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在自己面前口干舌燥地讲着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而听着山鬼“光辉事迹”的徐歌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山鬼面露忐忑之色地看着徐歌，它都把自己的底全部告诉给徐歌了，希望徐歌不会突然找个拙劣的借口降低他心中的负罪感然后将它杀死。

山鬼心怀忐忑，而徐歌则是在记忆宫殿里面整理刚才山鬼讲的故事，他整理得很慢，需要用很多时间去观看、思考这个故事的细节以及山鬼都不曾发现的漏洞，所幸，记忆宫殿内徐歌的思考速度会是外界的一百倍，所以这里的一秒钟的思考时间可以比得上外面的一百秒钟。

记忆宫殿的中心处，徐歌站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面摆放着凌乱的书籍，书籍随意丢弃在上面，徐歌也不曾整理，他现在正在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就跟解一道数学题一样，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之后的逐渐理解，这一整个过程是十分奇妙且爽快的过程，那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让人由衷感受到解题的乐趣，当然，这是属于学习较好的人才会出现的，学渣就别想了。

翻看着书籍，徐歌沉默不语，他的手轻轻拂过轻薄的纸，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在这片无人的中心地带响起。

不久之后，徐歌放下手中的书籍，金色的眼瞳仿佛琥珀般带有精光，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心里轻声呢喃道：“得在做几次实验，这或许要过几次循环，但是如果这些个猜想正确的话，有助于让我掌握这个循环的所有规则以及击破方式。”

说着，徐歌眼睛一闭，他一睁开眼，眼前的山鬼一动不动乖巧地捆在地上，漆黑没有眼白的小眸子似乎透露着期盼的神色，像是在期盼徐歌能够放它一马。

徐歌对山鬼的神色视若无睹，就算现在再可怜又何妨，要不是徐歌的实力强大，此刻躺在地上不是山鬼，而是徐歌自己了。

他没有多做什么，而是蹲下来，金色深邃的眸子平静地直视着山鬼，道：“跟我说说你之前的那个赤红色的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你说了，我万一心情好就放了你呢？”

山鬼闻言，眼中光芒大放，它宛若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光芒，但是仅存的理智让它思考片刻，语气略微激动地说道：“那么你怎么保证你放了我呢？”它得保证徐歌不杀了自己，它可不想自己被解放后，结果徐歌告诉自己，他的心情又不好了，然后一击杀死自己。

见状，徐歌轻笑一声，他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说道：“我以我的道心起誓，如果我心情好后出尔反尔杀死你，那么我就会受到心魔惩罚。”

道心起誓，这是修仙界十分注重其内容的誓言，因为这个誓言的见证者是天道，天道无处不在，如果你违反了誓言的内容，那么天道就会降下一缕心魔钻进你的道心之中，扰乱你的心境，从而让你走火入魔，这是最恶毒、最注重公正的誓言，一般行此誓言的人都不可能违反誓言，因为一旦违反誓言，就会走火入魔，轻则修为尽散，沦为一介废人，重则身死道消，神魂俱灭，并且天道降下的惩罚不可违逆，哪怕是仙人都不可违抗，故此，基本上以道心起誓的人，就断绝了他做那件事的可能性。

当然，道心起誓除了心魔外，其实还有诸如天雷之类的杀伤性极强的东西，天雷劈下来非死即残，故此，修仙界中就会有渣男乱发誓，导致有时天空乌云密布，滚滚天雷直接二话不说劈向这该死的渣男，所以修仙界的负心汉很少，但是有些人依然会这么做，谁叫他们花心以及天性如此呢？

山鬼见徐歌居然以道心起誓，它心里不由得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之色，证明对方的确守信，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后，开始向徐歌讲述它手中那只虫子的来历。

原来，那只虫子是一种蛊虫，蛊虫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虫子，集万千毒性为一身的虫子即为蛊虫，这类虫子害人是最为厉害的，有的蛊虫是毒性极其猛烈，只要一遭蛊虫袭击，片刻之后就死了，而有的蛊虫毒性猛，但是那是慢性毒药，让你感受到被蛊虫撕咬的痛苦以及那种被毒性侵蚀的痛苦。

前者一般凡界的虫子居多，只是没有那么夸张，基本上都要几天或几个月、几年才行，但依旧很恐怖；而后者则是修仙界常有的蛊虫，前者修仙界也有，不过就是真正的片刻毒死的那种，后者的蛊虫一般要么是用来折磨人，要么就是用人体养蛊，要么就是用来控制人的，而山鬼手上那个，就是用来控制人的。

这个赤红的蛊虫名为“控心蛊”，外表虽然长得与蚕宝宝差不多，都很肥硕，但是它的能力却是十分实用且邪异。

吃下控心蛊的人就会被蛊虫扰乱精神和心智，而控制控心蛊的人可以借此来控制对方的精神与心智，例如可以改变对方对自身的态度，把敌人转化为绝对忠诚的手下等等，之前徐歌见到的迟继明一行人就是这样，被山鬼种下蛊虫后成为了山鬼的手下，并且还是绝对忠诚的那种。

山鬼说完，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感到自己被什么十分恐怖的事物盯上了，心里的那股隐隐约约的危机感正在缓慢上升着，它急忙用黑色的眼珠子看向四周，发现庙宇除了它和徐歌外，并无其他生灵，这下子搞得它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的脑子坏了不成？在场只有一个被道心誓言不能攻击它的人类小子而已，其他生灵也不见，最后，它只能归结于它的错觉。

就在山鬼纠结于那股危机感时，徐歌金色的眼睛十分平静地注视山鬼，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东西，他轻笑一声：“呵。”

山鬼被徐歌的笑声一惊，它一抬头，就看到徐歌站起来，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青色的长剑，然后徐歌脸上就带着温和却在山鬼感到不寒而栗的笑容走向了整个庙宇中那个全部用铜制成的精美雕像。

徐歌迈着步子，走到雕像前面，雕像前的香已经烧得了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截的香在那里负隅顽抗，只是这显得十分可笑且滑稽，因为哪怕是物品生命的流逝都无法阻止，它也不过是在死亡前展露出顽强且可笑的一面。

徐歌的头微微抬起，眼睛仰视看着这一尊栩栩如生的恶鬼雕像，恶鬼的模样可怖、吓人且狰狞，在铜制成的情况下，那种阴冷的反光更显如此，但是在徐歌眼中不是如此恐怖，他眼前的雕像面孔渐渐扭曲，像是它的外表伪装被徐歌看破，准备显出原形，然而，徐歌等待了一会儿，这雕像的面孔扭曲像是遇到了一个瓶颈，卡在了某个进度上停滞不前，恶鬼的雕像面孔此刻有点掉理智，不过......

“嗤”，徐歌嗤笑一声，在不远处的山鬼听到这一声笑，它感到徐歌这声笑中带有某种不屑和嘲讽，可是山鬼不懂得徐歌到底在嘲笑什么，它只好耐心等待这位大爷心情好，对它网开一面。

然后，它就看到了一个让它惊慌的一幕：只见徐歌抬起青锋剑，起手式摆好，对着恶鬼铜像，青锋剑上隐隐冒出点点杀气，不强，但是足以骇人，同时，青锋剑上的剑光越来越强、越来越明亮，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和威压从青锋剑上散发开来。

“你！你要干什么？！”山鬼大声对徐歌吼道，言语里满是震惊和慌张以及愤怒。

徐歌闻言，仅仅只是将头微微一撇，给予山鬼一张侧脸，即使是一张侧脸，也足以将徐歌的好皮囊的魅力展现出来，他唇角一勾，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嘴里说着不近人情的话：“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打碎你的铜像会怎样？我可是对这个铜像抱有很大的兴趣呢，想看看里面的内部结构。”

“你，你！”山鬼气疯了，它没想到徐歌居然会去打碎铜像，它还以为徐歌要做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要打碎它的铜像，这无疑是要将它的命根子连根拔起啊！

这个时候，山鬼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不久前徐歌刚刚发起的道心誓言“我以我的道心起誓，如果我心情好后出尔反尔杀死你，那么我就会受到心魔惩罚。”以及那张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山鬼幡然醒悟，眼前这个人类小子道心起誓只是其次，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安定下它那躁动的心，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套取山鬼的情报并为了保证真实性不得不做的举动，但很明显这个举动让山鬼很顺利地把它所有知道的一切全部吐出来了，现在剩下的，就是该毁尸灭迹了。

“混蛋！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小混蛋！你居然欺骗我！！”想到这，山鬼不由得破口大骂，看向徐歌的眼神中满是愤恨之情，难怪它说对方为什么总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想来，那就是对自己愚蠢的嘲笑，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它，只是之前有所价值没有榨取完，所以才会留下来，甚至动用道心起誓，现在好了，它的价值被榨取完了，是时候该上路了。

听见山鬼对自己说的脏话以及恶毒诅咒，徐歌不以为意，他反而对山鬼的态度惊讶：“不是吧山鬼前辈，我什么时候说要骗你了？你看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吗？我现在心情好了就想劈一个雕像，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真是莫名其妙，如果放在我们国家，你现在就是诬陷我，犯法了知道吗？情节严重的可是要直接拉你去牢里蹲呢。”

山鬼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它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狡猾的人，这还是一位年轻人，年纪轻轻如同一只老狐狸一样狡猾，而且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说完这些这个小狐狸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看得它想暴躁杀人，奈何行动受困，无法做到。

回应完山鬼的质问，徐歌没有多说什么，在山鬼目眦尽裂的眼神下，一记普通的劈砍对着铜像砍下去，青锋剑削铁如泥，一个铜像就这样一剑被斩成了两段。

铜像被斩成了两段之后，徐歌心中默念道：“一，二，三......”还未等他念完，徐歌两眼中的场景又一次模糊起来，这一次，徐歌明显感受到自己脑袋的眩晕感更为强烈起来，若非他的毅力强，他此刻可能真的要弯腰呕吐起来了。

过了可能一分钟过后，眼前昏黑场景又一次清晰起来，徐歌再次睁开他金色的眼看到正在往自己嘴里送的控心蛊，他无声地说道：“真是烦人啊，循环规则之二，每一次循环的眩晕感就会增强，应该是我的精神力被消耗了，恐怕是直到消耗殆尽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