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凡心头一愣，日军司令官竟然也屈尊来到了宪兵队，这可出乎自己的意料，看来交接仪式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难道日军还真想耍什么花样来对付自己？

日军司令官阴沉着脸大步从大楼里走出，两名少佐各端着一把军刀跟随在后，他来到吴小凡跟前强装笑脸地用日语说:“小凡君，四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的英俊，当我听说是你做为中国政府的联络官回到武汉时，我便立即赶了过来，一是想亲眼看到小凡君，二是想亲自主持今天的交接仪式，但在迎接你到来的同时，不知小凡君能否答应我的一个小小的请求？”

吴小凡平静地用中文说:“阁下有何请求尽管直说，只要在我职权范围之内，不违反中国政府与日军投降协议中达成的规定，我一定尽力满足。”

司令官阴笑道:“我记得曾经奖赏过你一把军刀，相信聪慧的小凡君一定明白我当时的用意，现在虽然日本政府已经宣布战败，但我的手下有很多人并不认同，因为我们日军并没有在中国战场上遭遇真正的失败，只不过是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才不得不妥协。特别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小凡君竟然做为中国的联络官代表又重新回到了武汉，那么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一定是一位能让我们日军心服口服承认战败的强者，所以希望能在剑道上向你请教一二，不知小凡君有这个胆量没有？”

吴小凡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惜又打错了算盘，于是用嘲笑的语气说:“司令官阁下真的好健忘，其实不论是你而是你们日军，都曾经多次败在了我的手下，既然你们的记性不好，那我也就不得不往事重提，从你们发动随枣会战时的失利，到我指挥国军飞机两次轰炸日军汉口机场，从你们在长沙会战中的三次败退，到日军间谍麻雀被我擒拿，从你们轰炸芷江机场的失败，到湘西会战的惨败，都有我吴小凡与司令官阁下、及你们日军斗智斗勇的身影，同时这也是日本侵略者最终只能向中国人民无条件缴械投降的根本，难道在此时此刻你还想用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我身上找回一点投降后的颜面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司令官气得满脸抽搐，惊恐地:“你、麻雀竟然是毁在你的手上？”

吴小凡笑道:“区区一只麻雀又何足挂齿，你们在重庆对我实施的暗杀也太让人失望，竟然又让我死里逃生赶赴湖南，不仅揪出了冒名顶替隐藏在国军中的松本一郎，而且潜入芷江的所有日本特务都没有逃出我的手掌，你们精心策划的偷袭芷江机场和雷达站的阴谋都部被我一一挫败。”

中村大佐恼怒地:“吴小凡，你只不过是一名奸诈的支那间谍……”?吴小凡身形一动快如闪电地飘向前，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中村大佐的脸上，“啪”的脆响之中已经又退回了原地，并训斥道:“这里是中国的土地，容不得一名日本投降者的放肆，如果你胆敢再次出言不逊，我会打得你狗血淋头。”

邹三毛和张少校、及国军官兵们都笑了。

中村大佐被打得呆呆地不知所措，司令官和今井武夫、及所有的日军们都惊得不敢相信，因为谁也没注意到吴小凡是如何出手，而且他竟然在打了人后又似乎站在那没动，这样的身手简直不可思议。

大门对面的民众也都惊愣住了，大家虽然没看清楚吴小凡是如何出的手，但他冲上去打鬼子耳光的动作还是瞧见了，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也就忘记了叫好。

林志刚和方继宗却不由得嘀咕道:“他的身手怎么那么快，出手就给了鬼子一个耳光。”

“这小子不论干什么，都是出人意料，只是刚才出手也太快了，简直有点让我不敢相信。”

另一堆人群中的小彭和汉强、平汉却笑道:“吴小凡的身手还是这样的快捷。”

“鬼子今天要倒霉了，吴小凡可不是四年前他们眼中的胆小鬼。”

“等着瞧，后头恐怕还有好戏上场。”

宪兵队大院内，司令官狠狠地瞪着吴小凡说:“小凡君真是深藏不露，看来你表面的懦弱只是一种刻意的掩饰，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吴小凡傲气地:“司令官阁下当年奖赏我一把军刀，不就是希望我能打败你们日本武士吗，其实能打败你们日本武士的中国人有千千万万，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中村大佐回过神来，气得吼叫道:“日本武士战无不胜，你只不过是以雕虫小技偷袭我还得手，如果真有胆量就与我在剑道上比高低，我不会杀你，但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人才是真正的日本武士。”

吴小凡冷笑道:“看来中村大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四年前吉木上尉同样如此狂妄自大，最后却连怎么死在我的刀下都不知道，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杀你，但一定要让你领教中华武术的精髓。”

司令官惊得叫道:“你说什么，吉木上尉是死在你的手上？”

吴小凡笑道:“司令官阁下难道不相信吗？”

中村大佐一把抽出身边少佐手上的军刀，冲另一名少佐喝道:“请小凡君接刀。”

“嘿！”少佐大步走到吴小凡跟前双手将军刀往前一送说:“请小凡君接刀。”

吴小凡抽出军刀说:“请让开。”

司令官和今井武夫、及两名少佐急忙退到一旁，强装镇定地盯着吴小凡，虽然那三年里吉木上尉老是说他胆小如鼠，但今天他的一言一行都表现得非常的强势，并且说吉木上尉就是死在他的刀下，要真是这样中村大佐必败无疑。

可眼前已经骑虎难下，因为这种安排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本以为他不仅不敢出手，而且会吓得乞求放弃比武，那样的话不仅仅出了心里的闷气，同时更灭了中国人的威风，可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那就只能比一场了。

大门对面的民众这下子也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因为谁也不知道吴小凡能不能打赢这个鬼子，潘大姐和尹鑫站在不同的地方更是惊得紧紧地盯着吴小凡。

林志刚和方继宗却惊恐地小声叫道:“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想跟鬼子比武功，他简直是不自量力，这样做只会自取其咎。”

“他疯了，他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上鬼子的当，他这次回来代表着中国政府，如果败在了鬼子的手上，我们中国人的脸肯定会让他丢尽。”

另一旁的小彭和汉强、平汉却笑道:“你俩说他会几招打败那个鬼子？”

“五招。”

“最多十招，鬼子必败。”

宪兵队大院内，中村大佐双手握紧军刀叫道:“小凡君，开始吧。”

吴小凡也双手握刀上前两步威逼地:“来吧。”

中村大佐立刻冲过来挥刀狠狠地砍下，妄图在气势上一举压制住对手，没想到吴小凡不仅迎上去来了个硬碰硬，而且在两刀想撞的一瞬间侧身一闪右脚飞起踢在了中村大佐的腹部，将对手踢得倒退三步。

中村大佐倒吸一口凉气，不仅自己的双手震得发麻，而且步伐和身形更没有对手灵活，可又不甘心就此认输，定了一下神又迅速冲上来连扫带刺地出手就是两招。

吴小凡闪身避开对手的刀锋，手上的刀快如闪电般一挡一压的同时顺势沿着对手的刀背扫向他的双手，但就在刀口要见血的一刹那间又变利刃为刀背砍在了对手的手腕上，迫使对方双手一麻只能弃刀狼狈地呆站着瞅着自己的双手。

司令官和今进武夫、及日军们也都惊得呆若木鸡，谁也没想到短短的三招吴小凡就能让中村大佐弃刀而败，这种功力让他们感到了一种可怕的敬畏。

大门对面的民众顿时欢呼雀跃:“吴小凡赢了，吴长官打败了鬼子。”

潘大姐和尹鑫却惊得呆呆地不敢相信。

林志刚和方继宗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两人不知是喜而是愁地叫道:“他会武功，他竟然会武功，三招就打败了鬼子？”

“我的妈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相识十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会武功。”

另一旁的小彭和汉强、平汉开心地:“又是三招，鬼子只能认输了。”

“这才是真正的吴小凡。”

“鬼子恐怕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的对手竟然这么强大。”

宪兵队大院内，吴小凡将军刀往地上一插，盯着对手说:“中村大佐，你还想再战吗，我随时恭候？”

中村大佐只能鞠躬道:“小凡君，在下战败了。”

邹三毛和张少校、及国军官兵都兴奋地笑了。

今井武夫醒悟过来，瞪了司令官一眼，急忙冲吴小凡鞠躬道:“小凡君，刚才之事是司令官阁下的鲁莽，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司令官不得不用服输的语气说:“小凡君，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我日军正式撤出这里，刚才你们乘座的吉普车和卡车将留归你们专用，今后你可以随时视察日军军营，督促检查协议的落实情况，你们的任何行动我们不会干涉。同时，希望小凡君能够早日完成中国部队的收编，我们也好把武汉的防务交给你们的国军。”

吴小凡从他的语气中明显感觉到了一种轻视，可收编伪军为国军之事确实有伤中国的体面，但自己无法改变，只能说:“收编之事属于双方的保密范围，请不要向外透露。”

司令官说:“这是你们中国的内部事务，我们不会透露出去。”

吴小凡立即威严地:“张少校，接岗，并将中国国旗插上屋顶。”

“是！”张少校手一挥，高个子士兵立刻扛着国旗冲进了大楼，两名国军士兵也大步走到大门口，冲两名站岗的日军大声地:“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奉命接管这座大院，你们必须立即离开。”

“嘿！”两名日军赶紧跑进了日军队列。

两名国军士兵威武地立正站在了哨位上。

民众激动地鼓掌，当看到国旗高高飘扬在屋顶时，大家挥臂欢呼:“中国万岁！国军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小彭和汉强、平汉立刻挥臂喊道:“吴长官，我们要求释放所有被鬼子关押的中国人。”

尹鑫和林志刚、方继宗、及民众也马上呼喊道:“放人，放人，要鬼子放人，我们要求释放所有中国人。”

吴小凡一愣，这种时候民众的呼声代表着民意，如果自己不要求鬼子放人，恐怕武汉的老百姓都会责怪自己，而且这种安排肯定是地下党有意识的行动，就是要逼迫自己让鬼子放人。

于是冲司令官说道:“司令官阁下，中国民众的呼声是正义的，既然你们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为何还关押着中国人，你们必须立即释放所有无辜关押的中国人。”

司令官瞪着他说:“小凡君，你可要想清楚，监狱里还关押着共党分子，难道你也让我们都放了吧，今后如果你的上司追查下来，你敢承担责任吗？”

吴小凡本想说部释放，但马上又想到了不妥，扭头冲张少校小声问道:“张少校，怎么办，如果不答应民众的呼声，我们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也不利于武汉的稳定。”

邹三毛却急忙地:“哥哥，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只要是中国人就应该释放，不然民众肯定不答应。”

张少校犹豫了一下说:“吴长官，这种时候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放人。”

吴小凡便冲司令官说:“立即释放所有关押的中国人。”

司令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中村大佐说:“通知监狱放人。”

“嘿！”中村大佐赶紧跑进了大楼。

吴小凡急忙走到大门口冲还在呼喊的民众举手道:“同胞们，父老乡亲们，日军已经答应释放所有关押的中国人，有亲朋好友关在监狱的请立即去接人。”

“谢谢吴长官！”小彭和汉强、平汉、尹鑫和方继宗、及一些民众兴奋地跑走了，潘大姐站在那松了一口气，然后乘没人注意时悄悄地离去。

中村大佐从大楼里跑出来立正道:“报告司令官阁下，我已通知监狱立即释放所有人。”

司令官只能冲吴小凡鞠躬道:“小凡君，告辞。”他脸色阴沉地大步走到轿车前拉开门钻了进去，并“嘭”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今井武夫也赶紧鞠躬道:“小凡君，我将即刻返回北平，告辞。”他也走到轿车前从另一侧钻了进去。

中村大佐急忙冲日军们喊道:“撤，上车。”

两队日军立即跑出大门爬上了两辆卡车，中村大佐和两名日军少佐检起地上的两把军刀也大步出去钻入了卡车驾驶室，四辆日军摩托车引领着轿车和另一辆日军洽降代表的吉普车驶离大院，警戒的日军也慌忙爬上两辆卡车跟随而去。

民众兴奋地拥到大门口欢叫道:“吴长官好！”

吴小凡赶紧上来敬礼道:“乡亲们好！”

一名老者上前拉着他的手，流着泪内疚地:“吴长官，对不起，当年我们不该咒骂你，大家都没想到你是忍辱负重的国军间谍，后来你们一家逃出了武汉，可又传来你在重庆被鬼子特务杀害的消息，我们都哭了。今天早上大家又都听说你还活着，并且就要回到武汉时，我们都不敢相信，能亲眼见到你活着回来，我们也终于放心了。吴长官，请原谅我们当年的无知，并请接受我们真诚的道歉。”他后退一步深深地鞠躬。

吴小凡急忙拉住他亲切地:“老先生，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年的种种误会都早已烟消云散，我们都还能活着看到胜利就应该高兴。现在鬼子已经投降，好日子就要来临，大家都请回去吧。”

邹三毛也说:“乡亲们，都回去吧，吴长官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今后欢迎大家再来。”

老者说:“好好好，大家都回去，别影响吴长官工作。吴长官，再见！”

民众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流泪离去，七年的沦陷让武汉人民有着太多的痛楚，日寇的奴役让大家的心有着刻骨铭心的悲怆，今日能看到国军回到武汉，而且亲眼见证了这位伟大的民族英雄打败鬼子的一幕，胜利的喜悦让每一颗受尽欺凌的心得到了安慰。

张少校却瞧着林志刚和十几名汉子、及三位年轻妇女站在那没动时，他忙问道:“老乡，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林志刚赶紧回头张望了一下说:“我们在等人。”

吴小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身盯着他，顿时笑道:“志刚，别以为你留着胡须我就不认得了，怎么，潜伏组的人还没到齐吗？”

这时，方继宗领着四名衣裳破烂的汉子跑来喊道:“志刚，我们来了。”

林志刚立即喊道:“军统武汉潜伏组人员集合。”

吴小凡他们惊讶地瞧着这群迅速站从一排的军统潜伏组人员，没想到曾经五十多人的队伍竟然只剩下了十多人。

林志刚立正敬礼道:“报告吴长官，军统武汉潜伏组组长林志刚，副组长方继宗，率领幸存十八名成员奉命向您报到。”

吴小凡庄重地立正回礼说:“国军上校吴小凡代表体国军将士向你们致敬，你们都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从此刻起你们正式回归国军序列。志刚、继宗，辛苦了。”他大步上前深情地拥抱着两人，张少校和邹三毛、及国军官兵们也都高兴地跑上来同大家握手问候，激动的泪水在大家的脸上流淌。

林志刚欣悦地:“小凡，你知道吗，四年前在广播中听到你在重庆遇刺身亡的消息时，我们都无比的悲痛，当今天早上魏将军在电报中说你已重返武汉时，我们又简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小凡笑道:“这都是局座的亲自安排，这几年我诈死埋名都是为了不引起日军注意，然后在湖南侦破了一系列的日军间谍案。志刚、继宗，我撤退时你俩的身份已经暴露，这几年又是怎么躲过来的？”

林志刚说:“开始时是东躲西藏，后来你的撤退分散了日军的注意力，我俩就趁机悄悄地去了汉阳的乡下，这几年也就一直在汉阳指挥潜伏组的工作，日军宣布投降后才返回汉口，不过你走后我们又损失了十一名成员。对了，这四人关在鬼子的监狱已经一年，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受尽了鬼子的酷刑却没有透露任何机密，刚刚才放出来。”

吴小凡立正向四人敬礼道:“你们受苦了，身上的伤怎么样？”

四人扯开衣服露出累累伤痕，流着泪说:“长官，能活着见到胜利我们真的是万幸，这些伤都已经结疤，不要紧。”

吴小凡赶紧喊道:“卫生员，快给他们检查一下。”

“是！请跟我来。”一名背着医药包的国军士兵领着四人走进了大院。

邹三毛开心地拉着林志刚和方继宗的手说:“林长官、方长官，你俩怎么留着这么长的胡须，我都一下子不认得了。当年你俩身份暴露，是不是以为是我们兄弟俩出卖了你们，其实那一天真的好惊险，如果你俩要是真的被鬼子抓到，我和哥哥就是跳进黄河、不，就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

方继宗慌忙地:“三毛，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林志刚也说:“对对对，三毛，因为在那种紧急时刻能派人给我俩报信的人只有你们兄弟俩，所以我俩根本没有怀疑你们。只是我们现在都没弄明白，吴长官手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批秘密人员，当年帮助你们撤退的人到底是谁？”

吴小凡心头一惊，林志刚的疑心病非常重，虽然自己知道他们俩是共产党员，但也绝不能在此事上纠缠，当年让王强哥报信的事如果被军统追问起来不好回答，于是忙指着张少校说:“张少校就是我手下的另一批秘密人员，没有他们的协助我和三毛根本无法逃离武汉。”

林志刚惊讶地:“张长官，原来你也潜伏在武汉，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张少校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呀，我和龙组人员的事只有吴长官和魏将军、曾副官知道，连局座都是吴长官撤退时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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