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少校推着小肖就走，小肖却迷茫地瞧了吴小凡一眼，因为他知道小彭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而且吴小凡上去就等同是自寻死路，也正好可以为牺牲在这个狗特务手上的烈士们报仇。

可枪声并没响起，甚至于吴小凡都说夹楼上没有人，难道小彭已经不在夹楼上了，这不可能呀，因为夹楼的四面都被封死，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呀，可这些问题他已经想不清楚了，何况小彭能平安逃脱就是胜利，自己死了也值得，所以他也就大义凛然地昂首走出了家门。

吴小凡走出门后回头冲跟在后面的弟弟说：“邹副官，把房门关上，明天再来找房子真正的主人算账，看他为何要把房子租给共党。”

“是！”邹三毛已经对哥哥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心知肚明，小彭肯定躲藏在夹楼上，哥哥让自己关门是防止别的人再进去，于是他赶紧关上了门。

少校和士兵们押着小肖、抱着电台得意洋洋地走在大街上，惊恐的人们站在自家门口盯着小肖，来到街口时，少校赶紧跑到魏怀中跟前敬礼道：“报告长官，神秘电台已经找到，共党分子也已经落网，请长官训示。”

魏怀中称许道：“很好，能够破获这部电台和抓获共党分子，你们的探测车功不可没，我会为你们请功。”

少校欣喜地：“谢谢长官。”

魏怀中又冲着走来的吴小凡问道：“吴上校，就只有这一名共党吗？”

吴小凡说：“长官，房子里就只有这一名共党。”

魏怀中说：“那还有一些没有搜查的房子要不要继续搜查？”

吴小凡说：“我看已经没有必要，共党不可能在一条大街上安置两部电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连夜审讯这名共党，挖出他的联络人。”

魏怀中立即命令道：“少校，把共党押回保密站，撤！”

“是！”少校一挥手喊道：“撤！”

士兵们赶紧将小肖押上卡车，一些军官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在街道上警戒的**都赶紧跑过来登上卡车。

一些记者立即从刚刚撤销的警戒线外冲过来对着魏怀中和吴小凡、及卡车上的小肖拍照，并提问道：“魏将军，这名共党的被捕，是不是表明可以抓到神秘电台的幕后指挥者？”

“吴上校，这次能侦破这部共党电台，一定又是你的功劳，能不能谈一谈侦破的过程？”

魏怀中急忙地：“请先生们不要太敏感，现在我们只能说侦破了一名共党分子和缴获了一部电台，至于其他暂时无可奉告。小凡，我们走。”

“是！”吴小凡和邹三毛走向吉普车，并扭头瞧了一眼站在人群中忐忑不安的汉强和平汉，但此时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钻入吉普车，跟随在轿车的后面朝前驶去，少校也赶紧钻入探测车带领三辆卡车跟随而去。

汉强和平汉、及家住在街道里的人们急忙往大街上跑，但两人又不敢直接进入六十一号房，直至看到人们纷纷进屋关门后才小心谨慎地往屋门口走，没想到屋门打开小彭闪身出来冲两人一摆头，三人迅速朝前跑去，消失在黑夜里。

魏怀中回到保密站后立即将小肖押入地下室亲自进行审讯，可小肖好似一个哑巴根本不开口说话，残暴的酷刑也就一次次摧残着他的**，但不论怎样他除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外就是不吱声。

吴小凡心里由衷地感到敬佩，可又不得不上前规劝小肖交待同党，却根本无法得到回应，当看到他再次昏死过去后，便把伯伯拉到一旁说，再这样审下去只会让这名共党死亡，这条线索如果一断，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查出谁是秘密电台的真正主人。

魏怀中无奈地只好停止审讯，吴小凡立即交待下去，请医生为犯人治疗伤口，如果人死了医生和看守人员全部枪毙，吓得大家赶紧把小肖从刑具上解下来，并急忙派人去请医生。

吴小凡和邹三毛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二点，李雅琴坐在客厅中也没睡，这是一个让人揪心的夜晚，省委和小彭他们一定还在等待着小肖的消息。

吴小凡立刻换上夜行服穿街走巷，如幽灵般在一栋栋屋檐上飘荡，当他飘落在王强家的小院时，王强夫妇和小彭马上迎了出来，他进屋后讲述了小肖被捕后的表现，并提醒大家要时刻保持小心谨慎。

小彭哭了，为小肖的坚强，更为他的舍身救己，可残酷的现实时刻考验着**人的灵魂，必须擦干眼睛继续前行。

第二天上午，魏怀中再次对小肖进行审讯，可他就是不开口说话，想动刑可他已经是遍体鳞伤，准备将其枪毙又遭到了吴小凡的反对，因为枪毙了他秘密电台的线索就断了。

同时，华中剿共司令部情报处通报了林少尉忽然失踪的消息，吴小凡和邹三毛急忙赶往司令部调查，但除了有人看到其昨天傍晚骑乘摩托车出去外，别的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林少尉也就无缘无故地就此消失。

最让吴小凡感到尴尬的是，报纸上竟然以“共党克星吴小凡上校再次侦破共党案”为标题报道了小肖的被捕，不仅把全部功劳算到了他的头上，而且将他这位党国的谍报英豪过去十多年来枪杀黄平、秘密侦破老左等一系列针对**的案件进行了回顾，表面上是对他进行赞颂，可背后却激起了**地下组织对他的仇恨，为他将来的生存留下了无法消除的误解。

11月29日夜，吴小凡和李雅琴、邹三毛在新华广播中收听到东北解放军进关和发起平津战役的消息时简直惊呆了，因为淮海战役刚刚打响，如今又开始进行平津战役，说明解放军的兵力已经今非昔比，国民党只是在做垂死挣扎。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虽然淮海战场枪炮声不断，但谁胜谁负让人们无法预知，何况国民党报纸上和广播里天天都在说**歼灭了多少共匪，而且汉口机场的飞机天天飞往战场执行轰炸任务，这让盼望着解放军胜利的人们充满焦虑。

1949年元旦在风雪中来临，但整个武汉却没有一丝的节日气氛，而且各种对**不利的消息频频传来，天津失守和北平被共军围困、及淮海战场几十万**被共军分割包围的种种传闻令魏怀中他们坐卧不安。

还吴小凡他们却在等待着胜利的来临，因为只要平津和淮海两大战役取得胜利，长江以北就等同解放，武汉就会成为解放军下一个攻击的城市，整个地下组织都在秘密收集国民党军的军事情报，做着迎接解放的准备。

1月10日清晨，吴小凡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李雅琴刚刚来到客厅，小武雄就拿着一张传单从小院里跑进来叫道：“爸爸妈妈，**的传单，小院里捡的，上面说解放军取得了淮海战役的最后胜利。”

吴小凡一愣，急忙抓过传单和妻子一同观看，邹三毛也从厨房跑出来站在哥哥身旁看着，内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取得了淮海战役的最后胜利，五十多万国民党军被彻底地歼灭，同时奉劝武汉的国民党军不要再与人民为敌，早日认清形势弃暗投明。

小武雄瞧着父亲说：“爸爸，你们**为什么打不赢解放军？”

吴小凡说：“小孩子不许问这些事，去练功。”

小武雄不高兴地噘着嘴走了出去。

李雅琴笑道：“他们把传单都送到我们家来了。”

邹三毛兴奋地：“看来我们武汉也快要解放了。”

吴小凡说：“三毛，我们赶紧去保密站。”

邹三毛点头道：“是！雅琴姐，饭就要熟了，你注意一下别烧糊了。”

李雅琴说：“我知道，快去吧。”

邹三毛赶紧跑进卧室抓起军外衣和军帽、武装带跑出来，同哥哥走进小院对正在练功的小武雄说：“武雄，去帮妈妈看着饭，别烧糊了。”

吴小凡也叮嘱道：“去学校时一定要扶着妈妈，不能让妈妈跌倒。”

小武雄说：“我知道，弟弟还在妈妈肚子里呢。”他笑着跑进了屋。

此刻，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去上班，大街上也就到处都是匆匆的行人，突然从几座大楼上飘洒下五颜六色的传单，人们急忙抓在手中观看，脸上顿时充满喜悦，一些军警吹着哨子跑来，人们便笑着把手上的传单塞到警察的手中，然后大步离去。

吴小凡和邹三毛来到保密站时，不仅所有的人都提前到来，而且都在议论传单之事，原来昨晚很多人的家里都塞进了传单。

当他走到伯伯办公室时看到桌子上也摆着传单，魏怀中满脸愁容地闭目坐靠在沙发上，曾副官冲他点了下头，他便在伯伯身边坐下，拉着伯伯的手小声地：“伯伯，我们该怎么办？”

魏怀中睁开眼睛盯着他说：“你家里是不是也收到了共党的传单，我真的想不明白，几十年来我们为了消灭共党几乎是鞠躬尽瘁，可共党却越剿越多。”

“哎，我们还能怎么办，时局的发展虽然对我们不利，但党国还有半壁江山，足以同共党抗衡，就算我们退出汉口坚守武昌，我就不相信共军能突破长江天险。”

“小凡，难道你胆怯了？”

吴小凡急忙地：“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不明白，**不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器装备上都强于共军，却为何频频失利，我们虽有报效党国的热诚，但战场上的事我们又管不了，只能空着急。”

曾副官说：“小凡，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我担心的是城里的共党分子会借**的暂时失利兴风作浪，昨晚他们竟然在一夜之间赶印出了这么多的传单，甚至凡是**和政府官员的家里都塞进了传单，说明他们的人数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如果他们再这样活动下去，武汉的民众就会产生混乱，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吴小凡说：“怎么应对在目前来说我们只能保持原有的盘查和巡逻，但不能对老百姓过于严厉，现在共党的传单满天飞，很多人感到好奇捡到后肯定会看一下，如果把他们都当做共党分子抓起来，别说监狱关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会让老百姓对党国失去信心，所以我的想法是，表面上的东西不要管他，只有真正怀疑某人是共党分子时才出手对付。伯伯，你看呢？”

魏怀中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就会官逼民反，整个武汉的人都会成为共党。”

这时，门处响起“报告”声，一直站在那没吱声的邹三毛赶紧拉开门，一名上尉进来立正敬礼道：“长官，香港来电，是邮差刚刚送来的。”

曾副官急忙上前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高兴地：“长官，是少爷发来的电报。”

“哦，快给我。”魏怀中惊喜地起身抓过电报看了一下，激动地：“明阳要回来了。小凡，明阳说他今日将启程返汉，这小子一去三年，终于知道回家了。”

吴小凡起身兴奋地：“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邹三毛也高兴地：“将军，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呀。”

“对对对！”魏怀中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说：“我是魏怀中，请接我家。喂，夫人，明阳从香港发回电报，说今日启程返汉，儿子终于要回家了。夫人，别哭，儿子回来我们应该高兴，好、好，等我回家再说。”

他放下电话，抬手抹去眼眶中激动的泪水。

上尉也祝贺道：“恭喜长官一家团圆。”

魏怀中说：“谢谢，下去吧。”

“是！”上尉转身出去了。

魏怀中又说：“三毛，你也出去吧。”

“是！”邹三毛也出去了。

魏怀中重新坐在沙发上，却表情慎重地冲吴小凡和曾副官招招手说：“你俩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