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上官文雄把上官玉春和冯晓宇找来。

他把大体情况向冯晓宇做了说明，然后望着冯晓宇问道：“以你来看，这种形势该如何应对？”

冯晓宇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收索自己记忆中的很多古代战例，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抬起头来，望着上官文雄说道：“将军，我有两个办法，由您来定夺。”

上官文雄知道冯晓宇轻易不说，只要一开口，肯定有好的计谋，于是微笑着说道：“说来听听。”

冯晓宇说道：“既然守城守不住，对战打不赢，那我们就不能重蹈覆辙，我们应该各打各的。”

上官文雄问道：“怎么个各打各的法？”

冯晓宇说道：“将军您看，东胡人派来攻打曹国的是精锐轻骑兵，我们无力对抗。但他们的老巢必然实力空虚，我们何不派一队骑兵去深入草原，寻找他们的老巢……”

他想到的是霍去病大破匈奴的办法。

上官文雄一听就知道是好计，但现在还不能实施。

如果大破东胡人，曹国北疆必定会稳固下来。以曹国皇帝的性情，必然要南下攻打成国。

这不是上官文雄愿意看到的。

上官文雄问道：“那另一个办法呢？”

冯晓宇说道：“草原游骑兵不占城池，以抢劫为主，他们抢到了东西，必然要送回去。我们何不集结重兵，在他们回去的必经路上寻找有利地形，死死卡住他们……”

以上官文雄的文韬武略，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思路。

白天的一众高级将领，已经被东胡人打的没了胆子，没人会想到这么深入敌后的大胆想法。

上官文雄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哈哈大笑，说道：“此计甚好。游骑兵尽管凶猛，但他们不善仰攻，也不善涉水，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死死卡住他们的脖子，游骑兵自然不攻自破。”

吃完晚饭，冯晓宇和上官玉春回到他们在萨哈连城的新住处。

这是一个离上官文雄驻地不远的三开间的小院子，比吴秀云当初住的三间草屋大不了多少。

到底曹国的富裕程度与当时的成国无法比拟，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侵占成国的领土。

知道上官文雄有了退兵之计，上官玉春心情大好。她来到冯晓宇所在的屋子，开心地说道：“晓宇，你果然有将帅之才。”

冯晓宇说道：“我哪有将帅之才，我这是纸上谈兵，真的要我领兵打仗，怕是会输的一塌糊涂。”

上官玉春说道：“上官将军对你赞赏有加，说你日后必定拜将封侯。”

“要说真是有才的话，也就是指挥将帅之才喽。”

冯晓宇本来是一句戏言，他的本意是想说，看，连上官将军都对他言听计从。

可是在上官玉春听来却大为不同。

能指挥将帅之“才”会是什么“才”呢？

上官玉春忽然抬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在她看来，冯晓宇武功、计谋均不亚于她的父亲。

如果真的能开疆拓土，自己作为夫人，自然会有无限的荣光。

上官玉春晚上睡觉时，还在琢磨这件事情。

回想起一路走来耳鬓厮磨的情景，是多么的惬意、温馨。

就在上官玉春想入非非之际，突然听到冯晓宇那边痛苦的声音。

自两人同住一个帐篷的次日，冯晓宇每天晚饭后，都要先练一阵子枪法，以便足够多的消耗自己的体力。

所以一路走来，就算病情偶尔发作，也不算严重。

而上官玉春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自动聆听：能听到声音，她点燃油灯守护一阵；听不到声音，自然也就睡沉了。

行军的时候，因为条件所限，再加上要时时保持警惕，所以，从将军到士兵，全部都是和衣而睡。现在到了驻地，有了房子，自然是脱衣而眠，况且，当下的月份，正是萨哈连城最热的季节。

上官玉春披上单衣，点燃油灯，来到冯晓宇所住的西屋，可是推开屋门，席子上的一幕，让他瞬间把头扭了过去。

她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把人都许给他了，迟早都会看到的。他若是醒了，我就实话相告；他若是不醒，就当不知道好了。”

冯晓宇就如一路上的大多数夜晚，病情并不算重，劲头过去之后，又进入睡眠状态，对上官玉春的到来，浑然不知。

上官玉春刚把油灯在案几上放好，就见冯晓宇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舒展开来。

身上的薄被，早已被滚在一旁，浑身上下，被上官玉春看了个清清楚楚。

凡人都有好奇之心。

男人喜欢探究女人，女人照样喜欢琢磨男人。

冯晓宇在大学时期，男生宿舍里成天晚上，讨论的全是女同学。他也听说，女生宿舍里的情景比男生更甚。

千百年来，时代在变，人们探究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却亘古不变。

冯晓宇现在的姿态，对于上官玉春来讲，就是一个未知世界，自然会引发上官玉春强烈的好奇心。

上官玉春见冯晓宇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定是已经睡熟，于是把眼神落在了最想探究的地方。

她听冯晓宇说过，石头之所以比木头硬，是因为石头的比重比木材大。

“这样看来，晓宇的比重应该也很大，只是不知有多……”

上官玉春这样想着，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棉剪刀。

那样蹲下去又起来，不被剪。

才怪……

上官玉春偷笑一会儿，突然又觉得匪夷所思。

冬日的衣服厚实倒也罢了，可是夏日衣裳单薄，一样没见有突兀之处。

“他说过，比重越大的东西，在同样大小的情况下，也会越重……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了。”

上官玉春从小到大，读的都是圣贤书，如果她读过私传小抄，此时定会心情激荡。

而现在，更吸引她的，依然还是冯晓宇浓眉大目、棱角分明的那张脸。

上官玉春坐在案几前，把双肘支在案几上，双手撑住下颚，痴痴的望着冯晓宇，直到远处传来黎明的鸡叫，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去睡了一小会儿。

……

十日之后，上官文雄调兵完毕。

他亲率四万精锐，前往已经找好的能卡住东胡游骑兵脖子的地方——呼兰乌拉河。

呼兰乌拉河距萨哈连成两百里，西起呼兰乌拉山脉，东入大海，沿途崇山峻岭，只有东西方向不到六十里的地方属于平原地带。这六十里的河面上有两个渡口，一个是察哈里渡口，一个是兰达渡口。其中以察哈里渡口为主要交通要道。

上官文雄在萨哈连城留下两万兵力，严令死守。然后分兵两路，绕过前方六十里正在激战的阿城，去抢夺渡口。

渡口本就是曹国的地盘。

东胡人的进攻让这里城乡尽毁。当地居民逃的逃、亡的亡，方圆百里一片荒芜。

两个渡口的东胡守军并不多。

上官文雄带兵拿下渡口之后，就在渡口的南北两岸布阵坚守，死死的卡住了东胡人回归的通道。

正在围攻阿城的东胡人得到消息后，放弃了对阿城的进攻，即刻挥师北上，企图重新打通回去的通道。

上官文雄在察哈里渡口南北两岸，各留一万四千人马，在兰达渡口南北两岸各留六千人马，依托呼兰乌拉河的天然屏障，布置了四个半圆弧的防守阵型。

阵前遍布陷马坑和铁蒺藜，半圆弧的外围设置鹿砦。

鹿砦里面为战车、车弩和床弩。

上官文雄只以弓箭手狙击敌人。

战车上的弓箭手有战车做盾，车弩和床弩手都距离敌兵一箭之外。

而车弩、床弩的射程又远远在东胡人轻骑兵的弓箭射程之上。

从阿城返回的东胡轻骑兵，疯狂进攻两次，损失两万余众，最后均以失败告终。

呼兰拉乌河北岸的草原轻骑兵，照样无法突破上官文雄坚固的狙击防线，无法接应南岸被阻断的同族人。

南岸的东胡轻骑兵损兵折将，剩下不到一万人。

不到一万人的兵力，无论如何对曹国的城池也形不成有效的攻击。

上官文雄抓住时机，在卡住呼兰乌拉河一个半月后，组织五万多人的大军，从四面将残余的草原轻骑兵团团围困在一个方圆不到四里的狭窄地带。

草原轻骑兵从来都是轻装简从，不留后方，没有粮草供应，所有的物资全是靠抢夺而得。

在被围之后，只能做困兽之斗，组织突围。

一场混战下来，除了几百名轻骑兵成功突围外，剩下的均被曹国军队斩杀殆尽。

这几百名轻骑兵再也无法集中行动，只有分散开来成为流寇。

上官文雄把亲兵编成几个十人小队，驾驶摆渡小船，轮换着传递军令、巡视河道以及水上运输的粮草接应。

因为只有自己的亲兵，才是随时能够调动，也是绝对信任的。

在曹国军队击溃东胡人残余兵力的一个月后，渡口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气温急剧下降，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