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牟婉莹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母亲说的那个样子。

除了温馨和幸福之外，哪有什么其他感觉？

她不知道的是，冯晓宇考虑夜太深了，担心她浑身疲惫，不适合赶路。

官道本身就坑坑洼洼，马车轩辕吱吱嘎嘎，坐在车里除了摇晃和颠簸外，感受不到任何舒适。

最多只是遮风挡雨，免遭步行的辛苦。

吃过早饭，马车出了南门，牟婉莹撩开车帘，对跟在车侧的冯晓宇娇声说道：“公子，我想下来走会儿。”

冯晓宇说道：“外面有冷风，你不怕冷吗？”

“车里才冷，衣服鞋子这么厚，应该越走越热乎啊。”

冯晓宇现在用不着车夫搬马凳过来，他跳下马来，打算直接从车上把牟婉莹抱下来。

牟婉莹快速左右看看，发现路上没有行人，这才笑靥如花的搂住了冯晓宇的脖子。

等双脚挨到了地上，依然不愿意松开双臂。

冯晓宇忽然说道：“将军，你怎么来了。”

牟婉莹立刻松开双手，回身向后看。

初冬之后，天地蓝灰一片，除非必须出门，否则人们只愿意窝在家里，或者找个背风的地方在日光下取暖。

官道上哪有一个人影？！

牟婉莹一跺脚、一扭腰，娇嗔着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在取笑人家？”

冯晓宇哈哈大笑。

“公子，人家不理你了。”

牟婉莹回身低头，玩捏着衣角，佯装恼怒。

车夫见两人要在路上走走，早已知趣的驾车离开。

冯晓宇笑着说道：“好嘛，那就再搂着呗！”

牟婉莹嘟起小嘴说道：“不。”

“一早是谁的胳膊，把我的脖子搂着，搬都搬不开？”

牟婉莹毕竟年纪还小，一旦睡着了就睡的比较死。但她的潜意识中在感受着巨大的幸福，生怕睁开眼之后，幸福化作梦境而烟消云散。

所以冯晓宇想轻轻搬开她的胳膊，她就条件反射的紧紧搂住，直到被冯晓宇给弄醒了。

现在听冯晓宇提起趣事，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还不是怕你不见了。”

“从今往后，你想离开我都不可能了。”

“嗯。”

“咱们走吧。”

“嗯。”

冯晓宇拉起牟婉莹的手。

牟婉莹稍挣了一下，就乖乖的把小手放在了冯晓宇的手心，低头说道：“公子，小心被人看到了。”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谁能看到？”

“万一呢，还是别了吧。”

“你手这么凉，我帮你热热。”

“公子，走一会儿就热乎了。”

“那我教你个热手的好办法。”

“嗯。”

冯晓宇把两手操在袖筒里，然后弓腰、曲腿一步一颠地走了起来。

牟婉莹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公子，哪有你这么走路的？！”

冯晓宇笑着说道：“这么走路怎么啦，热乎啊！”

“别人能那么走，公子不能。”

“我为什么就不能了？”

“反正就是不能。”

“那你说大家闺秀是怎么走路的？”

平时在院子里走路，女人们大多是两手相叠放在胸前，然后迈着碎步，稍微低着头，看着自己三五米远近的前方在走。

远行的走法就不一样了。

牟婉莹虽然把小布包放在了车里，但依然抬起左胳膊，做成挎包的姿势，然后抬头、挺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前走去。

她的右臂随着步伐一起做小幅摆动。

冯晓宇本来走在前面，牟婉莹跟在他的侧后。

他回头看到牟婉莹的步行姿态后，不禁露出笑容，停下脚步让牟婉莹走在了前面。

牟婉莹回头问道：“公子，怎么啦？”

冯晓宇笑着说道：“我想起了一首歌。”

“歌？”

“哦，就是曲儿。”

“公子还会唱曲儿吗？”

牟婉莹今天一早起来，自己盘了个少妇的发髻。

毕竟已为人妇，再盘少女的发髻就不合适了。

而冯晓宇看见牟婉莹走路的姿势，不知怎么就联想起了一副小媳妇步行回娘家景象。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了个胖娃娃。

“哈哈哈哈……。”

牟婉莹感觉冯晓宇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解的问道：“公子为何发笑？”

“是那曲儿让人发笑。”冯晓宇笑着说道：“婉莹，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公子，我爹我娘一直喊我莹儿的。”

“那以后就喊莹儿了？”

“嗯。”

“那你在前面这样走，我在后面唱好不好？”

“不好。公子，我在前面走着不自在啊！”

“咋会不自在呢？”

“按礼节，我应该跟在你后面才行。”

“咱就两个人，不管什么礼不礼的好不好？”

冯晓宇当年和云香离开戚枫山庄后，云香也不愿走在冯晓宇的前面。

后来在冯晓宇的一顿“教育”之下，最后勉强接受了。

牟婉莹想想也是，冯晓宇晚上能放下身价伺候她洗头发，一前一后走路又有什么关系。

“公子，若是看见其他行人，我就停下来走在你后面好不好？”

“好。”

“那我往前走了。”

牟婉莹前面步行。

冯晓宇后面唱了起来：“风吹着杨柳嘛，唰啦啦啦啦啦，小河里水流得儿，哗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她走得忙又忙呀，原来她要回娘家……”

牟婉莹搜肠刮肚，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冯晓宇唱的这曲儿和哪个词牌相合。

这词虽说有趣，但听在牟婉莹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一种风尘味道。

她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颇有些委屈的对冯晓宇说道：“公子，你要有什么心事或者遇到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夫人们说说，或者以后告诉我也行。那么多的夫人总有一个可以为你排解。那地方藏污纳垢，咱们不去那地方好不好？”

“哪个地方藏污纳垢了？”

“就那个地方呀，那个有很多姑娘陪你饮酒，为你唱小曲儿的地方。”

在牟婉莹的口中，实在说不出“青楼”这两个字。

不过冯晓宇明白了牟婉莹的意思。

他笑着说道：“虽说这曲儿在任何的青楼里都听不到，但我还真去过那个地方。”

牟婉莹立刻嘟起了小嘴。

冯晓宇问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去了那个地方？”

牟婉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