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宇盯着莫昆的眼睛，提高戒备的同时，冷冷的说道：“大概有两万多里吧。”

莫昆听到之后，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笑脸，说道：“我以为阁下去要古突部。”

“古突部？”

“古突部就在我们的西南方向，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哦。”

冯晓宇恍然大悟：大概莫昆以为他要去投奔古突部。

莫昆接着问道：“路途如此遥远，阁下就打算一人一马去吗？”

冯晓宇说道：“是的，我本来想在你们这里购买些马料和食物，没想到碰到了这事。”

“阁下不需要购买食物了。”

“为什么？”

“按照我们族规，你杀死的棕熊，有一半是属于你自己的。”

“是大家一起合作才杀死那么多棕熊，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吧。”

冯晓宇的话说的比较客气。

可是莫昆立刻收起笑脸，严肃地说道：“阁下这话就不对了。每个人出的力不一样，他的收获就该不一样。这些棕熊是谁杀的？一个人杀了几头？几个人联合杀了一头？都得弄清楚。古格部自从迁徙到这里，能够生存下来，还能发展壮大，全是靠这些规矩。”

冯晓宇问道：“古格部是从外面迁徙过来的吗？”

“是啊，八十多年前，我们的先祖在西南两千多里的地方……”

古格部与那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游牧族一样，世代逐水草而居，过着群居生活。

他们就像草原上的兽群，每一个部族都有一个头人。

头人越强大，跟随在这个部族周围的小部族就越多。

莫昆的祖先就是古格部的头人。

八十多年前，古格部的营地被古突部偷袭，莫昆的祖先在慌乱中带着家人和亲随两百多人逃离。他们长途跋涉两千多里，来到这个地方躲避。

失去了领地、失去了族人、失去了牛羊马匹，莫昆的祖先带着家人和亲随只能依靠狩猎和野菜、野果为生。

刚来的时候，一切收获都平均分配给所有族人，这就导致了有能力的不愿出全力，没能力的人心有余力不足。甚至有些懒惰者，什么重活、轻活都不愿意做。

由于缺乏食物，每年饿死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个别人冒险流落他乡，下落不明。

几年的时间，由当初迁徙过来的两百多人，下降到了不足六十个。

长此以往，古突部将有灭亡的可能。

莫昆的祖先们经过几天几夜的讨论，认为应该在分配方式上做些改变，所以最终决定，让有能力的人得到更多的食物和更多繁衍后代的机会。

强壮的人，后代会更加强壮；羸弱的人，后代照样羸弱。

几代人之后，整个部族的状况应该会得到很大的改观。

八十多年来，整个部族又渐渐壮大起来。现在已经达到了将近两千人的规模。

每个族人独自或者几人合作获得的食物，留一半作为私有财产，另一半为部族共有。

部族用这些食物来养育没有独立能力的妇女、儿童和老人。

每一个能独自杀死一头野兽的人，都成为部族的勇士，他们在部族里将拥有崇高的地位。

如果有勇士要独自占有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将由勇士自己抚养，她们将会得到更多的食物。

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如果她的孩子能成为勇士，她的地位也将提高，也将从自己的孩子那里得到更多的食物。

每个强大的勇士都在努力奋斗，期望占有更多的女人，繁衍更多的后代。

等老了失去战斗力之后，他们能从他们的孩子那里得到更多的食物。

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与勇士配对的机会，这样她们的生活才会变的更好。

但是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一旦有一方违背了另一方的意愿，将得到部族的严惩，甚至被驱逐出去。

现在整个部族的战斗力非常旺盛，部族里的人们都希望早日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祖先们曾经生活过的广阔草原。

但莫昆还是希望再等一等。

一来他觉得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古突部抗衡，二来这个地方还能养活他的部众，他希望再繁衍一代人，等部众达到五千以上再找机会。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五千部众想呆在这个地方，都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这里的资源养活不了五千人。

莫昆讲完，又对冯晓宇说道：“刚才以为你要去投奔古突部，看样子我猜错了，不然也不会与你说这些。”

冯晓宇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既不知道你们是古格部，更不知道还有个古突部。”

莫昆说道：“我们非常相信勇士的话。今天能杀死这么多棕熊，是古格部有史以来收获最大的一天。这些熊肉足够我们整个族人吃一年了。按照族规，我们要狂欢三天。所以如果阁下必须要走，就和我们一起狂欢三天再走吧。”

冯晓宇说道：“我的事情比较急，我想明天就走。”

莫昆说道：“阁下再着急，也不在乎耽误三天吧。再说帮你剥下熊皮，去掉内脏这些事，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做好的。”

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这少女大饼脸、白皮肤，眼睛不大，眼皮却厚，看到冯晓宇后笑了一笑，以示招呼，却露出一嘴龅牙。

少女在莫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莫昆族长听完点点头，然后微笑着对冯晓宇说道：“勇士阁下，你居住的地方已经安顿好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们一起狂欢庆祝吧。”

冯晓宇看了一眼龅牙少女，想起了一句话：“宾客相过，以妇侍宿……”

这……

“莫昆族长，这个屋子可以住人吗？”

“这个屋子是我们日常议事的地方，平常不住人。再说，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没关系，我觉得就在这个屋子凑合一下也是一样的。”

此时，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高挑少女。

这少女，弯眉善目，鼻梁高挺，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披洒在身后，就只把黑发的两边，编成两束细长的小辫子。

脸不圆不方，唇不薄不厚，看到冯晓宇后，给了冯晓宇一个甜美的微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父亲，妈妈让我亲自来接勇士。”

“勇士说，就在这个议事厅凑合两天也行。”

“莫昆族长，既然这个议事厅居住不便，我看还是算了吧。”

美少女见冯晓宇愿意，随即把眼神落在冯晓宇的脸上，扬起笑脸，说道：“勇士，我叫乌维，你叫什么？”

“我叫冯晓宇。”

“冯勇士，那咱们走吧。”

……

冯晓宇跟着乌维，来到乌维的住处。

古格部人基本上是一户一个穴居屋，除非儿女有了配偶。

乌维现在就只和母亲住在一起，因为他的哥哥已经搬出去了。

正对屋门的墙边和地上都铺着兽皮，门的两边露出夯实的空地。

空地上放着柴炭、食物以及日常用具。

乌维将母亲和冯晓宇互相做了介绍，然后帮冯晓宇摘下背包放好。

炭火很旺，屋里很暖，冯晓宇的貂裘斗篷是穿不住的，他脱下貂裘斗篷，露出身上的棉衣。

乌维作了介绍后，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冯晓宇，所以看见棉衣后，马上走过来用两个手指夹住衣襟摸了摸，仰起头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棉衣。”

“棉衣？怎么做出来的？”

“就是把一种植物的皮撕下来纺成线、织成布，然后在两片布料中间填上碎布或者丝絮……”

乌维回头望着母亲，问道：“妈妈，我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东西？”

“咱们这里没有匠人，做不了纺车，做不了织布机，什么东西都做不了，现在用的很多东西，都还是从先辈们那里传下来的。”

乌维的母亲指了指西南方向，又接着说道：“等回到了咱们的故土，这些东西都会有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你父亲说等咱们有五千族人的时候，就可以去试试了。”

乌维母亲说完，陷入沉思。

如果真能在有生之年回到故土，那些外围部族的人一定还会重新依附在古格部身边。

她作为古格部头人的妻子，一定还能重享先辈们当年的荣耀。

这些荣耀一辈一辈的口头传下来，就是为了让族人保持斗志，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乌维见母亲又开启了幻想模式，望了一眼冯晓宇后，也默不作声了。

炭火映红了乌维的俏脸，也映出了这张俏脸的稚嫩。

冯晓宇就算是过路客人，而古格部也愿意以妇侍宿。

问题是，怎么下得去手啊……

乌维的母亲年龄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眉眼长相，与乌维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

自然要比乌维成熟的多。

问题是，这合适吗？

刚才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此时，一个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几步之后，响起了敲门声。

乌维站起来，把门打开一条缝。

一个女声说道：“乌维，要开始了，咱们快过去吧。”

“好的，句里湖，你等我一下。”

乌维说完，拿了一件兽皮制成的衣服，递给冯晓宇说道：“冯勇士，你得把这个换上才能去。这是父亲吩咐的。”

就算冯晓宇三天后要离开，莫昆也希望冯晓宇穿着古格部人的衣服参加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