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秋梨膏不见了。”
“先到雅翰厅等我。”
众御医都在太医院正厅前搭建着比赛场地,徐谦平对江陌玉耳语了句,抱着空空如也的瓷罐走进厅堂。
与其擦肩而过的迟海轻瞟了眼瓷罐,笑意奚落。
江陌玉将迟海的表情收尽眼底,若有所思地轻蹙起眉头。
身材瘦小的迟海容易躲藏,指不定昨夜那声诡异的屋檐响动就是他发出的。
“有些人啊,不是那么容易抬举的。”监工的千远槐捋了捋胡子,语气挑衅。
江陌玉心头一紧,确认了猜测,“千令果真热衷于小偷小摸之事。”
他甩袖将双手背到身后,疾步离开。
回怼之言被哽在喉咙的千远槐很是憋屈,“气,气死我了!”
雅翰厅专属于江陌玉办公,香炉中燃着与府邸书房相同的柏木香薰。
虽不比上府邸书房那般华丽大气,但摆放在窗台的绿萝盆栽和挂在案墙的书法字帖都让人眼前一亮。
“师父,您来了。”坐在侧椅上的徐谦平立即起身,忧愁又愧疚,“我先前忙于接待投票的百姓们,所以没看紧瓷罐,对不起。”
“这是不怪你。”江陌玉坐到案桌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点着。
原本的半罐秋梨膏昨夜就被偷了,今早补充的买的材料也只够做半罐。
一筹莫展之际,比赛锣鼓敲响。
徐谦平彻底慌了阵脚,“师父,现下怎么办?”
“你且先去比赛,总比弃权来得好。”江陌玉拍了拍徐谦平的肩膀,匆忙跑出了雅翰厅。
“玉郎,你去哪啊?”迈入太医院门槛的千悦叫住了江陌玉。
“我正要去找你。”江陌玉拉着千悦就往外跑。
“诶诶,去哪啊?”不明所以的千悦就这么被拖走。
两人到达蔬果集市,千悦也知晓了原委。
“大梨、红枣,还要什么来着?”江陌玉一手大梨,一手红枣,扑闪着陷入回忆的双眸。
“就算现在又补齐制作半罐的材料,谦平也无法在规定时辰里全部熬制完的。”千悦按下江陌玉的双手,大梨和红枣掉落回摊位。
“意思是,你能咯?”急昏头的江陌玉智商也降低了不少。
千悦学江陌玉平日推自己那般,轻推了下他的脑门,“我也不能,谁都不能。食物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怎么办,怎么办?”江陌玉握拳锤着掌心,还在原地转圈圈。
千悦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想到还能看到高冷大御医跳脚的中二模样。
“别笑了。”江陌玉故意沉下脸色,语气严肃,“你妹快要当选后宫妃嫔了,要是谦平不能当上太医丞,我们再想与千府对抗就难了。”
千悦愣了下,意识到的确不是玩乐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环顾起周围果蔬,目光停留在一颗颗黄澄澄的小果实上。
“枇杷,玉郎,买枇杷就好。”千悦扯了扯江陌玉的衣袖,蹦跳向枇杷摊位。
与此同时,距离煎药结束只剩半炷香不到的时间。
徐谦平按照千悦写的步骤,一会儿切梨块,一会取枣核,忙地不亦乐乎。
而迟海将药材全部丢进大药盅里,翘着二郎腿等待就好。
江陌玉抱着一纸袋枇杷独自回到太医院,“情况如何?”
围观的岚雪恭敬作了个揖,“徐御医看上去还算顺利。”
“那就行。”江陌玉松了一口气,把枇杷递给了岚雪。
岚雪抱着枇杷左右看了看,“奇怪,夫人怎没和您一同回来?”
“她马上就到。”江陌玉不慌不忙地坐回观赛席。
台上烹煮的徐谦平看向江陌玉,眉毛上下左右乱动着,还向那半炷香撅了厥嘴。
江陌玉顿觉有些丢人,索性侧首装作没看见。
“哈哈,江令,谦平好像是在向你求救啊。”千远槐转身望向后头的百位百姓,“不知谦平的保健品是否够分量哟。”
“千令多关心关心迟海吧。”江陌玉自顾自抿了口清茶,又悠哉地靠向椅背,“只是简单的配方汤药,是赢不了谦平的。”
千远槐不屑冷哼了声,“死鸭子嘴硬!”
阳光悄悄藏进浮云,大药盅升腾烟雾,迟海打了个哈欠,开始盛汤药。
徐谦平还在搅拌汁水,千悦还没赶来。
江陌玉眼看香炷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二,扶在椅柄上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千远槐将他的着急看在眼里,心情愈发畅快,“看来,成败已定了。”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玉郎!”
江陌玉和千远槐一起应声望去,只见千悦拖着一小麻袋,颠簸跑上前来。
“辛苦了。”江陌玉替千悦整理好散在额前的碎发,又向她递去了一杯清茶。
“悦儿,你来这做什么?”千远槐皱起眉头,语气严厉。
千悦抹去鬓边汗水,挤出假笑道:“我是来协助徐御医的。”
千远槐面露嫌弃,“你会懂何医术?快离开吧,别在这丢为父的脸!”
“我虽不懂医术,但绝对不会让父亲丢面儿。”千悦拖着小麻袋走向赛场。
“诶?江御医夫人怎么来了?”
“她来做什么呀?”
“快看,她往锅里倒米呢!”
观赛百姓议论声四起,感到丢人的千远槐脸色愈发难堪,江陌玉却微笑欣赏着。
正在盛装秋梨膏的徐谦平向千悦倾了倾身,小声道:“师母,有办法解决分量不足吗?师父都不理我!”
千悦没作回答,只是不停往大锅中倒入清水,直到白米被完全浸泡。
盖上锅盖后,她又将火厢拉开一半。
秋风徐徐,火焰愈发旺盛。
“徐御医,这是你要的枇杷。”岚雪在这时送来枇杷。
“我?”徐谦平歪了下脑袋,满头雾水。
“嗯哼!”千悦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徐谦平立刻反应过来,讪讪笑着接过枇杷,“对,是我要的。”
岚雪缓步退回人群前排,徐谦平看着手中枇杷,不知如何是好。
装满百碗的迟海将双手环在身前,还得意地微昂起脖颈,“徐御医,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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