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凶年」

第69章天下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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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祝余领着寅离和轩辕重,踏入这方灵星的世界权力中心。

他还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模样,虽然装得老成持重,但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看出,这就是个稚嫩单纯的小娃娃。

一时之间,金銮殿上生出了无数种心思。

寅离微微拂袖,与轩辕重颇有默契地靠前一步,挡住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祝余浑然不知,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大殿——与话本子里的想象不同,金銮宝殿并不金碧辉煌,也不肱骨大气,甚至显得有些拘谨。

虽说雕梁画栋,但明泰帝生性并不好铺张,三五年才修缮一次,她那宝座上的金龙在空气中呆久了,色泽也不怎么亮丽,反而有些压抑沉重。

祝余看了两眼,就没多大兴趣了,倒是很惊讶金銮殿中攘攘的人群。

今日天地学院院长要来朝会议事的消息早已传遍,除了大晏帝王重臣,还有诸国在京的外使,原本还算宽敞的大殿,由于人数太多,竟然让人生出了年节庙会攘攘的喜庆感。若非帝王龙台高了几阶,怕不是要被淹没了。

即便如此拥挤,却硬是给他三人腾出了一条小径。

明泰帝站在龙台下迎接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祝院长,看见他模样,心中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位书院院长如此年轻。

寅离教过祝余礼仪,他叫他尽量蔑视众人,祝余抓耳挠腮的学了半天,愣是做不出来,寅离拿他没办法,就交代他保持沉默即可。

然而到了此刻,祝余被这百来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身体先于行动作出了决定——

他率先向明泰帝拱手行礼:“陛下!”

他一说话,眼睛里自然的就带着笑意,看着很是舒服。

殿中君臣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了计较,明泰帝便率众人向他行礼:“见过院长!”

祝余学那话本子里连连抬手:“免礼免礼!”

寅离眉眼抽搐,随他去了。

明泰帝笑意融融,抬手示意祝余跨上龙台:“我这地方简陋了些,还请您担待一二!若不是事态紧急,也就不劳烦院长您亲自过问这凡尘俗事了!”

今日专门在龙台两侧加设了椅子,随着说话,明泰帝与祝余一左一右坐毕。

寅离与轩辕重自发的站到了祝余身后。

祝余听着明泰帝一席话,心中对她很是有好感,乐呵呵的,笑:“没关系没关系!如今是魔族在其中兴风作浪,就不单单是人族的事儿了!您且放心!学院这边,自是不能作壁上观的!”

明泰帝原本准备了一筐子话术,想要引学院出手对付魔族和隶人,她琢磨了几个晚上,措辞、语气,甚至连肢体语言都排练了许久,又想着那寅离先生看着温和,实则不好对付,又着人准备唱哀,结果半分没使上,她才开了个头,这祝院长竟然就大包大揽了。

下头准备唱戏的几位大成脑子一时卡了壳,面面相觑。

明泰帝脸上神情未变,点了几位言卿,把世界各地经年发生的事儿撸了一遍,包括千余年前就有魔族入侵又被打回去的事儿。

寅离看着身形富态,眉眼慈祥柔和的帝王,再看看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听得入神的家伙,心中也不知是想打哪个。

颇是无力。

帝王天家,没一个好相与的,偏生这傻子,人家说什么都信。

话告一段落,明泰帝使人搬出了一箱折子,沉声道:“截止昨日消息,隶人已经覆灭了石凡、小齐、北楚、中疆······三十七个国家,隶人如今举国西下,剑指大宛!”

“千万年来,朝代更迭乃是常事,但无一天灾人祸能与隶患相比拟——所过之境,竟然无人一生还!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路行去,浮尸遍野······”

“今日在场的诸位,有些已然灭国,有些因地处偏僻尚且安生,有些已如覆巢之卵,危在旦夕······今早接大宛国消息,东山襄城已失守······大宛国加派百万大军进行抵御,但因魔物在其间,收效甚微,不过两日,他们已经连破十三城,再等七日,就要打到气京都了······”

底下朝臣细细索索小声交谈,明泰帝也没阻止,就听他们说:

“幸运的是,隶人多数未曾得教化,杀一人,失之三五人!”

“可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

“那些隶人中,也有绝顶聪颖之人······”

······

群臣七嘴八舌,讨论不休。

人群里传来几声哽咽,是那已无家国的使臣,老臣扑通一声朝祝余跪下,泣不成声:“陛下,院长!那隶人贼子无甚学识,终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破我中疆城那日,我国拢共死伤二十万大军,但那隶人死了得有五十万!近日听闻,隶人军队已然破了四亿之数,这满世界的军队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啊!恳请院长帅各位仙师出战,佑我等天下太平啊!”

那中疆的老臣一跪,像是一个信号,呼啦啦扑通扑通跪了满地,个个悲怆含恨,又满怀期待:“恳请学院仙师出战,还我天下太平!还我盛世隆昌!”

“恳请学院仙师出战,还我天下太平!还我盛世隆昌!”

“恳请学院仙师出战,还我天下太平!还我盛世隆昌!”

······

声浪越来越高,群臣们面色激动,手舞足蹈,状若癫疯。

祝余瞅着这场面,很是不安,嘴角动了几下,都没能说出话来。

寅离冷眼看着,心想也叫这小子吃点苦头,免得日后吃大亏,便也没开腔。

明泰帝听了片刻,觉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轻叩桌面,场间瞬时安静下来。

明泰帝看向众人,温声道:“各位爱卿,祝院长既然已经答应出手相助,尔等也稍安勿躁!”

祝余正要答话,却见寅离向他使了个眼色,便住了嘴,沉默不语。

寅离看向帝王,强压下心中的厌恶,言笑道:“陛下!诸位,还请听我德圣学院一言!”

祝余轻轻颔首,环视一圈挤挤攘攘的群臣,缓缓道:“隶人之反,有魔族在其中作祟,德圣学院责被天下,自不能袖手旁观!大战将起,德圣学院将会派人与诸位同行,诛除魔族。然人族之战,还请诸位谅解德圣学院乃是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的出世之地,难以出手!”

这话是寅离贴着祝余耳根子让背的,他一张嘴,便说得很顺溜。

能解决魔族之患,便是大幸,隶人本就是乌合之众,若非魔族加持,这事儿哪能至此!解决了魔族,你们自个儿解决隶人吧!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个祖先挖的坑,自个填!还想指望学院给你肃清天下?做什么美梦?

寅离唇角微微勾起,又在祝余身后当个背景板,没说话了。

众人没想到他们搞了一大堆真心实意,学院没接招,心里之前也有打算,这事儿能乘个东风就乘,不能就不能,总不好将学院得罪了。

有那脑子转的快得,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院长!德圣大泽!”

寅离示意祝余可以走了。

祝余云里雾里,不知他们搞的什么锋机,只是本能的心里不舒服,便也不愿久留,忙辞别而去。

明泰帝热情挽留了一会儿,你推我让的,终究是没留下祝余用膳。

祝余出了皇宫门,便肩膀一垮,端起来的架子瞬间不见了踪影。

他眉开眼笑的,在大殿装模作样了一上午,一出宫门便如同出笼的鸟儿,哪里顾得上另外两人,只一个劲儿往前跑,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人群喧闹,半分看不出百姓们对隶患有什么危机感。

轩辕重与寅离并排着慢慢行走,思考再三,终于忍不住出声:“寅离!”

寅离半侧过头:“嗯?”

“你······你是不是······”

寅离眼角微微下垂,轩辕重未尽之言,他已然知晓了。

人群如流水,从他二人身边过,世界仿佛寂静了下来。

寅离不言,轩辕重终是叹气道:“算了,我不问了!”

寅离抿抿嘴,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缓声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可笑了,即便是这样的关头,也不愿意书院插手人间!你看祝余说不插手人族之战,除了那些已经亡国的,有几个不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歼除了隶人背后的魔族之手,隶人哪里能翻得起浪花?但若是祝余开口说连隶人之患都帮忙,你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嘴脸!”

轩辕重:???

啊?这?

殿上那番话、那氛围,很难让人想到这一茬啊!

明泰帝哪里知道自己暗中的试探已经被寅离看破,犹自在金銮殿接着议事。

轩辕重心思没有寅离那般九转十八弯,他看东西很表面,很是有些无语,只是望着远处淹没在人群中的祝余,心中有些无力。

你明知我不是问这个!

既然寅离东拉西扯不愿意说,他也不再问,只顺着说道:“······老师他不会在意这些!”

寅离拍拍他肩膀,浅笑道:“知道就好,走吧!晚去一会儿,这家伙不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

且说另一边。

祝余几人走后,殿里稍微活络了起来:“陛下,天下联军必然要快快组建,否则大宛式微,机会稍纵即逝!”

明泰帝点头:“联军自是要组建的,只是诸位,对这天下联军,有何良策啊?”

联军说的好听,实则是数十国家联合出兵,对于战争,联合的军队过多,并不是好事。

谁领头,听不听,听谁的,都是问题。

历史上,不是没有坑了队友的联军战役,说出去,就是以万为单位的生命消逝。

联军之间无法相互信任,互相揣测怀疑,这也是行军大忌。

明泰帝笑意在眼中流转,其下便有石凡使臣出列,道:“天下联军,自是以大晏为尊!我等俱听贵国调遣!”

其余诸国使臣对着这已然亡国的狗腿子心中虽有不忿,但也不敢冒头——如今这天下,能够执牛耳与隶人抗衡的,只有大晏了。

就算是前面有条河,大晏让他国军队跳下去筑人桥,以尸骨为路,他们也不敢说不——大晏十几年前就在整顿奴隶制了,如今天下隶人皆反,就大晏没反,因为在大晏,那些隶人,好歹沾了个人字!

因此,这天下隶患,跟人大晏有半毛关系吗?

石凡国使臣虽然只是个大晏的托儿,但其后却是大晏帝王的心思。

众人沉默不言,没人做出头鸟。

事实上,明泰帝她也不需要别人给她递什么梯子,她只是通知一下大家。

她示意身后人站出来,对着百位朝臣道:“朕之千秋,如何?”

那身后人抬起头,从帝王背后站出来——却是一女子。

她一身黑衣锦袍,一双凤眼狭长,双眉几乎要飞入鬓角,她生的媚,但她长得俊,且还通身正气,气质冷峻刚正,不发一言,看着不但不诱人,还很骇人。

她只踏前数步,站到了龙台前,群臣竟然统统下意识退了两步。

她站在那里,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臣服,就连明泰帝都被遮掩在她的阴影里!

明泰帝心里是真的高兴,嘴角裂开,收都收不拢。

这就是帝国的继承人,她的女儿——

牧千秋!!!

诸国使臣怔愣一瞬,通身暴汗如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牧千秋负手而立,只站了两息,便退回明泰帝身后——奇妙的是,她站回去,低着头,便消失了所有气息,仿佛帝王身后一名不起眼的小厮丫鬟。

大晏群臣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冷汗涔涔——原来千秋公主每天都跟在帝王身后,怎的就是没有发现呢?

沙恒公与其余几位面面相觑,那一瞬间都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们动摇了!

那位帝女殿下,好嚣张的名儿,好霸气的人,好烈的势!

若这世间只有一个王座,那坐上去的人,只能是她!

······

明泰十五年,隶患大祸,月覆三十有七国,举世哀恸。

正月十四,晏宛两国,使诸国联盟,合八千四百万之力,出兵大隶。

这一天,必定要载入史册!

这一天,是这世间的两种巨浪,互相搏击不死不休的开端!

京军铁蹄沉沉,击打在长街上,发出恢弘之声,周围无数百姓向军人们挥手致意,呼声震天。

明泰帝使帝女千秋带着三十万京军西下,这一去,有多少能活着回来,谁心里都没底!

祝余与众人站在冲天大罗王上,目送大晏三十万京军向西行去。

初春的风,刮在脸上隐隐有些疼痛,祝余回身,看向身后数百学子。

他要送他们上战场,这是他们的家乡,也是他们的国家,该他们守卫,该他们抵抗,也该他们胜利或死亡。

战争,永远是一个沉痛的话题。

在神族永远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然而在人族,这样的战争仿佛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祝余从未曾想象过,这世间还有这样无可奈何的残酷。

他眼之所及,这些身披彩衣的人们,他们的先祖剥夺了他人的命运,化作杯中美酒,此为原罪。

而被剥夺了千百年命运的人们,一朝化身毒蛇与利剑,也成为了剥夺命运的人,此也为罪。

兜兜转转,竟不知因果何解,难辨善恶,难辨对错。

而人间的人,自己找到了解法——战!

唯有战争,能拔起在这片土地上深埋的罪孽。

祝余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神族,并不是万能的无力感。

他已经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分给了学子们,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药,最好的刀剑神器,给他们画了无数传送符,帮他们驯化了犲山兽······恨不得将他们武装到牙齿!

他舍不得他们,并不是舍不得他们离开,而是舍不得那能预测的未来。

魔族是比所有人能想象到的更加可怕的存在,这些年轻的学子们,将来能有几人可回来?

这一别,或许是永远。

轩辕重沉默看着三十万京军从八道城门鱼贯而出,良久,他转回头,看向祝余。

这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老师,是他的友人,也是家人。

祝余童稚的眉眼间,已经染上了几分愁苦与茫然,只是因为他的慈悲。

慈悲的人,大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轩辕重从前打仗,是满腔豪迈与热血,他退敌寇,杀海盗,从不手软,这是第一次心中难受,他向祝余跪下,三跪九拜,将那欠下的拜师大礼补上,沉声道:“师父,弟子······便去了!”

身后学子齐齐跪下:“先生!院长!我等去了!”

祝余眼角发酸,伸手扶轩辕重,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咙处,生疼。

终是挤出两个字来:“去吧!”

轩辕世家虽不再受帝王约束,可正如轩辕晚之言,轩源家,是为天下计,他是大晏人,也是人族人。

此次出征隶人,诛除魔族,轩辕重自是要重归军队!

轩辕重握着祝余的手,听见祝余声线中微不可查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本已经站起来了,此时猛地跪下,一叩首,曰:“一谢我师活命之恩!”

二叩首曰:“二谢我师教诲之情!”

三叩首曰:“再谢我师济世之怀!”

众学子亦三叩首:“谢先生教诲之情!谢院长济世之怀!”

祝余咬着牙,愣是没哭,死死握着轩辕重的手,道:“一定要······一定要活着回来!”

寅离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催促道:“快走吧!酸什么酸!早去早回!”

鹿黎望着站在轩辕重身后一身戎装的楚辞,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弯腰,抱住轩辕重,低声道:“阿阙!保重!等你回来!”

轩辕重微微闭眼,轻声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帝青拎着被捆的像粽子似的宝童:“走吧!”

他记忆恢复了许多,已经没了少年气,眉眼间都是沉稳,此次出征,他也随军,要去查一些东西。

数百学子腾空而起,直追京军而去。

小相柳没别的任务,就是被祝余派去保护学生的,他那身子骨等闲没人能杀得了他,祝余半分伤情也没分给他,小相柳期期艾艾半天,没趣,也破空追去。

硕大的冲天大罗王,一下冷清起来。

寅离终于抬起头,却原来双目已红,眼角泛泪。

古来征战几人回,他教授过的学生们,个个是极好的,他自然也舍不得。而根据这些日子帝青与小相柳的查探发现,犲山兽不过是九牛一毛,魔族已经侵蚀到了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这个世界像是一个被戳得到处是窟窿的西瓜,容不得他舍得舍不得。

祝余又站了片刻,装出潇洒样:“走吧走吧!我也走啦!”

天下人有天下人的去处,祝余也有自己的战场。

而他的战场,至关重要。

祝余的任务,是要去补空间窟窿,说是补,实则是堵!

他们之前探查了几处,发现那已经不是裂缝,而是空间接驳——魔族出现了和祝余相同的掌握空间规则之人!

魔族的到来,并不是偶然。

祝余说要走,却没有要走的样子。

鹿黎吸吸鼻子,捧出套衣衫给祝余:“过些日子是你生辰,这衣衫是我赶制出来的,你到日子了就换上,我心里记挂着你,你好好的,打不过就跑!要遇着厉害的了,你别回来,回招摇山······家里有我们······不要担心!”

祝余呐呐接了,没出声。

寅离叹口气,揽了祝余的肩拍了拍:“早去早回!”

再怎么磨蹭,再如何舍不得,终有启程一刻。

鹿黎目送祝余的背影消失,看了半晌,惆怅道:“阿离······他们还会回来吗?”

寅离点点头,认真道:“会的!”

······

······

隶人先攻打大宛国,是因此星诡异的山脉走势!

极冬至极西,有千丈高崖连绵不绝,将整颗星球一分为二,南北永不相通——仅有大宛国门一处缺口,相传乃是上古有大能者一脚踏下,将山脉踏出了一条豁口!

山崖高陡,难生草木,山顶隐没在云层里,普通人望一眼都眩晕,更遑论要攀越过去!

一名蓝袍男子,划了一小舟,缓慢在山涧下游走。

他时不时解下腰间酒壶喝两口,喟叹道:“还是家乡好啊!”

有一黑鸦落在船头,嗤笑道:“真酸······直接打烂这山崖算了!”

那蓝袍男子一酒瓶打在黑鸦头上:“傻鸟,你懂个毛线!”

黑鸦张牙舞爪一番,考虑到自己和他实力的悬殊,发表了两句不满,便下水捉鱼吃起来。

蓝袍男子拿了铁锅,生了火,晃了晃锅,锅里便出现一汪水一条鱼,煮将起来。

小半个时辰,那锅里便飘逸出一股令人口舌生津的香味,引得黑鸦左右探望,就想先吃为快。

蓝袍男子取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碗,拿了勺,盛了一碗,陶醉闻了闻:“手艺不减当年啊!”

他端起碗,准备大快朵颐,空气中却传来一股微小的波动,他“啪”一声,将碗剁在船板上:“赏你了!”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

黑鸦摇头晃脑的上前吸溜起来:“嗯嗯嗯!好喝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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