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心也知道，自己不比红月，她若是开口要那二人，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她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找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跟申城主将那二人讨要到自己的手里。

但她也不确定，申城主能不能做得了那二人的主，看方才那申天魁的态度，怕是不会轻易妥协、将人交出来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便只能用计了，毕竟她的实力她自己清楚，连申城主都是对方的手下败将，她还敢去逞什么能呢？

不过，等无崖从昭城回来，这事得与他商量一下，因为开口要人、还是要两个男子的事，最好是他去说，才不会引起申城主不必要的怀疑。

无心打定了主意，又正好听到院中有脚步声传来，便立马先行离开了。

她走得倒是悄无声息，可惜没能瞒过红月，更没能瞒过慕清欢。

红月带着人站在院门口，目光阴冷地盯着无心离开的方向，半晌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的身后，隔着窗户，慕清欢也在看着她，再想到刚才精神力感应到的那个人，她忽尔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看到她脸上那丝凉薄的笑容，宇文澈却是心里一疼。

来不及多想，他当即拉起对方的手，便离开申天魁的主卧，直接钻进了一侧空着的厢房。

在启动了一个隔绝阵之后，他这才神情郑重而严肃地看向了慕清欢，只是不知为何，他又突然变得欲言又止了起来。

慕清欢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犹豫，无非是想知道她与红月之间的事，但又不确定该不该问罢了。

可她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宇文澈的，她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是的，就是说不出口！

宇文澈等人都知道，她有前世，她的前世便是武琉璃，也就是世人口中的琉璃上仙、天界的公主、武神天尊与月寒仙子的掌上明珠。

尽管武琉璃最终也因被害而殒落，但她留给世人的，永远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形象。

无与伦比的身世、崇高的地位、强悍的血脉、逆天的实力，以及传说中，她足以惊艳天上凡间的美貌。

桩桩件件，无一不在彰显着，武琉璃那短暂却辉煌耀眼的一生。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不止有武琉璃的那一个前世，她还有一个在平府后院挣扎求生、卑微如草芥、惨死后又被弃尸乱葬岗的前世。

那样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红月只是她曾经的悲惨命运的推手之一，而今生的改变，也告诉了她一个事实，那便是前世的失败，其实她自己才是那个主因！

往事犹不可追，如今除了一想起来便觉得难堪，以及放在心中引以为戒之外，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跟人提起了。

看着慕清欢的嘴唇张张合合了数次，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再看到她眼中的纠结和逃避时，宇文澈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了。

于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一把抱住了慕清欢，紧紧地抱着，努力地将自己的力量和体温传递给对方。

他记得当年刚离开平府的时候，清欢的眉宇间总是带着阴郁和忧愁，一直到从月氏秘境中回来，这丫头才变得豁达和开朗了一些。

所以他只能想到，那个蛊女或许就是清欢借住在平府时遇到的，毕竟平家人是什么样的德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明面上对清欢爱护备至，可背地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披着羊皮、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如果那蛊女真是在那段时日去了平府，那她即便是当着平家人的面欺负了清欢，想必也不会有人出来为清欢主持公道的。

宇文澈越想越觉得，一定就是这么回事，而那些经历太过痛苦，清欢不想回忆也是正常的，他不能逼她，也舍不得逼她。

或许等到伤害淡去的那天，清欢会愿意告诉他也说不定，所以在那之前，他只需要耐心等着便是。

他承认自己想知道，清欢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不是因为他霸道，而是他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最好的爱清欢的方式。

唯有知人所想、方能解人烦忧，同理，只有彻底了解一个人的过往，你才能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正如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往往会伴随着这个人的终生一样。

过去的痛苦也好、遗憾也罢，一定会在某一时刻，有意或者无意，便投射在了这个人未来的岁月里。

所以，对于想要与慕清欢永结同心的宇文澈而言，自然是想要苦慕清欢所苦、忧慕清欢所忧的。

而慕清欢的仇恨，便是他宇文澈的责任！

他现在只恨曾经的自己，常年待在骠骑军中，又顾虑忌讳着太多的规矩，怕对这丫头的名声有碍，才会甚少去平府看望她。

以至于她经常被人欺负、过得那般可怜，他都一无所知，可如今想来，再好的名声，又哪有这丫头的平安和快乐重要呢？

心潮几番沉浮，才终得回归平静，慕清欢倒是不知道，正抱着她的这个人只是这片刻的工夫，便想了那么许多。

可尽管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疼。

有时候，不问，才是情深。

夕阳透过窗棱，将屋里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暖意，而那对相拥而立的少男少女，如玉璧天成一般堪可入画。

见宇文澈始终没有将那个问题问出口，慕清欢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对这个人撒谎，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两个人之间便会埋下一个结，所以她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宇文澈。

只是不能是现在，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

宇文澈自然不知道慕清欢刚作下的决定，他不过是身随心动，稍稍松开了怀中的人儿，却是一低头，便噙住了那张自己肖想了一整日的粉唇…

仿佛是应了好事成双的那句俗语，在这厢的气氛越来越旖旎的同时，隔壁申天魁和锦娘那边的空气，也在持续地升温之中。

二人你侬我侬、互相关怀了半晌后，申大少在冲动之下，便忍不住给自己怀中的女人交了个实底——不要再继续修炼那门所谓的神功了！

邪宗以推行“神功”为名，蒙骗了申家上下，不仅令他们身中血咒，最后还会被当作“祭品”去加持血祭大阵的威力。

这该是多么丧心病狂、灭绝人性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申天魁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齿冷不已。

锦娘闻言，面上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心中却不由得一声长叹，原来、竟然、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