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张远，黄峥顺着走廊没多久就找到了令牌对应的石室，打眼一看，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石室，不如说是大一点的轿子，空间之小最多只能容下三人驻足，高不过头顶，黄峥进去的时候都得猫着腰。

放入令牌后，石门关闭，四壁上亮起微光，形成阵图，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图中散逸出来。

黄峥对煞气何其熟悉，一眼就看出这些黑气就是魔煞之气。

他随手一招，抓了一团在手心，玩泥巴一样把玩片刻后，没忍住切了一声。

“忒小气了，这些煞气的浓度也就勉强够炼气后期修士所用，修为稍微高深点的炼气修士都瞧不上。”

他又把手贴到阵图上，闭目感应了一会儿后，总结道：“阵图联通了煞气源，又像筛子一样控制了煞气的进出，再加上五日时间限制，每次能够动用的煞气总量都被固定了。”

黄峥起初还计划利用山河珠来吸收煞气，说不定不用进入二层或三层就能得到足够的煞气，现在看来，九灵部落数万年传承下来，早就把这些门道钻营的一清二楚，并设下了防范。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与九灵部落立下契约才能进入二三层。

黄峥在一层待满了五天后才出来，那些魔煞之气都被山河珠吸收了，他也稍微测试了下，不管是修炼冥骨诀还是六根界，魔煞之气的效果比火煞的效果还要强一些，只可惜浓度和数量都太少。

出了煞魔渊，他就回了洞府。

修炼方面，他暂时不缺资源，对于契约一事并不着急。

他每日修炼不怠，隔一段时间才到坊市上走一趟，闲逛、采买、交友，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一年过后，他已经把九灵坊市的情况摸的八九不离十，还成了九酿坊的贵宾，每逢月初，不用他说，九酿坊就会差人送上几坛上好的灵酒到他洞府去。

这一年来，他跟张远断断续续的见过几次，多少了解到一些对方的情况。

张远是飞灵部落金丹长老谢元的亲传弟子，地位不低，在九灵部落中也算有些名头。而昆九的师父九邪也是九灵部落的金丹长老，听说还跟谢元有过节。

九灵和飞灵部落的功法对煞气都有依赖，现在九灵掌权，张远不得不通过九灵的门户进入煞魔渊。

昆九自然趁机欺压。

据说张远晋升筑基后，拿着师父赏赐的上等材料到九灵坊市寻人炼器，昆九得到消息后，暗中买通那位炼器师，让其故意炼制失败，把张远的材料消耗的一干二净。事后他还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等张远来闹的时候，他就站出来给炼器师撑腰。

结果张远自然是无功而返。

听经历过那场纷争的散修说，昆九当时的笑声站在山脚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仇可是结大了，人们都说这俩人早晚得斗一场，分个你死我活。

黄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观察的更仔细。

飞灵部落虽然势弱，可一位金丹修士保住自家亲传弟子还是没问题的，至少张远可以躲在飞灵部落不出来，也就不用天天被昆九糟践了。可张远却三天两头就往九灵坊市跑，黄峥到坊市上溜达，三五回就能碰上他一回，好像故意在昆九面前蹦哒似的。

黄峥猜测，张远如果没有被欺负的特殊癖好，那就是有别的目的，必须经常往来坊市。

而且张远生性豁达，人脉很广，虽然不受九灵待见，可在外族修士和九灵低阶子弟中吃的很开。

“这家伙该不会是奸细吧，暗中勾结散修想要反了九灵？”黄峥问飞颅道。

飞颅却不以为然，“可能只是收集情报而已，或者瞒着九灵帮飞灵谋些福利。他如果有所图，早晚会找上你的。”

“那倒是。”

飞颅猜的很准，没多久张远就登门了。

这一日，黄峥从修炼中醒来，眼中雾气弥漫，满是迷茫之色。雾气很快退散，神采回归眼底，黄峥才渐渐回神，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每次修炼完六根界他都是这样，有时候就算回归现实还会恍惚一阵子，分不清眼前所见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幻。只有见到飞颅的时候，才能分清真假，飞颅已经成了他现实世界的锚点了。

随着六根界的深入，他魂魄眉心位置的佛印有了变化。最显著的就是佛印外多了一圈新的印记，很模糊，就像被水化开的笔墨。新的印记中还有六道新的光点，光芒极其微弱，比夏天的萤火虫都不如。

张远是在早上发的传音符，确认黄峥有时间后，午夜时分偷偷登的门。

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没好事。

黄峥本想直接拒绝，转念一想又答应了，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到了约定的时辰，阵法准时被触动，黄峥没有大意，保持着警戒开启府门却什么都没看到。正蹙眉间，神念收到传音，“黄道友莫急，是张某。”

微风拂动间，一道只有轮廓的人影穿门而入，黄峥眯眼看着，见没有他人尾随，便没有阻拦。

张远入府后，黄峥就关了门户，开启了阵法。

又是一阵微风拂动，张远的身形渐渐浮现，他身上披着一件肉眼难见的大氅，正是此宝遮掩了他的身形。

黄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件大氅，神念感知中此宝居然是罕见的风属性灵器，且炼制手法颇为上乘，殊为不凡。

收回目光，黄峥引张远入座。

“张道友这么小心谨慎的登门是为了何事啊，别是被人追杀寻我避难吧，于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啊。”黄峥二话不说，先把话口堵上。

张远收了大氅后先把洞府打量了一圈，落座后呵呵笑道：“于道友见笑了，在下要是被追杀直接跑回去找师父了，还用劳烦道友你吗？实在是身在曹营不得不防备一二，小心无大错嘛。”

不是追杀，却不能被九灵知道，也是个麻烦，最好别管。

黄峥脑子一转就有了决定，直言道：“张道友还有个金丹师父当靠山，出了事也有个高的顶着。于某可就不行了，出身小族不说，还势单力孤，惹了事谁都帮不了。在下不求别的，只要能安安稳稳的修炼，有个奔头就知足了。”

你有大腿我没有，别给我找麻烦，赶紧滚蛋。

张远笑容依旧，仿佛没听懂，“光有奔头哪行啊，我等修士殚精竭力求的不就是结丹那一线生机吗！安安稳稳的过完短短两百载，还是博一次机缘，让修为大进，道友可得好好想想才行。”

黄峥沉默不语，自顾自喝酒，都没给张远倒一杯。

张远还在笑，将一块令牌放在案上，推到黄峥面前道：“道友看看此物。”

黄峥已经在看了，那是一张进入煞魔渊二层的令牌。

他盯着令牌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目视张远道：“道友好本事。”

飞灵部落被九灵多番欺压的情况下，他还能不声不响的搞到进入二层的令牌，本事确实不小。至于他需要进入煞魔渊这一点也不难推测，而且他之前根本没有特意隐瞒过。

张远摆着手，“张某不敢居功，都是长辈的功劳。”

黄峥了然，原来有金丹修士插手。

“道友要在下做什么？于某不过是筑基中期，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道友这么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