爆体而亡。

无相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是保持了缄默。

“不会离开太阳的范围？这个范围委实是大了些……”金童喃喃道。

“咱们还是先去找王母吧。当务之急，天庭的工作谁来主持？”玉女提醒道。

听到玉女说出“找王母”三个字，诸葛能的脸色微微一变。

二郎神向着诸葛能再一次作揖，道，

“敢问，老夫子，近日可曾见过王母娘娘？”

诸葛能面色露出微微窘迫，道，

“实不相瞒，老夫的确是见过。”

“那太好了！请问老夫子，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二郎神进一步问道。

诸葛能脸红的像猪腰子，说话开始有些结巴起来，

“在……这个村庄里，老夫有一处小院。王母暂时住在……舍下。”

少年们对老校长的表现感到有些奇怪。

二郎神微微拱手道，

“那就有劳老夫子带我们前去。天庭事急，我们需要尽快见到王母。”

诸葛能不紧不慢，弯下腰，把沾满泥巴的手在一旁的水塘里洗了洗，然后缓缓立起身来，重新走回到田埂上。

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微微叹口气道，

“那就……走吧。”

众人心里觉着奇怪，不过没人吭声，老老实实跟在诸葛能后面。

一路朝着村庄里走去。

一进村，街道热闹了起来。

有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壮年男子肩扛农具有的刚从地里回来。

婆姨们有的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着一队队骷髅从门口经过，

然后扯起嗓子冲着正在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们喊道，“小兔崽子们，吃饭啦……”

老人们三三两两蹲坐在街头的大槐树下，一边唠嗑，一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诸葛能身后的七个人，以及跟在后面的一具双手挺直向前，两脚并拢蹦跳着前进的夜无求的尸体。

还有几队从其他阎罗殿转过来的骷髅正排着队，在十几名鬼差的押解下，朝前方走着。

此时，诸葛能突然提醒二郎神道，

“现在已经在阴间了。你可以解除了赶尸术。让他去一殿阎罗那儿报道吧。”

二郎神方才想起来，夜无求一直像个僵尸一样跟在后面。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随着二郎神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朝着夜无求一指。

然后夜无求立刻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他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立刻跪下来，向着二郎神磕头道，

“夜无求拜谢二郎神君亲自护送我到此……”

说完，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与此同时，一对黑白无常也出现在村庄的街道上，像是专门为了夜无求而来。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夜无求走在中间，反着进村的方向离开了村庄。

少年们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吃惊。

这村子里，不管是人见了鬼，还是鬼见到人，都彼此见怪不怪了。

不愧为是阴阳二界共管的地盘。

……

诸葛能领着七人走到村子的另一头，在快要出村的位置，向右一拐。

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顶到最里面，有一处很不起眼的小院子。

院门虚掩，是两扇破旧了的木门。

诸葛能在门前整理整理衣冠，犹豫了半天，然后深吸一口气，面色紧张地推门而入。

伴随着年久失修的木门转轴发出“吱扭扭”的刺耳的声音，

一声袅袅婷婷的女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老头子，你回来了！”

“我饭都做好啦，你磨磨蹭蹭这么半天……”

当说话的女子迎接了出来，看到诸葛能身后的七人，

与此同时，七人也同时看向了女子时，

双方都呆住了！

“王母娘娘？”金童玉女叫了出来。

“金童？玉女？杨戬？你们……”女子也吃惊道。

只见王母娘娘早已褪去了仙气，没有了往日的母仪三界，雍容华贵的风采，而是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农妇。

一身藏青色布衫，上面还打着补丁。

头上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上面盖着一块儿洗的发白了的方巾。

脚下穿着一双千层麻履。

要不是王母娘娘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金童玉女和二郎神几乎都不敢认了。

诸葛能尴尬地咳嗽几声，

“来来来，别站着，先进来坐。”

王母娘娘赶紧从里屋拿出来一些凳子。

院子里有一个废弃了的门板，被拿来架在两个石碾上面。

被当作临时的桌子。

众人七手八脚把凳子围着这张临时凑活的桌子摆了一圈。

九个人就围坐在院子里的这张桌子前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开始谁也不说话。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金童玉女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许久没见王母，怎么着也有七八百年了吧。

王母娘娘这期间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落魄成这样？

她还是以前那个光芒四射、从容自信，宴请众仙，母仪天下的王母娘娘吗？

有道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今日，众人算是见到了一位平凡的布衣王母。

不过，王母娘娘脸上虽透露着经历了不少风霜，但眼神还是那么明亮自信，从容安详，充满着庄严和慈爱。

有些一生中经历过高位或者大风大浪的人，即使虎落平阳，从他的眼神、言谈和举手投足之间，仍能看得出那种从容不迫和睿智风度来。

沉默期间，屋内坐在炉子上的茶壶，发出哨子一样的响声。

王母娘娘起身进到屋内去给众人沏茶。

趁着这个间隙，二郎神轻声问道，

“老夫子，王母这是怎么了？”

老夫子看了里屋一眼，轻声道，

“两百年前，蟠桃园被孙悟空霍霍一通后，那时候真玉帝在闭关。假玉帝被孙悟空吓得魂飞魄散。是王母娘娘当机立断，请西天如来擒住了孙悟空。”

“蟠桃园的大桃树被挥霍一空，王母一人独撑局面，天庭渐渐失去了对众仙的绝对控制。”

“自那以后，王母娘娘就因精神压力过大，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加上，玉帝长期闭关，得不到玉帝的关心和疼爱。渐渐地，就变成这样了。”

话刚说完，王母已经端着沏好的茶，一共九盏茶，分到众人面前，每人一盏。

“请喝茶。”王母也坐了下来，抬起手来，邀请道。

金童的心思此刻根本不在茶上，面带急切地说道，

“王母娘娘，玉帝不见了！”

王母举在半空的茶杯突然停顿了一下，面部表情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王母继续把茶端到嘴边，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在我心里，玉帝早就死了！”王母冷冷地冒出一句。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

王母冷笑一声，

“他在与不在，与我何干？”

说着，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诸葛能，

“现在，我和诸葛能，过的很好……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

诸葛能脸上再次染成了猪腰子的颜色。

众人心中怀着的刚才一路走来的疑惑，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

诸葛能老夫子，竟然……

成了王母娘娘的老相好。

怪不得，刚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半天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不情不愿地带着众人前来。

“可是，假玉帝死了。真玉帝不见了。天庭此时无人主持大局。”

金童继续据理力争道。

王母娘娘头也不抬，幽幽道，

“放心，天塌不下来。三界也不会乱。以前没有玉帝的时候，不也好端端的。”

“人们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自寻烦恼。”

“男人发明了权力这个东西，然后将之合理化，把女人和弱者，哄的团团转。”

说到此处，王母冷哼了一声，

“其实，没有当权者，天下五行四序，照旧运转如常。”

“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金童被王母的一席话驳的哑口无言。

不过，听着倒是蛮有几分道理。

无相微微欠身，道，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从天外天来了个夜族，对三界虎视眈眈。三界如果没人领导，如何对抗外族的觊觎？”

这句话一下子让王母震惊了一下。

“你是谁？”王母问道。

诸葛能连忙尴尬笑笑，“刚才忘记介绍了。这四位同学就是我之前给你讲过的去天庭实习的学生。三年一过，二郎神把他们带了回来。”

“无相、冉闵、闫有礼、陈友德。”诸葛能依次报着少年们的名字。

王母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这位无相同学，说的倒是没错。”

“夜族是来自天外天的异族文明，他们的文明要比我们高上好几个等级都不止。如果他们真想做点儿什么，恐怕三界的力量也难以抗衡吧。”

众人听着，纷纷沉默了。

王母顿了顿，接着道，

“况且，你们来找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用？天庭那么多男人，都死绝了么？”

王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把众人惊了一下。

金童玉女二郎神印象中，以前的王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王母美丽优雅，端庄自信，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幅尖酸刻薄的样子？

见众人呆住，诸葛能连忙咳嗽两声，

“来来来，喝茶，喝茶。”

这时，众人已有微微的预感，

恐怕此行是白跑了一趟。

就在这时，王母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那么，假玉帝是怎么死的？”

二郎神回答道，

“是被同属夜族的人，给害死的。”

王母娘娘面露疑惑，

“自己人害死自己人？你们难道没问为什么？”

二郎神回禀道，

“当时事情从急，还未来得及问。”

王母娘娘微微叹气道，

“假玉帝虽死，可是他的阴魂还在。”

“你们为什么不亲口问问他呢？”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二郎神等人。

无相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道，

“糟了！夜无求被黑白无常带走了。马上他就要喝孟婆汤了！”

“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诸葛能一拍桌子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呀！”

二郎神、金童、玉女、无相、冉闵、闫三胖、陈友德，七人同时站了起来！

起身正往外走！

“等等！”王母突然叫住了七人。

王母娘娘转头冲着诸葛能说了一句，

“你把你的令牌给他们。要不然谁听他们的？”

诸葛能连忙起身，“对对对！”

随即摘下腰间的身份令牌，递给了二郎神，道，

“快去快回！去吧！”

……

黄泉路的尽头，就是忘川河。

忘川河上，唯一的一座桥就是奈何桥。

此时，奈何桥头一阵繁忙景象。

排队过桥的鬼魂络绎不绝。

后面排起的长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冉闵不禁感叹道，

“看来北方的战事越来越残酷了。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恐怕阴曹地府都快放不下了！”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夜无求。

他正排在队伍的靠后位置。等着喝孟婆汤过桥呢。

“还好还好。幸亏今儿个鬼魂多！”闫三胖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冉闵一把煽在闫三胖的后脑勺上，“知不知道，这里每多一个鬼，阳间就要多死一个人。有什么好庆幸的？”

此时，众人过去，把夜无求从队伍里拽了出来。

排在他后面的鬼魂立刻嚷嚷道，

“既然出去了，待会儿就排到后面去，不要插队哦！”

听到嚷嚷声，黑白无常立刻轻飘飘地朝着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不过，远远瞥见三只眼的二郎神，一下子又吓得不敢过来。

远远地叫声道，

“原来是二郎神君大人，请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二郎神掏出了诸葛能的令牌，道，

“我奉九殿阎罗的命令，过来提审罪人夜无求。请予方便。”

黑白无常看到了令牌，立刻抱拳道，

“二郎神君大人既然有九殿阎罗的令牌，那就请便吧。”

说完，黑白无常又飞走了。

七人拽着夜无求，找到了离忘川河不远的一片空地，停了下来。

此刻，夜无求一脸懵逼。

眼神茫然无措地看向二郎神，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二郎神把他放了，又把他叫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夜无求，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闫三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夜无求一脸茫然道，“我知道的？”

接着，夜无求仔细想了想，接着道，

“那太多了。从出生到现在，我这……得讲上几年也说不完呀。”

“废话！”二郎神打断道，“当然是问你，来天庭干什么？夜帝有什么计划？派给你的任务是什么？玉帝你给弄哪儿去了？……”

“快说！”金童玉女在一旁助威道。

“你们是知道的呀！”夜无求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就是个工程师。负责帮助玉帝设计建造月上基地和凌霄殿后山的基地，协助玉帝完成修炼。负责维护设备。”

“玉帝看我身材和相貌与他有几分相似。就想出了个让我代替他出早朝和一些宴请什么的。仅此而已。”

二郎神问道，

“先前听黑袍人与你在隧道密室里的谈话，夜帝好像有什么计划，派你有额外的任务。快快从实招来！”

夜无求额头沁出汗珠，犹豫片刻，道，

“我是个夜族人。让我做出卖夜族的事情。万万做不到！”

“你不怕我们杀了你吗？”冉闵威胁道。

夜无求一阵凌乱，道，

“我这不已经死了么？你们还要杀我一次？没完了是吗？”

无相思忖了一下，道，

“我们不逼你做背叛夜族的事情。夜族的计划我们也不问了。”

“但是，玉帝被你弄哪儿去了？这你总得告诉我们吧。”

“我们知道，你做人一向有原则。你弄走玉帝是为了救他。我们想要找到他，也是为了救他。请你相信，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无相说完，夜无求顿时放松了下来，叹声道，

“问题是，就算我告诉你们，怕你们也去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