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生」

第 133 章 第 133 章

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虽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男,便是女,但是到底是男还是女,总引人猜测,揣摩。

三夫人对三老爷道:“若是生男,她便是稳了,她头上两个正房夫人,谁再敢小瞧她?这些年她在君儿这一直受宠,逼得正头夫人被送回府,想必对她也是恨之入骨。只是她生了女,以后程欣儿生个儿,东院便有得闹腾。不对,若是她生儿,程欣儿生女,只怕也不安生。哦,还有个越慕楚。想想我便头大。还是我们这一房轻省。想来宫中三宫六院,才是热闹。”

三老爷听了笑而不语,三夫人看他笑得古怪,狐疑地看了好几眼,“古古怪怪地。难道还有话不能跟我说?”

三老爷犹豫了下,道:“若是要跟大房常打交道,这事总得告诉你,免得你犯了忌讳。嗯,君儿的大房,程相的女儿,其实并不能生育。”

“这等事你居然早不告诉我。”三夫人打了三老爷几下才出气,“怪不得大嫂还将二房娶进来,原来是为子嗣。如今看,王姨娘这胎最好得儿,由祖父母饲养,以后一个爵位是跑不了,哪怕日后不得君儿宠爱,这辈子也高枕无忧。”

三老爷道:“日后如何不敢保证,只是现下君儿是离不得她,她不在还与我有说有笑,若是见了她,便眼中无旁人。”

三夫人听了不免感叹道:“我若是能叫人这么爱一回,死也甘愿。说来王姨娘倒是命好,碰上个多情种,做个丫鬟也能做得人人羡慕。”

三老爷摇头,“命好不好的,也这个准数,爹娘早逝,卖身为奴,总不是好事。不过光君儿宠爱这条,并能抵得上她幼时漂泊。以后我们敏儿,若是也能找个一心一意地便好了。”

三夫人道:“一心一意不奢求,别找个中山狼,大房三个,程欣儿,越慕楚,王半月,个个都有缺憾,却个个都能过得下去。便是锦儿和悦儿两个,也算不得差,最命苦的便是周云儿。敏儿啊,可千万不能像她,被逼上了绝路。”

三老爷感叹道:“所以,我们要施恩给君儿,有娘家看护,总不会连条活命都无。”

三夫人连连点头,“从前我还瞧不起半月是个丫鬟,现下看,只怕只要巴结她。索性她还算知情识趣,也未跋扈无礼。”

三老爷常常念叨,三夫人果真主动许多,送了三老爷种的果蔬到大夫人处,她还有些不自在,见了大夫人笑得勉强,“让大嫂见笑了,周诚非要我送来,说是自己亲手种的,连君儿也洒了水,意义不同。”

大夫人却十分热情,“我们三老爷亲自种的,千金也不换,有这大青菜,保管中午每个都多吃一碗,不信弟妹今儿便看看?”

大夫人留了三夫人用饭,又去请周敏儿过来,送她珠宝簪钗,又让她选布料子,周敏儿拿了枝珍珠步摇,便推拒道:“又偏了大伯母好东西,布料子却不用,我娘给我做了许多衣裳,穿到天荒地老也穿不完。”

大夫人笑道:“那是你娘的心意,这些是大伯母的心意。你不喜欢,莫非是你嫂子们先挑了好的,没得你想要的样式?”

周敏儿便道:“大伯母非要破费,敏儿便要跟二嫂身上一般颜色的月牙儿白。”

越慕楚惊讶了一下,连忙道:“妹妹喜欢这颜色,可喜欢这样式?若是喜欢,便让我屋中的丫鬟给你做了送去。”

三夫人听了,脸上一僵,连忙用帕子挡了脸,免得被人看出端倪,她去看女儿,却见她感激道:“多谢二嫂,只怕要麻烦二嫂的丫鬟了。”

越慕楚道:“麻烦什么?能给五姑娘做衣裳,是这丫鬟的福气。”

府中女人多,你一言我一语,满屋子便闹哄哄,半月坐在下首听着,抬头看周君宴在磨手指甲,忍不住一笑,不想周君宴也看了她,两人相视一笑,又低头作壁画。

好容易用过饭,周君宴牵了她回格致轩。到了屋中,半月抱着他叹气道:“少爷明日要去上差,真舍不得啊。”

周君宴道:“此时说舍不得,嫌弃的时候便让我滚。”

半月不满道:“少爷可是冤枉人,我何时说让你滚的话?”

周君宴捏捏她鼻子,“你还说得少?昨日你看杂书,我寻你说话,你说得什么?”

半月吐吐舌头,她说得好像是“求你滚远点儿吧”,可是当时她正看到最后一章,少爷偏偏要拉她去逛园子,也怪不得她不高兴吧?

周君宴道:“好了,不怪你,之后我去上差,你还得每日多逛逛,西院宽敞,你带了丫鬟去便是,我已经跟三叔三婶打过招呼。”

半月摇头,“格致轩也大,我多走几圈便是。”

周君宴看她,笑道:“不去西院,可是因为敏儿?”

半月惊讶看他,“你如何知?”

“难道我还不知你性格?敏儿她,却不像三婶爱憎分明,她有些小聪明,但并非坏人,”周君宴犹豫着措辞,最后叹气道:“算了,你也不必多同她打交道,想去便去,想不去便不去吧。”

半月道:“五姑娘好得很,普通世家小姐,谁会看得上丫鬟?毕竟也不是个个都像大小姐一般人好的。少爷你便放心吧,我平日你无趣会找大小姐玩的。”

周敏儿确不太看得上她,勉强打个招呼,平日总故意对她表现去视而不见的样子,半月是不想上去自讨没趣的。只是周敏儿跟二少奶奶亲热,三夫人怕是担忧不已。二少奶奶声名远扬,周敏儿也跟她一样是独女,只怕三夫人十分怕她去学她做派吧。

半月想到这便会心一笑。

“笑什么?”周君宴问她。

半月便将缘由告诉了他,又加了一句,“原来我也这般小气,睚眦必报。”

周君宴搂着她道:“若是她任性,以后我有得心操,你啊,千万盼着她好。”

半月嘟嘴道:“她盼着我好,我便盼着她好,她不盼着我好,我也不盼着她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周君宴道:“你啊,真是什么都敢说。”

“少爷不愿听吗?”半月歪头道。

周君宴连忙道:“少爷我喜欢听。”

半月高兴道:“少爷喜欢便好,若是不喜欢,我也不知道跟谁说。”她无密友,也无爹娘,一个侄子只怕也没心思听她说这些。

周君宴笑道:“你对我敞开心扉,少爷高兴还来不及。你难道以为自己是个坏人不成?不过是发些牢骚罢了,又何曾做过一件害人之事?”周君宴不仅喜她亲密无间,更爱她心思纯良。

半月抱着他喃喃道:“我本就不聪明,如今还老犯困,精神不济,所以不会谋虑在少爷面前遮挡什么,我是个什么人,少爷便看到我是什么,若是不喜,一时半会儿我也改不了。”

周君宴亲了她一口道:“你便是我最爱的样子,最好的样子,什么都不必改。”

半月偏头躲过,嘟囔道:“少爷不过哄我罢了。如何是最好的样子?如此依赖少爷,便不好。人总要自立。少爷事多,还要分心来伺候我,难道不累?”

周君宴凑到她耳边道:“伺候什么?是晚上在床上的那种伺候吗?那种的话,越累越开心。”

半月听了脸上一红,将他推开,“你总没个正经。我说得是穿衣吃饭的这种伺候。”

“这种也不累,我最喜给你脱衣穿衣,喂你吃饱。”

半月觉得自己脸上红得冒火,周君宴却不放过她,“明日便要上差,难道今天不该犒赏我吗?这些时日都在吃素,吃得腿软,听说乳汁十分营养,能赏我一口吗?”

半月侧身躲过,“不要,都快生了,若是……”

“若是什么?若是到半途要生,该如何是好吗?不怕,丢人也是丢我。好姑娘,行行好,就讨一口吃,成吗?”

他本是明月清风,若是用这张俊脸来做无赖,只怕谁也不能招架?半月半推半就,与他共享一世春光,到最后连衣衫都弄湿,周君宴满意道:“看我这爹多好,不用出来便给他准备好了口粮。”

如今还有些冷,半月抖索着换了衣裳,气愤道:“如何是你准备的口粮,若是等他哭了,你去喂他?天天胡闹,将我衣裳又弄坏了。”

周君宴一边替她穿衣裳一边道:“刚刚快活的难道只我一个?现在又来发脾气。口粮在你身上,粮仓难道不是我打开的?没有功利,也有一份苦劳。”

半月换衣裳换得心气不爽,冷脸道:“你是为他吗?你为的是自己。你离我远些,不准靠近。或者你去别处睡去。总要扒着我胡闹,像个哈巴狗儿一样。”

周君宴恨不得汪汪叫上两口,表示自己就是个哈巴狗儿,不过到底是做过知府,也不能如此没脸没皮,只能舔着笑将人小心哄着,任打任骂,做小伏低。

等半月郁气散了,回神到自己太过分,咧着嘴角羞愧地笑道:“给少爷赔不是。”

周君宴将她搂住,笑道:“不必放心上。我从苏大夫那里知孕妇便是喜怒无常。再说我好胳膊好腿的,你也不必过分愧疚。”

半月听了噗嗤一笑,“少爷别哄我了,我王半月发誓,再不对你发脾气。”

“谎话连篇。”周君宴道。半月听了一愣。

第一百三十六章上差

周君宴继续道:“现在不过半下午。你若是今夜能对我不发脾气,我都感谢神佛了。不信我们打赌?”

半月不满道:“赌什么?我不过偶尔气不顺,控制不住脾气。平常我何时不是轻声细语,温柔体贴?”

周君宴笑道:“那我们便打赌,若是明早之前你未说一个‘不’字,便是你赢了,我学狗叫三声,若是你输了,便应我三件事。”

半月感觉不对,“为何不能说‘不’字?难道你不是生气我朝你发脾气?”

周君宴看她,“发个脾气而已,大丈夫连妻儿这点事都不能纵容?这赌,自然是为着趣味。”

什么趣味?半月瞪他,“你又想什么?不是刚刚才欢好一场?”

“那如何够?你总是这不行那不行,我可未尽兴。”

半月推他,“我还大着肚子呢,难道任你胡闹?”

周君宴搂住他,“便是大着肚子才好玩。”

“看你说得是人话吗?”半月恨不得打他一顿,可是听着这戏话,心中又火热。

周君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抗拒,我们两个是一丘之貉,你还是我养大的,跟我一样好色好玩。孩子生前最后一次,答应我,好吗?”

“我怎么是你养大?是我将你伺候大才对。”半月颤着声道。

她说些无关紧要之事,显然是应了。周君宴忍不住低笑,“不是总骂我厚颜无耻,这些都是你教导的?是应了对吗?现在我要你自己脱衣裳。放心,屋内烧了炭火,十分暖和。”

半月要摇头又忍住了,只道:“你看天色,已是不……很晚,待会儿便要吃饭,我肚子也饿了,难道少爷不……”半月说到“不”字又住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不说‘不’字你都说不得话。少爷不饿,因为少爷刚才喝奶了呀。你若是饿了,我便将你喂得饱饱的。”

他喂着半月吃了两碗肉粥,吃了个烧饼和些酸黄瓜,道:“先垫着肚子,等我玩好了,再吃一餐好的。现在,少爷要你脱衣裳。侧着躺。手伸出。慢慢揉。别咬着嘴唇。叫出来。亲亲我,认认真真亲。从头到尾亲。”

半月要摇头,周君宴将她按住,“不能说‘不’,也不能拒绝。要轻轻地亲,轻轻地摸。我爱你的小舌头。”

起初半月还抗拒,到最后周君宴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便是羞得脚趾头蜷起也照做,慢慢地,她升起一种身体以外地愉悦,一种全身服从的快乐。往日她虽对周君宴知无不言,也听从他,可是平日里都是周君宴哄着她顺着她的,顾及她感受,不让她委屈,也不让她不舒服。

她忽略了他良多。穿得什么,吃得什么,做何事,她都全然未关心。

现在一心取悦他的时候,半月才知他这个人,在孩子和自己以外,如此让她心动和重视。

“少爷,我爱你。”半月捧着他的脸,认真道。

周君宴亲她一口,“你当然要爱我。你也只能爱我。”

等到夜深,半月肚子又饿了,周君宴从厨房给她拿了一只烧鸡,“快些吃吧,苏大夫肯定不知。”

半月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好笑道:“平日不是都拦着不让我吃好的,今日怎如此大方?”

“奖励你的。”周君宴道。

半月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奖励我什么?”

“奖励你听话。奖励你长得闭月羞花。奖励你叫得缠绵。奖励你身子柔软。”

半月扯了一只鸡腿给他,“我也奖励你一只鸡腿。奖励你满嘴胡言乱语。奖励你无耻下流。”

周君宴掐她小脸,“真是过河拆桥,刚刚在床上明明喜欢得要命,夸我是伟男子。”

“少爷快住嘴吧,难道要说一天的浑话。”半月无奈道。

当然不会说一天浑话,只是周君宴舍不得离她远些,总忍不住逗她罢了。他料得自己会想她,却不知这般想。到户部上任,被户部尚书分到一间独间办公之所,周君宴坐下,脑子里都是半月,想她是不是嘴馋想吃烧鸡,是不是走得两步又想坐下。到回过神,发现桌上的文书,一字未看。他揉揉脸,初次上差,如何能开小差,再不能分心了。强忍着看了一天文书,等到下差时,他再等不得,让王虎使劲抽了牛车,快马加鞭赶到府上,一路小跑到格致轩。

半月正在用饭,见周君宴急忙忙冲进来,着急道:“怎么了?”

周君宴坐着喘息,摆手让丫鬟退下,气喘平了才开口道:“无事,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半月歪头看他,“怎么了?”

“就是有些想你。”周君宴慢慢道。

半月听了一笑,“不是早上才见?不必多想我,我在家中吃得好睡得好,你用心办差,若是被上司训了,倒是可以想着抱着我埋头痛哭。”

“我啊,从来不埋头,我喜欢埋胸。”

半月瞪他,“又要不正经了。可跟长辈请了安?”

周君宴摇头,“你自己吃吧,我去上房用饭。”

虽是这样说,他却拉着半月的手不愿松开,还是半月催他莫让长辈等急了,他才磨磨蹭蹭走了。

丫鬟又周君宴走了,又进屋伺候,看着半月艳羡道:“少爷下衙后第一个就来看姨娘肚中的孩子,姨娘能有身孕,真是天大的好事。”

半月看着她笑而不语,又摸摸肚子,心里默默对孩子道,你爹刚才根本没问你,他最喜欢的是我你娘,对不对?想着又不免发笑,这难道在跟孩子吃醋?少爷是不是也跟孩子吃过醋呢?晚上要来问他一问。

周君宴到了上房,果真大老爷大夫人在等他,程欣儿和越慕楚也在,周君宴跟父母行礼,又跟她两问安。

程欣儿不过说些场面话,越慕楚看着他,低声加了一句:“初到户部,夫君可适应?”

周君宴一愣,回道:“十分适应。多谢二夫人关心。用饭吧。”

越慕楚听见他回答,喜得面色绯红。

程欣儿连忙道:“越慕担心了你一整天,还替你做了衣裳,大人……”

周君宴打断了她,“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吧。”

程欣儿脸上有些僵硬,越慕楚偷偷去抓她的手,对她轻轻摇头,夫君不爱听这些,也不愿看她,但是他能对她说话,便足够她开心了。

用过饭,周君宴要回屋,大夫人却将他叫住:“不如坐下闲聊几句,我替书儿看中了一家闺秀,想听听你意见。”

周君宴道:“三弟婚事爹娘做主便是,我也不懂,儿子去书房读会儿书。”

“那你便送欣儿和楚儿两个回去吧。”大夫人又道。

大夫人拿眼睛横他,周君宴知自己再推辞,只怕要找一顿骂,他应了是,跟着她二人去了西厢。她二人还住那,要等出孝后才搬来东厢。周君宴走到二门外,道:“时候不早,你们早些歇息。”

他走得快,不想听到那些抱怨之话。

程欣儿看着他背影苦笑,“不入门便罢,难道连话都不愿多说?”

越慕楚道:“人总贪心不足,若是过了这门,又想他喝杯茶,吃顿饭,过一次夜,甚至要他日日相陪。他怕麻烦,所以全都拒了。”侠客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程欣儿好笑道:“你倒是将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我替你不值,你竟替他说话,我倒里外不是人。”

越慕楚赔罪道:“多谢姐姐替我思虑,只是不必勉强。日久见人心,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既进了这府,总有好梦成的一日。”

程欣儿看她高兴道:“你能想得开,我也开心。”

周君宴去惜书阁看了一会儿,翻了一页便忍不住拿了书回格致轩,可是半月却已经睡着,他不忍打扰,在她身旁坐着读书。

因睡得早,半月醒来也早,正好周君宴在穿衣服,她从被窝里伸出脑袋问道:“昨日睡得早,少爷什么时候回院子的?”

周君宴道:“吃过饭便回了,跑着回来想跟你说几句话,哪知道你这没心没肺的,居然睡了。”

半月耸耸鼻子,“真是小气,这点事也要怪我。若不是睡得早,如何能早起跟你说话?”

周君宴替她将外衫披上,“别冻着了。”说着,摸了摸她肚子,觉得十分暖和才放心。

半月看了问道:“少爷是怕冻着我,还是冻着孩子?”

周君宴看着她笑道:“你说呢?”

“那少爷是最爱我,还是最爱孩子?”半月又问。

周君宴啼笑皆非,“这莫非是吃他的醋不成?这倒是稀奇,我可是为她吃了不少醋,每日里做针线,都是做他的小衣裳,也没见你给我做个什么?从前还愿意缝个荷包,现在是什么都想不起我。难道本少爷连个荷包都不值当?本少爷眼里,除了你,再无旁人,便是他,也要退避一舍之地,好吃好喝好用,都紧着你。那你呢,最爱他,还是最爱我?今日不说明白,有你好看。”

周君宴靠在床边,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

半月故意使坏,慢慢道:“我最爱的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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