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中，卫宫切嗣睁开了双眼。

身边是一个陌生的双人房间，面前摆放着一个老式的电视机。

“这是梦？”

他记得自己刚刚是在参加那个游戏一般的圣杯战争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不对，刚才是和那个冒牌神父战斗时被一堆黑泥一样的东西淹没了才对，圣杯游戏那是什么来着？

因为是朦胧的梦境，他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混乱。

没等他仔细思索面前的老式电视机亮了起来。

“一艘船上有三百人，另一艘两百人，总共五百名乘务人员与乘客，以及卫宫切嗣。假定这五百零一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人类。”

“什么？”

“两艘船底同时开了一个致命的大洞，而拥有船舶修复技术的只有切嗣一人。在修补一条船时，另一条船会沉没。那么，你会选择修哪条船呢？”

“当然是三百人的那条船。”

卫宫切嗣没有想要回答，可是声音却无法控制的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为什么自己要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的问题？没等他想通，电视的提问声再次响了起来。

“当你做了决定后，另一条船上的两百人把你扣住，要求“先修补这条船”的话，你会怎么办？”

“这....”

枪声大作，眼前亮起了刺眼的火光，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被两百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包围在了中间。

“正确，这才是卫宫切嗣。”

卫宫切嗣一动不动地目送载着尸山的船渐渐沉入海中。

“那么，剩下的三百人丢弃了受损船只分乘两艘新船继续航海。这次一条船两百人，一条船一百人。但这两艘船的船底，再次同时出现了大洞。你被乘坐小船的一百人拉住，要求先修理这条船。你会怎么办？”

还是那个令人作呕的问题，卫宫切嗣没有回答，但他的内心早就给出了答案。

随着一阵爆炸，一百人的尸体沉入了海底。

这就是卫宫切嗣一贯的做法。

“正确的选择。”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对他进行了夸赞。

卫宫切嗣没有接受，他有些焦急的大声否定道：“这不对不可能！哪里正确了！生还了两百人，而为此牺牲了三百人这下天平的指针逆转了。”

“不，你的计算没有错，你确实为了拯救多数而牺牲了少数。那么，下一个问题。”

问答还在继续着。

一百二十人和八十人被放在天平上，卫宫切嗣虐杀八十人。

接下来是八十人和四十人。

六十人和二十人。

....

直到最后有些崩溃的卫宫切嗣，身边仅仅只剩下了一个人。

...

“哦，难怪他的意志力连高中生都比不过。”

观众席上。

观看了卫宫切嗣梦境的李维，也算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杀了无数人的雇佣军，内心会如此的脆弱。

说实话，在那个电视机亮起来的时候李维还认为会出现一个比利娃娃，说上一句“你好，卫宫切嗣。我想玩个游戏。”之类的。

没想到只有声音，这一点他要给个差评。

“这也太过分，卫宫切嗣先生有点可怜。”

“可怜？”李维揉了揉环彩羽的脑袋说道：“这不能叫可怜，应该叫愚蠢。”

“没错，蠢爆了。”佐仓杏子一眼就看出了卫宫切嗣的缺陷。

她和李维认识的久了，总能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刚好的反面教材，来说说吧，那么你认为杀人是正确的事情吗。”

“不是，伤害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是啊，恩...你知不知道电车难题，将生命变成数字置于天平之上，很经典的提问。简单来说就是，你是否愿意牺牲一个人来拯救更多的人。”

“那个...”

李维没有强迫环彩羽回答，他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既然杀人可以被称之为恶的话，那么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不得不去杀害他的做法是否能被称之为正确。”

“这种样子的问题有很多，他们的难点不在于选择拯救哪一方。而是在于你是否能认同在特定的情况下，杀害他人的行为将拥有正当性。”

“这是违背了人类道德观的选择，所以只要是在不强迫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坐视更多的人死亡。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选择参与其中。”

“卫宫切嗣就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牺牲一个人就能拯救更多人，在他看来是无比正确的事情，这是他所坚持的正义，也是他的弱点。”

李维给自己沏上了一杯茶讲述着，环彩羽在认真的听讲，佐仓杏子则在一旁很无所谓的查看着其他人的梦境。

环彩羽年纪小，有些东西还不是很懂。

佐仓杏子的年纪最少是她的三倍以上，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浅显的道理。

可能是因为梦境比较无聊，她翻了翻之后关掉了画面对着环彩羽说道：“别听他在那绕圈子。那个卫宫切嗣的问题不是做出的选择和结果。而是，他认同杀掉少数的人去拯救更多人这件事的正确性。”

“没错就是那样。无论是什么情况，杀掉他人永远不能被称为善，那么将杀人和救人这两件事混为一谈可不行。”

“当然去不去做，和能不能被称为善，没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这个问题就不是单纯的善恶。而是在问你，你是否愿意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背负起杀人者的身份。要知道拯救其他人，可不应该成为一个逃避杀人行为的理由。”

“这就是卫宫切嗣的弱点，他一直在逃避着这个现实。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杀人者，他让自己相信了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去杀人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卫宫切嗣不是一个做好了觉悟的杀人者，在面对难题的时候，他选择了欺骗自己。

认同自己杀掉少数人而拯救多数人是绝对的正确，自己代表着所谓的正义，同时否定了自己杀戮所带来的罪孽，这种傲慢的做法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但是，他想要成为绝对公平可以审判一切的神明，却不肯舍弃自己身为人类的感情。

而身为人类，又不想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任何代价。

“不会为了拯救他人而感到喜悦，也不会为了剥夺生命而悲伤。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受到的损失与悲伤之中，不断地为了所谓的正义去去制造着杀戮。这种扭曲的人格，如果他真的期望着世界和平的话，那么就应该知道自己才是该先去死的那个人。”

李维喝了口茶，一边丢出了第二天的事件骰子，一边继续说道：“其实，那个所谓的牺牲了四百九十九人拯救了一个人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那不应该是所谓的，为了一个人杀掉了四百九十九人，而是在五百名几乎必死的人之中，制造出了一个生还者。无论使用了多么过激的手段，对于人类来说这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而卫宫切嗣....”

“只能说熊孩子真可怕。小彩羽一定要记住，不要让一些心智发育不完全的人获得强大的力量，不然，不管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其他生物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有时候拯救世界的圣人，和毁灭世界的疯子仅仅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