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湖」

第四回 风火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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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纱心想,若能增大胜算,哪怕多组一人倒也无妨。看郭时非从容不迫的模样,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于是问道:“那要怎么做?”

郭时非淡淡道:“‘风林火山’,去掉‘林’。”

夏紫纱道:“听不懂。可以说人话吗?”

郭时非道:“不动如山,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得了旗由小师父拿好,他当山。有人来抢,就干扰他,你当风。我来负责抢别人的,当火。”

净石仔细一想,已快速在脑中构成了阵型图景,大呼妙哉。夏紫纱一听之下也觉得可行,但还是有些顾虑,问道:“抢第一面旗的时候,我们三人同上,自是不难。但后两面旗你一个人去抢,有把握吗?还有啊,他身上受了伤,万一好几个人同时打他,凭我一人也护他不住啊。”

郭时非没有正面答她,说道:“实操之时,阵法随时可变。实在守不住了就换人来拿旗,新拿旗的人来当山,交出旗的人变风,剩余一人当火。”说着,她看了净石一眼:“昨晚见识到了小师父的功夫。少林弟子,名不虚传。”净石被她夸赞,脸上一烫,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摸了摸头,呵呵憨笑了几声。

夏紫纱正要再问,台下已举手示意准备,于是将话收回。

诸人各就各位,只听“咚——”一声,郭时非如闪电般冲出人群,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摘下了第一面小旗。台下众人纷纷惊叹,但又心想:“她那么早就抢了旗,后面所有人都来抢她的,可不大好守。”紧接着,净石向郭时非跑去,伸出手来,众人以为他要抢旗,正待看场好戏,却不料郭时非直接将旗子交给了净石,均是一头雾水。

龙诗雨和边英杰同时跑向其中一边,突地脚下一绊,不由娇呼,还好边英杰眼疾手快托住她胳膊。龙诗雨脸上泛红,细声道:“多谢边公子,你……”边英杰一阵神魂颠倒,忙道:“龙姑娘可有哪里不适?”龙诗雨便垂首道:“无碍,咱们快去抢旗子罢,不然……”说着轻轻挣了挣被他握着不放的胳膊。边英杰似被烫到般,立刻后退一步。见龙诗雨望着旗子面露愁容,而欧阳虎已窜到旗子跟前,取下小旗,他不由豪气陡生,拍着胸脯道:“龙姑娘别急,这旗,我定帮要你抢到一面!”

欧阳虎却回头冷笑:“黄口小儿,你且试试看!”边英杰见他瞧不起自己,怒火中烧,朝他挥剑砍去。

余下众人都分别行动,唯有相骨丰一人原地岿然不动。他站了一会儿,觉得站得累了,索性一撩衣摆,盘膝坐下,一手撑着脑袋,打着哈欠,静静观看众人夺旗。台下众人暗想:“又是一个学那甘草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可没人会主动送旗给你。”

邱曼儿此时已夺下一面小旗,她将小旗插进怀里,弯膝在擂台一边,眼观四路,以防有人抢夺。她身子上下挂满了各式武器机关布袋,但凡有人接近,身上的机关便如同长眼似的,冷不防弹出一枚镖、射出一支箭。颜亦欢心想她身上装备沉重,应该难以迅速转身,抽双剑从她身后击去。不料邱曼儿后背的布袋里“噗”地喷出一片白色的粉末,糊了她一脸。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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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欢赶紧后退,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脸上的粉,深怕粉末中掺了什么迷药,仔细一闻这气味,竟就是普通的面粉。

因邱曼儿身上古怪名堂实在太多,众人都不再理她,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小旗上。郭时非见状,纵身一跃,跳到了邱曼儿身前,伸出双掌朝邱曼儿胸口击去。只听唰唰唰几声,郭时非双手一抖,一手夹住了三枚飞镖,另一手抓着邱曼儿藏在怀里的小旗。

邱曼儿心中一凛,上前想要夺回,却见郭时非反手将小旗掷向了净石。净石伸手接过,双手合十,将小旗夹于掌心。邱曼儿心中不忿,转而奔向净石,突然“轰”的一声,原来是一个皮鞭甩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定睛一看,是夏紫纱在甩鞭拦截。邱曼儿双眼一眯,脑子迅速飞转,眼前这三人从抢旗到守旗,搭配得天衣无缝,仿佛事先约好了一样。她灵光一现,恍然道:“啊,原来你们……”

这时,吕大顺朝着净石挥棒打来,净石抬起右腿,用脚将木棒踩在地上。吕大顺抽棒横扫,净石皆以腿功拦截。吕大顺不依不饶,朝着净石不断挥棒,忽然又是一个皮鞭抽来,缠住木棒,转头见是夏紫纱,索性将木棒前端朝着她一顶。夏紫纱闪避不及,被顶在了小腹上,向后跌去。净石急忙上前扶住她,见木棒再次打来,挥掌去推。突然,一个水烟弹打在了吕大顺的后脑勺上,爆成了一团浓浓的烟雾。吕大顺视线被困,木棒脱手,伸手乱挥,被自己的木棒绊倒在地。

邱曼儿双手握着一根细长的弹筒,朝着净石喊道:“我加入,再算我一个。”净石急忙看向郭时非,不知该不该答应她。郭时非刚从欧阳虎手中夺下第三个小旗,正好听到了邱曼儿的话。她将小旗交给净石,看了邱曼儿一眼,稍作思考,淡淡道:“风林火山,你来当林,护好他”。话音未落,吕大顺从地上爬起,朝着净石、郭时非二人冲来。夏紫纱轻轻扬手,一鞭拍在他膝上,吕大顺“嗷”一声吃痛,捂住膝盖,紧接着邱曼儿又用朝着他脑袋发了一弹,烟雾再一次蒙住了他的眼睛。

边英杰为在心上人面前一展雄风,拼尽全力,夺下了一面小旗,欧阳虎和颜亦欢皆与他缠斗不止。龙诗雨眼睛盯着那面小旗,心里想着,这旗若是被欧阳虎夺了也就罢了,万万不要被颜亦欢给抢到。稍一思索,加入战局,帮着边英杰守旗。

郭时非看了一眼香炉,时间所剩无几,却见相骨丰依旧神态自若地坐观众斗,眼神中却微微透着阴险之色。她眉头微微一皱,搞不清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暗想:“这人或许另有谋算,我得小心离他远些,免得着了他的道。”

欧阳虎此时朝着边英杰猛地出拳,越打越急,边英杰有些招架不住,大喊一声:“龙姑娘,这旗你拿好!”说着将小旗转手交给龙诗雨。龙诗雨伸手要接,郭时非看准时机,飞身夺下小旗。

净石守住了三面小旗,大喜过望,赶紧将剩下两面交给夏紫纱和邱曼儿。邱曼儿接过小旗,却眼神呆滞。这时听见“咚咚”两声,石鼓敲响,邱曼儿转身走向相骨丰,伸手奉上小旗。一根香烧尽,比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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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都没看明白这又是哪一出,一个个目瞪口呆。夏紫纱心里来气,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明明自己说要加入,又把旗子给了别人!”

相骨丰站起身来,朝着邱曼儿作了一揖,笑道:“邱姑娘,相某在此谢过啦!”说罢,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邱曼儿听到声音,打了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亲手将旗交给了旁人,不由大惊失色道:“你怎么……我刚刚……我刚刚在干什么呀?”

净石也是看呆了,这相骨丰全程坐在一旁,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竟让邱曼儿主动献旗。郭时非托腮思索,突然醒悟过来,说道:“这是祝由术吧!没想到八卦门竟然精通此道,嗯,看来有点东西。”

相骨丰见郭时非说穿自己使的路数,眼神流露出欣赏之色,摇头摆脑,大声念道:“黄帝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骨丰曰:余闻今之芸芸众生,皆可移情转念,因……祝由而已。”郭时非若有所思,喃喃道:“原来如此。”

三场比试下来,台下众杰已看得有些疲惫。山庄里在后席准备了些糕点、瓜果、酸梅汤,让众人自行取用。相骨丰对郭时非一见如故,将她单独拉到一侧攀谈;水思极则在席中为颜亦欢悉心擦拭被面粉弄脏的脸颊,一边擦,一边哄;龙诗雨身边依旧围绕着一群男子,七嘴八舌地献殷勤,她脸上陪笑,实则意兴阑珊,双眼频频看向不远处的水思极和颜亦欢夫妇。

净石抓了些瓜果,大口啃了起来。他心里好奇相骨丰的祝由术是怎么使出的,但见他和郭时非二人聊得正投入,又不大好意思凑过去听。夏紫纱悄然走到他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随即蹲下。净石转过头见身后没人,余光立刻扫到了地上那火红的一团。他噗嗤一笑道:“你是真当我傻啊?”

夏紫纱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道:“你难道不傻吗?这里可没有谁比你更傻了。”洛西东正站在一旁,听到二人对话,笑着凑过来道:“夏姑娘此言差矣,我们风华大会里,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尤其像净石大师这样杰出的少林弟子。他要是算傻,我们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夏紫纱听了他这番马屁话,登时翻起了白眼,忍不住就要怼上几句,“呵”了一声:“这人谁啊,别人说话时不要插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净石道:“这位施主是向盟主的弟子洛西东。”

夏紫纱气道:“谁要知道他名姓了啊!”

洛西东道:“哎呀!没想到净石大师竟记得在下,实在是深感荣幸。在下确实对净石大师心生景仰,想要过来攀谈,没想到刚走过来,就被夏姑娘突然钻出来吓了一跳,这到底谁截胡了谁,还真说不清楚,哦?”

净石忙摇手道:“哪里哪里,小僧不敢称大师,洛施主直呼小僧净石就好。”

洛西东也道:“净石大师客气了,你直呼我名就行,西东?洛西东?或者,在下痴长了几岁,不如就叫东哥?”

夏紫纱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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