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婉婉声嘶力竭地说完了一大段的话，自认为言之凿凿、情绪到位，表演得非常成功。

再看到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便笃定了他们都已经被自己煽动，只是还需要一点消化这个重磅信息、以及酝酿愤怒的时间而已。

没关系，她等得起！

于是，她的眼神怨毒中带着快意，转过头重新看向了慕清欢，咬着牙说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刻骨的恨意：

“浮欢，你完了！本小姐就站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你被他们唾弃、折辱和灭杀，等你死后，我会将你挫骨扬灰，以告慰我的契约兽们的在天之灵！”

“哦？是么？”慕清欢轻笑一声，问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仿佛正承受着别人莫大恶意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当然！不仅如此，你敢给本小姐下毒，我就让你用形神俱灭来还这笔债，还有你的那些同伙，我们端木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男的，废去灵根，送到灵矿做苦力；女的，打断四肢，卖进最下等的窑子，被千人骑万人跨，哈哈哈…呃……”

端木婉婉那嚣张又狠毒的笑声，被突然掐住她脖子的手打断了，然而，这只手不是别人的，竟是她自己的！

长长的指甲破皮而入，且越扎越深，鲜血顺着她的伤口，流入了她的衣领，不一会儿便渗透了她的七彩锦衣。

端木婉婉惊恐地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继而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慕清欢，似乎是想要问怎么会这样，可惜她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慕清欢倒是好心地帮她解了这个惑，只听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既然这么不会说话，那以后就不用说了，但我可没给你下过毒，因为杀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刚才喂给你的，只是一截小植物而已，作用便是控制你的身体。

比如现在，你扼住了自己的喉咙，等一会儿，你就会掐断自己的喉管了，再接下来，你还会亲手挖出你自己的灵根。

但你不会很快死的，所以不用担心，好好享受吧！”

端木婉婉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了。

方才的得意和恨意，还有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勇气，都被即将面临生不如死的恐惧，给完全吞没了。

就她目前的状态而言，死，已经不可怕了，但变成一个又哑又废物、还死不了的人，那才是真的可怕！

从高高在上的端木氏嫡千金的位置上摔下来，成为家族的弃子，再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可怜虫，死，反而是她最好的结局。

但如果对方所说不假，她体内这截神秘的植物可以操控她的身体，以后就连自杀都做不到的话…

慕清欢当然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倒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一回，谁让她刚才不但口出狂言，还用那样恶毒下作的话，去诅咒翠喜和宇文澈他们呢？

尽管她说的那些事都不可能成真，但慕清欢也已经怒不可遏了。

“你想得没错，你的确将会生不如死，但你们端木家却不会为你报仇，因为接下来，他们也自身难保了。”

毕竟伤人就要伤其根本，要是只伤个皮毛，不是在养虎为患么？

不说别的，只看端木婉婉的所言所行，她背后的那个端木家，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斩草除根的道理，大概是个人都明白吧？

当然，动手前她会派人查清楚，不会滥杀无辜的。

慕清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清浅浅，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可听到端木婉婉的耳朵里时，却犹如死亡魔咒一般，让她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她艰难地扭头看向对方，只见那双精致的眉眼中所蕴藏的冰冷，比方才更盛了百倍不止。

她突然就相信了，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但如果端木家的人知道，是她给他们带去了灭族之祸，她都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场。

可惜，此时此刻，她即便后悔了想求饶，却也已经做不到了，只能在喉间发着‘嗬嗬嗬’的声音，双手却仍在不受控制地动作着。

掐着自己喉咙的手慢慢收紧，锋利的指甲瞬间就割断了喉管，而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自己的衣裳里，对着灵根的位置，狠狠地扎了进去。

当然，以她地阶灵修的身体强横度，只凭指甲是伤不到这种程度的，所以这就要归功于小藤苗在她体内的“帮助”了。

随着慕清欢修为的突飞猛进，她的契约兽也好、认她为主的灵物也罢，都会或多或少地得到益处。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噬灵藤。

小藤苗近几年也在逐渐恢复着自己的能力，虽依然远不及它当年作为藤仙分体时的本事，但也比刚认慕清欢为主的那段日子，强了太多了。

所以这会儿，端木婉婉即便被割了喉、抓断了灵根，只要它家主人不想让这女人死，那这女人还真就死不了！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婉婉的自残行为，纷纷猜测起了她此举的意图，懊恼？悔恨？准备栽赃陷害？或者，干脆疯了？

唯独没有人联想到与慕清欢有关。

没看那“浮欢”也被这一幕吓呆了么？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手足无措，甚至那纤细柔弱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这不是被吓到了，又是什么呢？

他们哪里知道，慕清欢发抖，那是因为生气，她真没见过这么没有口德的人，简直比前世的姚美美和姚丽丽都更可恶！

“娘啊，输了也不至于发疯吧？是不是端木家的人都这么输不起的？”

“我看她是打算用这种手段来陷害浮欢！”

“不可能吧？有我们这么多人证在，岂是她想陷害就能陷害的？”

“端木家的人一向蛮横不讲理，你以为会听你作证或者解释？”

“那她也不用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吧？这陷害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怎么不用？你忘了浮欢是谁的弟子了？端木家对上夏侯家，根本毫无胜算，她若不对自己狠一些，怎么能逼得她爹出面，与夏侯家死磕到底呢？”

“但问题是，她有这么重要么？重要到端木家不惜与夏侯家为敌，也要为她报仇？我看未必吧？！”

“先不说夏侯家会怎样，我听说这浮欢是浮生楼主的女儿，那浮生楼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那是专做情报买卖和暗杀的！”

“真的吗？那是不是都不需要夏侯家出面，一个浮生楼就能让端木家从此再也没有太平日子可过了？”

“哈哈，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咱就等着看好戏吧！”

“……”

台下众人的话题越跑越偏，而宇文澈等人却已经冲上台去接慕清欢了，因为他们刚发现，擂台四周的保护阵法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当然，学院方也安排了人上台，将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端木婉婉抬走去医治了。

听说她醒来后，得知学院方已经将她除名，且那几个被她收买、放人进校的人也一起被开除了的时候，居然气得再次昏了过去。

而她被送回端木家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已经没有人再关心了。

只是后来听说，端木家在某天夜里突然着了火，且火势极大，连烧了三天三夜才堪堪被扑灭。

但是，火虽然灭了，可这个百年世家也已然成了一片废墟了。

至于端木家那几百口人的去向，坊间的说法不一，有说都死在了火里的，也有说都已逃出升天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唯一一致的说法，便是说，他们这完全是恶人有恶报，像那样一个心黑手更黑的家族，早就该灭了。

总之，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无论真相如何，也都已经湮灭在了凡尘之中，世人从此再也没见过，自称姓端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