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云渊醒来时周围已经没有了林弈的身影，原本云渊睡觉时也只是浅眠，外界的动静一向一清二楚，只是昨晚不知为何体内的灵气自行运转交错与两人之间，虽当时无碍行事，过后不知从何引来大量灵气，让他不得不专心融合那汹涌的灵力，等差不多安置完那些多余的灵力后再睁眼顾忌外界已是巳时。

换好衣服后云渊来到那个充斥着白兰清香的院子，远处隐隐传来争吵声，云渊听得其中也有林弈的声音便寻声而去。

走出院子百米才见林弈的身影，对方已是梳妆整齐，手中提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食盒，对面则是两个和尚。一人面目宁静平凡，正是昨日所见的拥有先天灵眼的僧人，而另一人年龄要大许多，身披一袭红色华丽的袈裟，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净是怒气。

“我等佛门清静之地岂是尔这般龌龊之人可以踏足！速速离去贫僧还可不再追究！”披着袈裟的和尚怒喝道。

林弈冷笑一声，用一种云渊从未听到过的尖锐嗓音说道：“佛宗教义向来是普度众生，怎的到了季主持这里却是划分了人等？再说了……”随即话音一转，笑道：“我想来便来想走便……你这秃驴又能奈我何？”那语气语调，若非云渊清楚明白，否则也会认为对方是一名真正的宦官，惟妙惟肖的伪装足以乱真。

“你、你这厮……”季主持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抖着手指着林弈，半响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正上前一步眼看着似是要动手时云渊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抬步走入众人视线中，引得几人聚目于此。

林弈见到云渊的出现面色一僵，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得云渊暗自一笑，林弈在他面前总是温柔体贴，那般来自宦官总管的一面却是从未出现。说起来也是奇怪，那阴阳怪气模样往日他见了定是要生厌，但如今换成林弈却只觉得喜爱。

季主持记得云渊便眼前一亮，转头看向侧后方的僧人，见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便瞬间挂上笑容，正欲说些什么，云渊却开口道：“不知这位大师对在下的朋友有何意见？”

季主持一愣，瞧着云渊面色淡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眼球一转，面带愤慨：“贵客莫要被这可恶的阉人蒙蔽，这可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正说着，季主持被身旁的僧人拽了拽，转目而去只见那僧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看向面色没什么变化云渊，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一贯信任僧人地止住了话头。他虽不知先天灵眼，却知道僧人总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情绪。

林弈嘴唇轻抿，目光一直紧盯着云渊的神色变化。对于季主持的话林弈虽不在意，但却很怕云渊对此的反应。

云渊见季主持止住了话语便也不再理会，走到林弈身前接过对方手中十五寸的食盒，微笑道：“怎的这么早就起了？”

“……寺中只有素斋，我便去山脚的人家买了些早膳。”林弈见云渊并无异色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压低的声音又变回平时的音调。

山脚？云渊眸色一沉，这山的高度可不低，来回一趟可要耗费不少体力，况且昨晚林弈匆忙而来后又是第一次做了那事，却又一早跑下山找来了早膳，眼见着对方那丹凤眼下隐隐的黑色，云渊心中即是心疼又是气恼，上前揽过林弈侧腰，低声说道：“没问题吗？”

虽然林弈只是摇头，甚至还面带笑意，云渊却是清晰的感受到手中在触碰到侧腰时对方那一瞬的僵硬，便知道对方只是嘴硬。

“……不知两位，是何种关系……”季主持面色极其古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虽然听不太清两人的对话，那亲密的举动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林弈冷笑一声：“于你这秃驴有何干……”

话说一半，云渊却突然撩起林弈下颚，附身吻住那淡红的嘴唇，林弈还愣住时，云渊又退开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和尚：“大师可看清了，便是这种关系。”

说完，便不再理会仿佛石化的几人，牵起林弈便往山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林弈都沉默着，落后半步之距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二人走到山门的台阶前突然停住脚步：“为何……要说出来。”林弈眸带复杂地看着转头而来的云渊，说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仇家甚多，如今被那多嘴的季主持知道，只怕日后你便被卷入危险……”话说一半，林弈便被云渊拉入怀中，原本这春季的清晨带着的微凉空气在怀中尽数化作温暖，直让林弈心头一颤。

“你于我而言，便是要共度余生之人，外人早知晚只又有何区别？”在林弈微微张大的眼下，云渊唇角带着笑意，又道：“再说你忘了我当初如何在皇宫来去自如的？以我的身手那些危险又有何惧？”

林弈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什么，面上失去几分血色，他推开云渊，垂眸攥了攥手中的衣袖，神色难明，却还是说了出来：“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并非真实的我……若你知道了真实的我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你可知真正的林总管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本平静的语调越到后面越是大声，当说完最后一句时林弈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半响林弈都没有得到云渊的任何回复，只觉得浑身冰冷宛如深陷寒潭，后悔那样冲动地说出那句话，若是维持之前那样即便每日都要辛苦地隐藏住本性中阴暗的那面，却也是赚到的……

“是吗，那你便让我看看吧……真实的你。”云渊的音调一如既往平淡中带着淡淡笑意，将手中食盒递给林弈，在对方不明觉厉的目光下再次揽过，一用力将人拦腰抱起，侧头说道：“至于现在，便让我抱你回去吧，即便你有武傍身房事过后只怕也不好受吧，还一大早下山。”

闻言，林弈微微一顿，抿了抿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搂紧云渊脖颈。

虽然云渊稍微施了点嗜睡的法术，但林弈却也是真的疲惫，很快就在云渊怀中睡了去。林弈一睡着，云渊就施了个隐身术，直接带着人凌空飞行到了天晖阁后院门口，平常这个时间后院是没什么人的，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到。

把林弈安置于床上后云渊去街上的药铺中买了些膏药，由于这趟来去都是走路而行，回来时便遇到了南亭，想起之前意识在元婴分/身时林弈派出手下去寻他的人中也动用了南亭这边的势力，于是顺便告知南亭一声两人均已平安回归。

回去后先给沉睡中的林弈上了药。看着林弈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投下一道剪影，毫无防备的面孔格外的柔美。云渊坐于床边思考片刻，最终在修炼与美人的选择中躺进了被窝，搂着林弈闭目半睡。

这一睡便过了正午，直到外间传来敲门声。云渊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等待之人是月石。月石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云公子，不知主子可在？在下有事禀告。”

云渊侧头看了眼拉下帘帐的床铺，转头对月石说道：“他还在休息，若是不介意我可代为转达。”

月石犹豫片刻，说道：“倒也并非什么要事，便劳烦云公子代为转达了。”

当月石交代完事情离开后，云渊回到床帐边时林弈已经坐起身，眼中带着初醒的略微懵然：“……方才是月石吗？”

云渊抬手整了整林弈的中衣，说道：“是他，他让我转达给你，今日吴丞相抱病在家，未曾去早朝……”提及丞相时，林弈眼底划过一丝光，却也不曾说什么。

“月石说他派人得到的消息是丞相面上生了红斑，奇痒无比，疑似中毒。”云渊拿起枕边的外衣给林弈穿上，停顿一瞬，又道：“据探查，丞相那边似乎认为这事是你所为。”

闻言，林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弧度：“倒是什么帽子都往我这里扣。”忽而看向云渊：“那你觉得呢？这种事我也并非没有做过……”

“是我做的。”

“……啊？”林弈一脸难以形容的惊愕，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愣愣地看着云渊的模样带着几分可爱，云渊弯眼一笑：“怎么，很奇怪吗？”

“我以为……”话说一半，林弈忽然停住话头，转而道：“怎的突然对他下手？”

“也没什么，不过是他做了些让我不爽的事，小惩而已。”云渊起身将那放置多时的食盒打开来把其中散着热气的食物取出摆放在桌面上，笑道：“你这早膳倒是准备的丰富，作为午饭都是绰绰有余了，来先用膳吧。”

林弈这才发现一身已不知何时在云渊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我以为他是你的朋友。”似乎想到什么，林弈皱起眉头又道：“他家中还有许多你的画！”

云渊筷头一顿，扯了扯嘴角：“商业交易而已。”

林弈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似乎连眉眼都多了几分色彩。若这吴业并非云渊好友，那他也就要下手了，林弈心想。他无法容忍属于云渊的东西出现在外人手中，尤其是那人是他极度厌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