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唐玄奘被母鸡打鸣声叫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躺在软榻上，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突闻一个银铃般的歌声在他耳边响起。

而且是他异常熟悉的曲调：王菲版的《但愿人长久》。

我这又是穿越回地球了吗？

唐玄奘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看着眼前古朴的家具，雕花的窗扇，他知道他想多了，他还是在异界的大唐，在孙思邈的府邸中。

“奇怪了，孙府中怎么会有人会唱《但愿能长久》。”

“孙大师是听过我演唱过两次《但愿人长久》。但他可是连歌词都没记全。而且他应该是个五音不全的主。”

唐玄奘速度地起床，穿好他黑色的纳衣，推门而出。

“呀！玄奘法师您起床了。绿儿在这给您问安了。”

唐玄奘看见绿儿，在他房间门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还捧着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宣纸。

绿儿还是昨天的妆扮，绿色的襦裙，头发梳成垂挂髻，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很是粉嫩可爱。

不过可能因为入秋的关系，绿儿的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就像一株海棠花。

她见到唐玄奘突然推门而出，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昨天老爷交代的任务，又对唐玄奘敛襟一礼，露出甜甜的笑容。

“绿儿丫头，你怎么一大早就坐在贫僧的门口？”

“对了，我方才听到有歌声传出，可是你在吟唱？”

唐玄奘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他自认为很温和的笑容对着绿儿道。

唐玄奘这一笑不打紧，把绿儿姑娘却吓了一跳。

绿儿自幼在宫中长大，打交道的主要都还是宫女和嬷嬷。

她进入孙府之后，除了服侍年迈的老爷，接触的也都是白一等大叔级的男生，何曾接触过唐僧这般的美男子。

绿儿娇羞地低下了头，胸口微微起伏，喘着粗气，手足都无处安放。

她暗道：“老爷真是讨厌啦，让人家服侍这么一个俊俏的公子。哦，还好公子是和尚。不然，人家都以为老爷不要奴婢了，要把奴婢许配出去呢！哎呀，真是羞死人啦！”

良久，绿儿才平复心情，也不敢抬头，娇羞地道：“是，是奴家唱得啦！”

“对了，这首歌叫《明月几时有》，现在在长安城可火啦，是奴婢在东市书局买来的。”

“人家可是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买上。”

“《明月几时有》据说是一个大大大诗人作词，谱曲。”

“据说，这首歌是一个大大大诗人观天有感，又恰逢中秋佳节来临，特赋诗一首，被皇家收藏。”

“这首歌可是要在中秋佳节当晚，在宫中的庆祝大典上为皇上献唱的。”

“东市书局据说是因为有皇室的背景，经过皇室的允许，才允许出售发行这首诗词和歌曲。”

“书局售卖的版本，据说是，通过皇家教坊对这首诗词进行编曲，又有著名的词曲家对这首诗词进行注解。”

“现在，书局的这首诗词和歌曲都卖疯了，一套三十文钱。为了买这一套诗词、歌曲，奴家零用钱都花光了呢！”

绿儿好像一说起她感兴趣的事，就收不拢嘴，在唐玄奘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她也不害羞了，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唐玄奘则是越听脸越黑。

“经过我的允许了吗？！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还《明月几时有》，明明就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好不好。嗯，名字听上去好像也没差！”

“但这首歌的名字叫《但愿人长久》！”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首诗和歌曲的版权是我的，是我的！”

“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诗歌给卖了。而且还卖了这么多钱。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唐玄奘完全忽略了，这首歌词也是他白嫖来的。

他在乎的是，他在大唐创作的歌词，居然被人给卖了，而且卖了这么多钱，还一分钱都没有进入他的口袋。

唐玄奘此时不平静了，暴跳如雷。

绿儿姑娘，则是震惊得小嘴巴都嘟成了一个O字型，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唐玄奘。

“天啦！原来公子就是那个大大大诗人！”

“老爷还说，公子是大诗人、哲学家、医学家来着。奴婢还以为老爷是在吹牛呢。原来公子真的这么厉害呀！”

“奴家还买了未经公子授权的诗词，真是羞死人了。”

绿儿姑娘，羞愧地低下了头，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刚露头，又被霜降打蔫，耷拉下脑袋。

半晌后，她又面带桃花地抬起了头，望着唐玄奘，道：“公子，这是奴家花了三十文钱买的诗词和歌曲。公子看看，是您创作的吗？”

绿儿羞答答地把她手中的宣纸递给了唐玄奘。

宣纸剪裁整齐，还用白蜡包过膜。

唐玄奘伸手接过绿儿姑娘递过来的两张宣纸，仔细地端详。

其中一张宣纸上方，用毛笔小字工整地撰写着《明月几时有》的全诗，下方是注解。

但书局发行的《明月几时有》和苏轼的词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两相对比，明显前者诗句不完整，词曲有错漏。

第二张宣纸上，也是记录着《明月几时有》的诗词，但是每句诗词的上方都有曲谱。

曲谱唐玄奘看不懂，但歌词明显也有错漏和不完整的地方。

唐玄奘看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含笑地看向绿儿姑娘，用富有磁性的声音道：“绿儿姑娘，你可有纸笔，拿到贫僧的厢房来，贫僧有妙用！”

“呀！纸笔奴家有啊。”

绿儿摸了摸她背着的单肩小花包，又娇羞地低下了头，道：“公子，奴家还没有进过男生的厢房呢，当然，老爷的除外。”

“我是个和尚！”

唐玄奘无奈地摇头道，然后他也不理会绿儿姑娘，径直走入了他在孙府的厢房。

“哦哦，公子是和尚，和尚有八戒，嘻嘻。”

绿儿姑娘好像想通了什么，也跟随着唐玄奘，笑嘻嘻地进入了厢房。

“喏，公子，这是纸。”

“这是昨日老爷赏赐给奴家的鸡距笔。奴家都蘸过墨了。”

绿儿姑娘熟练地把几张宣纸整齐地摆放到桌面上，然后又从她的单肩小花包中掏出一个戴冒的短小的毛笔，递给唐玄奘。

唐玄奘提笔，凝思，仰着头。

他手中的毛笔却迟迟未落下。

绿儿姑娘也不打扰，就安静地站立在一旁，既好奇又期待地打量着唐玄奘。

“哎……”

唐玄奘摇头叹息，他落笔疾书。

于是，一副完整的，但字迹奇丑无比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墨宝，终于第一次在异界大唐问世。

“绿儿姑娘，你会谱曲吗？”

唐玄奘回头望向嘴角抽搐的绿儿姑娘，轻柔地问道。

他此时也面色微红，不是因为他白嫖了苏轼的诗词而感到羞愧，而是因为他也发现，他的毛笔字太丑了，就像蚯蚓一般，爬满整片宣纸。

“哦，会的，会的。”绿儿小鸡琢米一般地点头。

“贫僧创作的这首诗词叫《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但歌曲叫《但愿人长久》。歌曲要更长一些。”

“一会，我把这首歌吟唱两遍，你为这首歌谱曲吧。”

绿儿一听说，要由她来为这享誉全长安如今最火的歌谱曲，也不觉得唐玄奘的字丑了，喜笑颜开。

“公子请唱，绿儿听着！”

绿儿在宫中的时候，就是在掌管礼乐的教坊当差，对于音律和编曲她可是相当得熟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唐玄奘虽然是男声，但他的嗓音却富有磁性，而且《但愿人长久》这首歌，也没有什么饶舌、和旋之类的复杂的曲调，只要唱的平平仄仄，就很能吸引人。

于是，绿儿听得痴了。

外院，母鸡在“咯咯咯”，小鸡在“叽叽叽”，但丝毫没能影响这首歌的穿透力。

红儿来了。

橙儿来了。

青儿来了。

……

紫儿也来了。

红、橙、青、蓝、紫，在唐玄奘的厢房外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良久，《但愿人长久》的歌曲，唐玄奘两次演唱完毕。

掌声响起。

“呀，公子，我忘了谱曲了，您再唱一遍呀！”

厢房内的绿儿笑嘻嘻地道。

“咳咳，我先去洗漱。绿儿，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那个，那个《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诗词，你也帮我再抄录一份吧。哎，好久不曾动笔，手生，手生……”

绿儿笑嘻嘻地收拾完纸笔，离开唐玄奘的厢房。

蓝儿提着一壶热水，缓步走进唐玄奘的房间，笑靥如花地道：“公子，奴家服侍公子洗漱。”

唐玄奘好生的尴尬，不管是前世在地球，还是这辈子在异界大唐，他何曾享受过这种美女服侍洗脸、漱口的待遇。

“阿弥陀佛，我是和尚我自己来。”

“不过公子这个称呼，比大师、法师听起来顺耳，以后你们就叫我公子吧。”

唐玄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