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门派“扬名江湖”的时机恰好跟少年错开，他对少年的了解全都来自于传闻。其中广为流传的就是少年性情残暴，阴晴不定。

传言倒是有几分真实性。

他被少年的态度激出了几分血性，舌头抵了抵上颚，“那阁下便是要插手的意思了？”

“凭你？”他懒散的扬了扬眉，嗤笑了声，漂亮的桃花眼中含着几抹讥讽，“也配？”

狂妄自大，不知所谓。

“那便试试看。”

黑衣人将剑拔出来，径直向少年冲了过去。他手中的剑颇负盛名，可削铁如泥，剑锋冷冽，倒映出少年含笑的脸庞，带着刺骨的寒意。

“劳烦，借匕首一用。”

少年侧身躲过黑衣人的攻势，笑意盈盈的朝许窈道。许窈有把贴身放置的匕首，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算其中一个。

黑衣人的攻势看上去迅猛，其实落在他眼中，就自动放慢了速度，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黑衣人的破绽太多，即使他赤手空拳也能取胜。

可他想要那把匕首。

许窈不疑有他，迅速将匕首拿出来递给少年，叮嘱道：“小心。”

“好。”

这般紧要的关头，他也能空出手揉她的头。黑衣人的攻势被少年用匕首挡了回去，匕首与冷冽的剑锋交碰，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黑衣人不敌，被这股力道硬生生逼退了几步，血腥味弥漫口腔，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是他轻敌了。

一方游刃有余，一方的唇角已经被血迹染红，任谁都能看出谁强谁弱。

黑衣人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

“这把匕首，很好用。”少年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摩挲着匕首，舍不得还给她，“我想要。”

许窈无奈。

这把匕首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匕首，市面上随处可见，小变态的眼光高的很，怎么会看上这种凡物。

“我想要。”

见许窈没有说话，他固执的重复了一遍，瓷白的手指死死的握着匕首，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松开”的架势。

真是孩子气性。

许窈只得妥协：“好。”

少年俊美的眉眼上流露出几分满意，欣欣然的将匕首收下了。

“阁下有要求可以提。”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少年的力道太猛，他们不过才过了一招，他便觉得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像是真的有把匕首，不断地搅动着他的肺腑。

他只能借着剑堪堪稳住身体。

“珠宝，美人……”他忍着疼痛，一字一句缓慢道，“只要阁下喜欢，我们定会双手奉上。”

许窈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能是因为小变态夸了句她的匕首好用，黑衣人便觉得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吧。

“很好笑？”

少年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匕首跟着许窈的时间很长，沾染了些女孩的体香，闻着便让人心情愉悦。

他忽然舍不得用这把匕首杀人了。

令人厌恶的血腥气怎么能比的上窈窈身上的味道？

“好笑。”她诚实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黑衣人身上的，“他说出的条件，未免太无用了些。”

众人趋之若鹜的珠宝与美人，对少年来说，毫无吸引力。

“我也觉得。”他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黑衣人颓然低下头：“没了。”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嗯。”他应了声，望向远处看热闹的众人，“那你们可以开始打了。”

他本就是局外人。

既然不想让这把匕首染上血气，那他自然不会再杀生。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有些大，黑衣人怔怔的抬眸：“阁下不干涉我们？”

“嗯。”

他对这两方人都没好感，自然不想掺和进去。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长舒了口气，即使剧烈的运动会让他更疼痛，他依旧以手抱拳，对着少年道了谢。再次抬眼时，他的眉目已然冷了下来。

厮杀就此开始。

“窈窈。”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容置疑道，“不要去。”

他的力道太大，许窈一时挣脱不开，秀美的脸庞隐约带了抹焦急之色，她故作镇定，跟他商量道：“他们是为了救我而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许窈跟少年学过武，回归门派后，武功又精进了些。

小变态的思想跟旁人不同，他不会在乎那些人是否是她的师兄弟，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告诉他“那群人是为了救她而来”。这句话的重点是“她”，小变态总会对她心软。

可惜少年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救？”慢条斯理的重复了遍这个字，少年眸中染上些许笑意，“他们是觉得，我会伤害你？”

他就是这般人，心中越是烦躁，眼中的笑意就越是动人。

许窈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放软了姿态，低声道：“我得去救他们，哥哥。”

声音温软，是久违的称呼。

可惜他现在不想当许窈的哥哥了。

少年不为所动：“他们是生是死，我不在乎。”

握着女孩的手指隐隐加重了力度，他低声道，“窈窈，我只要你平安。”

两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黑衣人那边以人数取胜，他们这边处于劣势，庆幸的是，大师兄能够以一敌十，所以虽有弟子虽有受伤，却无死亡。

许窈飞快的思索着对策，她知道少年本意是为了她好，也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于是语气更加温和，“若他们真死在我面前，我会寝食难安。”

“寝食难安”这四个字过于刺耳，窈窈本就瘦，怎么能不吃饭？

少年的态度松动了些。

“窈窈……”他皱了皱眉，神色为难，“不可以不吃饭。”

这件事有转机。

许窈叹了口气，“他们为我而来，若是在这里丢掉了性命，我定承受不住。”

少年抿唇不语，窈窈和他不同，他不会为这些人的死动容，可她会。

她向来重情。

“我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

许窈的语气凝重，不像撒谎：“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确保自己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