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妈不认识卢老师，但不得不跟着夏老师往宣传栏那边走。

她看着正在围观的学生们，和正在往玻璃窗里贴的红纸，忽然有点恐惧......

......

“夏老师，你也来看榜啊！”

贴榜单的老师跟夏老师是熟人，冲着她打招呼。

“唉！卢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

“巧巧妈，我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再跟你聊。”

夏老师点头答应，笑脸转向卢老师，谁知人家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低头忙着给墙板上刷着胶水。

卢老师可是巧巧的班主任，夏老师也不敢多说，只能向路妈抱歉地笑笑，站在那里看起榜来。

不知道是学校贴红榜的惯例，还是老师都很体贴看榜学生的心理；反正他们是从后面的名次往前贴的，看榜的多半以中等偏上的学生居多，排在最前列的学生少有来看榜单的，毕竟但凡成绩出来，往往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他们。

至于学渣，不提也罢！说起来，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谁在乎？

至少路凡以前肯定不在乎！

路妈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乎的，人对某件事情从来没有抱有希望时，心情是宽松的；但是某一天忽然看见了一丝曙光，就免不了会患得患失，心情难定。

第一张榜单贴了出来，同学们拥上前围观。路爸路妈也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从下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看到路凡的名字，心中登时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是76名到100名的成绩，路妈在里面没有看见路凡的名字，感觉希望已经少了一大半，身体似乎被一潭泥沼陷住，浑身都沉重了很多，慢慢地往下拉。

夏老师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角色，发现路妈脸色不对，小声提醒：“罗校，放宽心，也许路凡考的特别好，在前面呢。”

“没用的，凡凡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年级段前500都难。”

本就不该抱着希望的......

老师们继续张贴着榜单，看榜的学生们或许欢笑或许难过，没有人顾及失败者的情绪，包括他们的父母。

终于，旁边的夏老师突然一声欢呼：“巧巧考了630分，年级第32名，有史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

她看了眼路妈，声音小了许多：“......这孩子，心理素质不大好，成绩都是偶然......去年临中应届班重点人数也才三十来个，巧巧刚好踩在线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夏老师虽说有些小心翼翼，但语气不是担心，更像是炫耀。

她突然扭过头，示意着卢老师那边：“罗校放心，凡凡这次虽说没考好，但是你放宽心，转头我再跟卢老师说一句。只要凡凡进了2班，再努力一个学期，明年高考一定不会差。”

早在之前，同事问起巧巧和路凡的学习情况时，路妈一般都不说路凡的真实水平。但是学校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小时候机灵可爱的小男生的学习在临中是倒车尾。每一次夏老师和人谈起来，总是表明担心焦虑，一副为孩子着急的样子。

其实，夏老师对女儿巧巧的成绩是非常骄傲满意的，单位里没事就听到她说女儿如何如何......实际上，对路凡的关心不过是需要找个人来衬托女儿罢了。

而路凡就是那片最好的绿叶！

现在表面上夏老师在关心路凡，其实是居高临下的嘲讽！

路妈无言，人家巧巧是高不可及的630分，稳稳地能上重点；而路凡，明年的升学宴是指定摆不上了。

“夏老师，要不我们先走了。”路爸也觉得没面子，连卢老师也不顾了，想拉了路妈离开。

“别啊，老路，还有最后一张榜，全校前25名呢！我们对孩子啊，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要放弃......不是吗？”

“是......老路，说不定路凡考上了前面呢？”

这话路妈自己也说得没什么底气。

夏老师趁机说道：“那就等等吧，老路！你看......贴出来了，第一名姚瑶，第二名......第三名路凡......”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夏老师那殷勤的样子，路妈很想拿起前面的胶水糊在她的那张大嘴巴上面。

“嗯......?”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路凡的名字。

路妈觉得像是听到了审判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震得头皮发麻。更像是一块石头丢入了池塘，把整个看榜的人群都炸了个人仰马翻。

她的眼睛迅速地搜索，终于在最前面的一行看见了路凡的名字，仿佛会变化般，在面前渐渐放大。

“老路，是真的吗？路凡第三名？”

路妈胸口一闷，鼻腔泛出了一股酸胀，第三名了，前所未有的高名次。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浑身充满力量了。

秋季的清晨是凉爽的，但是夏老师还是在额头上擦了把汗，可能觉得人群中还是热了些。

她的眼皮跳了一下，眼看着路妈迎向刚刚忙碌完的卢老师；

“卢老师，我是路凡的妈妈......”

卢老师停下来，竟然热情地和路妈握手：“我知道，罗校长，你可是我们教育界的前辈，原来是罗校长教育有方！”

“卢老师过誉了，路凡的事情要麻烦你了。”

“罗校长去我办公室谈吧！”

卢老师掸了掸衣服，然后冲着夏老师点头：“巧巧妈妈，你一起过去吗？”

“哦，不了！”

卢老师无意识的动作让夏老师冷静了不少，要不然她依旧在刚才的震惊当中。她刚想跟路妈路爸告个别，突然卢老师再次主动开口：“罗校长，路凡虽然这次考得不错，但是学校决定让他重考一次。”

此时，最怕的就是空气中突然其来的安静。

......

最终，夏老师还是借口陪路妈跟了过来。

她满眼不可信的样子出卖了心中所想，怎么可能？路凡能考上快班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全年级第三名更是天方夜谭。

卢老师要路凡重新考试，这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校方对他的成绩也是有疑虑的。

对！应当就是如此！

夏老师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重新以居高临下又装作同情的态度来宽慰着路妈：“罗校别急，要相信自己的孩子。你想想就算路凡的成绩有问题......他抄谁的去？考个好成绩并不难，难的是全年级第三名呢......你想想，这可能吗？”

“对！我相信路凡，儿子肯定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路爸在厂里的那股子劲上来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路凡，我相信我们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