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批准对冷雪逮捕的当天，一车人马——包括高梁、陈利明、李永秋、黎麦四个人一大清早就直奔看守所。

高梁开着车，神情不虞；陈利明和黎麦坐在后座，完全不敢说话，生怕惹到这位凶神恶煞的楣头；倒是李永秋拿着高梁的新手机摆弄个不停，还玩了一局弹弹球。

“老高，你这手机不错呀！翻盖的，还是和弦彩铃，这里的小游戏还有弹弹球，真是挺高级的！价格挺贵吧？”

高梁本来营造的悲切气氛被一下子打破了，瞟了一眼，发现他都快把手机按键磨出火星子了，伸手一把抢了过来。“这是手机，不是游戏机！你再玩儿一会儿就没电了，到时候家里有点儿啥事怎么办？

李永秋比了比后排座位，“车上四个大活人，你的手机没电了，别人还能找不到我们怎么着？这有什么可紧张的？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换手机了？”

黎麦凑上前，伏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悄悄地说：“上一次，咱俩跟踪高师傅，你在孔雀咖啡厅还跟他吵了一架！你走了之后，高师傅气得把手机摔在桌面上，没想到力气使大了，把原来那个手机给摔坏了，还把人家的桌子玻璃给打碎了！”

高梁怒喝一声，：“黎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赶紧坐下，老实点儿！”

李永秋发出一声大爆笑，“老高，你这演戏演的也太投入了！明明就是你也在怀疑冷医生，竟然表现得如此情真意切，演给谁看呢？难不成孔雀咖啡厅的人还能将你的演技传达给冷医生，让她相信你啊？”

高梁的耳朵尖儿都红了，也不说话，闷头开车。

陈利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高梁防备的可能真是我！因为他摔坏手机这件事，我从孔雀饭店的经理徐增辉那里很快就知道了；之后我还劝过冷雪，不要担心，高梁始终是相信她的……”

李永秋回过头，眯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你比老高还差劲，色令智昏！”

黎麦可不服气了，“才不是呢！利明哥根本就不会惦记冷医生的美貌，因为他……呜呜呜……”

突然，陈利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黎麦的嘴捂上，整个人摁在座位上，”别说话，小子，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坐车！一会儿下了车，你跟我去释放白山，让他俩去对冷雪宣捕，听见没有？”

李永秋把头转了回去，闭起眼睛，一副修身养性的模样，“你用不着堵他的嘴巴，他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呢！”

“行了，别闹了，咱们到地方了！”高梁彻底伤感不起来了，赶紧制止了这几个人的胡闹，“各自拿好法律文书，下车！”

在看守所的讯问室里，高梁见到了冷雪。

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可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冷雪，检察院对你的批准逮捕决定已经下来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对你宣布逮捕。到庭审前，你恐怕还得在这里住上几个月的时间，”

冷雪的表情木呆呆又冷冰冰的，“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这么为难，我已经预料会有今天！”

李永秋心里也不好受，“冷医生，你要知道，杀人这件事，只要你做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现在你说实话，又悔罪表现，可能对你还有好处；你越是这个态度，接下来在检察院和法院的审理过程中，你是不会讨到便宜的！”

冷雪冷冷一笑，“我还有什么便宜可讨？快点儿结束吧，我情愿赶紧死！”

李永秋看她的样子，知道再说什么也说不通了。但他还有一个问题：“冷医生，你说当时你是用柳叶刀杀死了郝鹏飞，之后你是怎么处理柳叶刀的？

冷雪抬眼看了看李永秋，“这个问题你们之前问过，但我懒得告诉你们，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那天晚上有一个病人突发急诊，我之后参与救治工作，把杀人的那把刀和其他的手术材料一起作为医疗垃圾处理了，你们想找是找不到的！怎么？没有凶器，你们没有办法定我的罪吗？”

高梁开口说话了，“冷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这个态度对你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帮助。我告诉你，你无论承认不承认，我们都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就是当晚你穿过的鞋子！医院的后巷平时很少有人已走动，最近又下了几场雨，那里的蜗牛都爬了出来，墙上地上都有，非常多。那天晚上，你的鞋子踩到了一只蜗牛，你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吧？那双鞋子正好是你的工装鞋，而且并没有处理掉。最近，我们技术中队已经比对过了，确定和案发现场的蜗牛是同一只。这是铁证如山！”

“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还跟我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冷雪有些愤怒，回想起之前高梁对她表现的无比信任，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高梁摇了摇头，“不，我们一开始是没有注意到你的。我们是在确定了你就是凶手之后，才开始收集与你相关的证据。那双工装鞋我们在发现的时候，你已经进入到看守所了……”

冷雪像泄了气皮球似的，“行吧，把逮捕证拿过来，我签就是！”

出了看守所，高梁难得主动和李永秋谈论冷雪，“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对自己的供述来回变化，好像是心理上出现了反复……”

李永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老高，你也不要多想，冷医生的心里的确是矛盾的。她一方面觉得这口气咽不下，想要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让你痛苦，而另一方面又想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之前，她和我们接触多了，总会了解一些法律常识，比如只有口供，很难定罪；比如被害人有过错，犯罪人也会减轻罪责。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

两人说着话，等在车里。

很快办完释放手续的陈利明和黎麦带着白山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白山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阳光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