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妃再也顾不得关允妃的警告，上前伸手就推关允妃，可是关允妃看也没看她一边，直接把人推到一边，同时点了她的全身麻穴，免得她再上前来捣乱。

她揪着因恐惧而颤抖不已的关龙，厉声问道:“说，你里看到的鬼？”

关龙茫然地抬起眼，平时嚣张跋扈的目光此时看起来如孩童一般无助，侯妃在一旁动不得，只能干着急:“关允妃，你莫伤我儿。”

关允妃不理，声音再次提高:“说？你在哪里看到的鬼？”

她的声音像是一道锋利的宝剑，突然在关龙浑沌的大脑中劈开了一道光，他的眼睛一闪:“药庐，药庐好可怕，有鬼，有鬼！”

说完，终于眼睛蓦地瞪大，抬起头去，仿佛真的在半空中看到了鬼。

关允妃目光凛然一闪，接着突然变得柔和，她轻轻地拍着关龙的后背，手一下一下地，刚才如利刃一般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同天上的白云软绵:“不要怕，不要怕，有神仙就在你的身边，鬼不会伤害你的，你认真看，看看鬼是谁？是二夫人吗？”

很奇妙，关龙很快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睛空洞，仿佛在看着某一点，在那里他能看到属于他的世界。

“鬼……鬼……鬼很漂亮，给我糖吃……药庐，二娘……二娘走了，鬼……漂亮的鬼挂在了屋梁上，睁眼睛看着二娘。”

关龙的话依然颠三倒四，可是关允妃却听出个大概，在现在药庐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住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给过关龙糖吃，他可能就时常往这里跑，然后无意间看到了二夫人，和——

“药庐……药庐就是你娘以前住的地方。”侯妃突然脸色大变地开口，她看着关龙，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

关允妃慢慢地站了起来，突然将一根针扎入关龙的额心，侯妃吓得尖叫:“你干什么？”

关允妃没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半人时辰之后，把这些针拔出来，他会清醒，之后我会开药给他，现在你也应该二夫人为什么要毒害他了吧？只要从府中下人那里去查，很快就会有证人的。”

她冷冷地说完，转身走了关龙的房间。

外面阳光依旧，可是她的心却阴冷无比，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二夫人一看到药庐有白色的东西在飘就吓成了那样。

可是如果整件事只是二夫人自己做的，威虎侯处心积虑想要杀她又是因为什么？就单只是为了保二夫人？

她平时也未见他有多看重二夫人，这只能说明，这其中还有更深的原因。

不过，二夫人这里倒是可以先解决一下了，且就看看侯妃要怎么对付二夫人吧。

……

关允妃回去时已经很晚，齐岳阳却一直没有睡，当看到药庐小偏屋内一盏灯火时，关允妃冰冷的心终于渐渐回暖。

她推门进屋，齐岳阳从书中抬头，先是露出一抹笑，后突然皱起了眉头，站起来走过来:“脸色这么难看，若是不好救，不救便是，反正死不足惜。”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表达情绪，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相公，如果以后你有了三宫六院，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齐岳阳愣住，随后想起来，她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她一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可能知道比他想的还要多，可是一直忍到现在才说，想来这些日子没少苦恼这个问题吧？

一想到这，他是又心疼，又心喜，心疼她一直忍耐着，心喜她如此在乎自己。

“傻瓜，我只有你啊。”

关允妃:“……”男人这种生物是不是天生就会撒谎，什么叫只有我？林烟碎是什么？孩子哪来的？

齐岳阳见她突然神情淡了下来，那种虚无飘渺，随时会消散的感觉又来了，他蓦地抓住了她的手:“娘子，相信我，我绝对会好好保护你。”

关允妃拍拍他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可虽然神情平静，可是内心里却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他哪怕——哪怕主动跟她说出林烟碎的事，她也许——

算了，说出来她没办法接受，不说就不说吧。

看着她略显烦燥的侧脸，齐岳阳莫名的不安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允儿突然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他做错什么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有把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吗？

想到这个可能，齐岳阳赶紧拉住她的手:“娘子……”

“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关允妃走到床边，准备上床休息，平时他都是休息在她原来住的院子。

齐岳阳脸色突然一变，阴翳从眼中闪过，整个身体一扑，将人扑（倒在床:“我娘子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休息？莫不是这里还有别人来睡？”

关允妃:“……”

整个人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两下，突然不动了:“相公，你不觉得我是妖孽？毕竟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相差应该很多吧？你不怀疑吗？”

齐岳阳闻着鼻下淡淡的药香，略带着几分痴迷:“是妖是人有什么重要的？人就一定是善良的？妖就一定是邪恶的？我身边的人那么多，真正的像样的人倒是没见过几个。”

他勾起的嘴角很尖锐，像是一头狼终于露出了利齿，这是关允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有些好奇，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要如何对待那些你身边邪恶的人呢？”

齐岳阳低头神情淡冷:“杀。”

“那如果有些人并不是有意要背叛你，只是有苦衷呢？还有陆国的百姓，他们都曾经崇拜你，也曾经唾骂你，那你又要如何对待他们？”

齐岳阳突然想起之前，她时常对自己说的话，她说他可以杀坏人，但不要去伤害无辜的人，那时他以为她是在说自己，现在想来，那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然后希望他不要满心仇恨，而能真正做一群容度天下的人。

“允儿，你觉得……我真的可以成功吗？”他突然问好。

从她的态度和话语中，能感觉得到，她认为最终会重新夺得天下，可是他自己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为什么如此相信？

关允妃:“如果你能从身上下来，不压死我的话，我觉得你肯定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