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之后石破天越想越奇怪，这辽军的进攻着实诡异，像是故意要引他出城，这其中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呢？

赶路间石守诚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石破天，这更加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想，石破天面色一变，引他出城的目的显而易见，真定府出事了！

“快！加速前进！”

黑骑全速前进，回到真定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楼上漆黑一片。

石破天大喝道:“本将军回来了！还不速速开门！”

城楼上一片寂静无人应答，不等石破天喊第二声，一阵梆子响起，两侧黑暗中忽然杀出两路辽军，黑骑来不及应对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就在黑骑全力应对突袭的辽军时城楼上忽然亮起火把，一人大喝道:“辽国蛮子竟敢来赚我开城门？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弓弩手纷纷射出手里的箭对城下进行无差别攻击。

石破天大怒道:“城楼上的是何人？连本将军都不认识了？”

“将军？哪来的将军？我乃大宋皇帝亲封左卫大将军童贯是也！兀那贼人还不受死！”

“嗖！”

童贯拈弓搭箭正中石破天左胸，石破天身子一颤险些跌下马去。

“父亲！”

石守诚眼疾手快扶住了石破天，前有城门后有追兵，黑骑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石破天强撑着一口气道:“去野人谷！”

石守诚纵身一跃跨坐到石破天的马上，骑马带着黑骑突围。

城楼上的弓弩手似乎是故意将准星瞄准黑骑，密密麻麻的羽箭覆盖着黑骑的头顶，石家黑骑在辽军和羽箭的夹击下死伤惨重，勉强突围。

辽军追击黑骑离开，黑暗中一个骑着黑熊的人缓缓走到城下，冲着童贯笑道:“阁下何不打开城门与我共饮一杯？我很欣赏将军。”

童贯大喝道:“还不速速离去？吾皇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们不要食言！”

“这是自然，我萧佐生平最讲信誉，那我便告辞了，童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萧佐邪笑着掉头离去，他还要去活捉石破天那个老头子，这是耶律仁先那个老家伙亲自开口要的。

童贯目光阴冷，眼睁睁看着辽军大摇大摆离去，他的嘴角也泛起一抹冷笑。

“镇国大将军？大宋只需要一个将军……”

“大人！那城里余下的四万黑甲军怎么办？他们只认石破天那个老顽固。”

“嗯？余下的黑甲军？什么黑甲军？黑甲军不是在石破天的错误指挥下全军覆没了吗？”

“明白！”

……

野人谷，山谷幽深，荒凉偏僻，唯一羊肠小道可供进出，传闻在很多年前有野人出没，因此得名野人谷。

“父亲你怎么样？”

石守诚轻轻将石破天扶到一棵大树下坐着，一路上的颠簸加上失血过多，石破天已经昏迷过去。

石守诚无奈只好掏出匕首将羽箭截断一节，他不懂医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父亲昏迷干着急。

“将军，辽军在山谷外面安营扎寨，我们出不去了……”

石守诚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清点伤亡，召集所有校尉以上的将官前来商议对策！”

石守诚将石破天扶到火堆旁，叫来几个心腹照看，自己则前去查看黑骑伤亡人数。

“一营伤亡几何？”

“阵亡两三十七人，重伤三百人，轻伤四百人。”

“二营呢？”

“二营战死三千三百一十四人，重伤两七人，轻伤一百四十人。”

“三营呢？”

“将军，三营指挥使突围的时候带着三营殿后战死了，三营无一生还……”

众人沉默了许久，石守诚抬头借着火光看着眼前一圈灰头土脸的将官们，他的喉咙发涩说不出话来，他怕哽咽的声音会吵到其他人。

终于人群里还是传来了低声的哭泣，哽咽的声音如同传染一般越来越大，在场的将官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家平日里都把北疆真定府当作了家，人与人之间亲如兄弟，情同手足，今日大败不在于敌方太强，而在于被自己人阴了白白牺牲那么多兄弟，铁骨铮铮的黑骑男儿咽不下这口气。

“将军……我们恨啊！我们不甘心！”

一个年轻的将官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努力压抑着声音不想让他人听出异样。

“今日之败非吾等之过，也非不敌辽军，谁能想到朝廷里竟然有人私通敌国的？那个童贯我曾听过，无非靠着奸相蔡京上位罢了，根本就不懂行军打仗，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他……”

“不准哭！”

不知不觉石守诚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放眼望去不少汉子都低着头耸动着肩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将军……我们的家没了……我自小就在北疆长大，前半辈子都没离开过真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