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认为，若是轮到冲锋和殿后，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比我做得更好”

“主帅，我可以回影都，甚至不会损失多少兄弟”

“但我不能劝服自己，把主帅放在百万敌军的包围圈中独自回家”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后院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在辨别出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之前。

人就已经冲进了客厅，那是三个岁数不一的生死兄弟。

“好啊，我们不在你就飘了是吧！还敢在主帅面前放肆吹嘘”

“来来来，咱不提什么殿后冲锋，出来练练游击看看谁强”

“是是是，在峻罡城守了几天就敢瞎吹了是吧，突围是吧？来崇城！”

这三个人分别是青龙、朱雀和玄武，四人同为扉间手下的参谋长，兄弟情谊自然不是别人可比的。

只见他们冲进来，有个按着白虎的头开始揉搓，有的捏着他的脸蛋就要往外走，还有拉着胳膊要他出去练练的。

这场面像极了同胞兄弟在胡闹，连往日冷清的民居都有些兜不住他们的笑声，院子外的行人和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作为主帅也作为他们的老师，扉间非但不拦着，倒是让出了一片空间。

一边饮茶，一边看着他们胡闹。

几人自从与白虎分开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此时见到他连夜横穿整个北线战场仍是安然无恙，心里比谁都开心。

这个比他们所有人都小的弟弟，一人率军守卫住了他们的老家峻罡城。

没有给联军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带着部队来和他们汇合了，重逢的喜悦冲散了三位参谋长被包围的郁闷心情。

“好了，白虎都这么说了对吧，那肯定是带着突围的点子来的”

“对吗？”

朱雀捏了捏白虎的脸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挑了下眉毛，颇为戏谑地看着白虎。

“好了，都坐下，听听白虎的想法”

扉间让三人围着白虎坐下，警卫班班长从一旁把圆桌子搬到了几人之间的空地上。

“先说方向”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扉间看着白虎，想从这次问话中看到他的进步。

“影都，敌军之所以把大部分军队都围在这里，一是为了斩杀高级军官以壮士气”

“二是能拿来做不少文章，围困住战斗力最强的北线军，这会严重打击忍者之国对这次战争的自信心”

几人默默点头，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意图，只是现阶段确实缺少一把能撕开口子的尖刀。

北线军统帅扉间自然可以胜任突围的尖刀任务，只是他终究不能首尾相顾。

这样庞大的一支部队，是要考虑之后的战争的。

若是全部浪费在突围的途中，忍者之国战胜的可能性又会降低几分。

白虎的才能在当下这个境况下，可以发挥到极致，所谓扉间的左膀右臂，大抵如此。

“到了影都之后呢？我们就转为守城部队吗？”

朱雀的发问，让玄武和白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跟随扉间时间最久的青龙沉思不语，他有些明白朱雀的意思了。

“那自然，影都是我们的首都，自然是要转为守军的”白虎应了一句。

扉间看了眼朱雀，赞赏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有意要指点这几个参谋长，用手指了指桌上摊开的全国地图。

“不对，你们看全国地图”

“南方数以百计的水城，可还寸步未动呢”

“南帅有雄兵百万，驻守南境应该不成问题”

白虎仍是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突围之后还要考虑南部战场的问题。

那里在他看来，是忍者之国的物资的保障，驻守那里并无太大问题。

一旁的朱雀从地上捡了根枯树枝，在地形图上划了一下忍者之国北方的群山和山谷。

“白虎，如果你是联军，你会放弃这里吗？”

“不会，这里关乎后方粮草运输，断不能丢”

“你的眼睛啊，不要老看着上面”

说着朱雀的树枝，从群山上的一条河顺着划到了忍者之国南境。

这一划让白虎顿时豁然开朗，他激动地站起身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突围出去，他们会拿大河上游做文章？”

朱雀微笑着看着白虎，“如果我是联军统帅，我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忍者之国全境的江河，上游都在这里，若是拿这里做些手脚，拿下影都和忍者之国全境”

“也不过是半个月之内的事”

半个月...

这个时间让白虎和玄武两个人睁大了眼睛，他们此时明白了大部分联军围住扉间的第三层用意。

拖时间。

联军物资丰盈，论消耗战忍者之国一定会是输的那一方。

现在又是冬季，上游结冰，不方便联军做手脚，索性就围而不杀。

每在这里拖上一天，影都和北线侧翼的联系就会断掉一天，恐慌和求和投降的论调就会在忍者之国蔓延开来。

反观联军方面，战胜忍者之国的言论会慢慢占据上风，士气也会一天比一天高。

此消彼长，忍者之国还真能被拖垮。

明白了联军用意之后，白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杀到化镇汇合大部队，简直是这场战争中自己做的最聪明的决断。

他视线从主帅和三个兄弟脸上扫过，从他们那边感受到了对自己的期许。

“所以，你们真的很需要我，对吗？”

白虎像个考了一百分，等待着被父母夸赞的孩子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他们。

“是，尽管我一再叮嘱你不要来这里，但说实在的”

收了收心，扉间眼神坚定地看着这个很少听劝的参谋长，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跟他说。

“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白虎”

几人默契地把手伸到白虎那里，等待着他的回应。

桌对面的白虎出神地看着他们的手，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

自出生以来，他都是在一次次拒绝中度过的，偶尔遇到好心的人和几句善言他都铭记在心。

流浪讨饭时的他看着街上的人们，在朋友家人的欢笑中感知着他们存在的必要。

这种他不曾感受到过的幸福，让他迷茫和不解。

面包店打工时的他，望着笑逐颜开的烘焙师，被店长夸赞到频频点头的样子，心里头一次产生了想要被认可的念头。

后来的看守所和监狱时期，他再无感受这些的机会了。

直到后来从了军得到了些许心理上的宽慰和满足，辗转十余年眼看到了二十岁的年纪。

他吃过亏碰过壁，挨过打受过训。

现如今有了生死之交的兄弟和老师，又明白了家庭的意义。

处在本该意气风发豪气万丈的年纪，白虎面对着足以改变一国存亡的抉择，心里有的不是欢喜。

却多了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

这责任起源于被需要的情感诉求，发散，又凝结成对忍者之国未来延续的心。

但是伤感，稳重，感激这些情绪，像是天生与白虎为敌一样。

即使内心确实有着这些心情，他也不想暴露在外面，让外人看到这些。

他颇不正经地撇了撇嘴，左边的眉毛像是坐了电梯一样翘的老高。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

五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五张久经沙场的脸庞注视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