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察觉到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下，元阆不由得抬起眼眸。

果然见她眼睫微颤，似要醒过来。

他用折扇的扇柄支着下巴，狭长的眼眸眯起，等待着她待会露出的反应。

“王爷？”

她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眨了眨，随后看见他在眼前像是很惊诧，两只眼睛不由得一瞬间都睁大。

好似遇见了危险的小动物一样。

可爱的紧。

元阆淡淡的“嗯”了一声，手边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瞧着永远镇定自如，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此时如果细心的看，就会发现他两边的耳际都泛着薄红。

他并不镇定。

元阆垂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脸色由迷茫转为苍白最后变成通红，她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却没发现因为这一动作，里衣的衣襟稍微敞开。

阳光透着窗子洒进来，给细嫩莹白的皮肤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他克制的移开视线，轻声问她，“可还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情？”

女人脸色愈发通红，要是不记得，她此刻该是觉得慌乱和不解，而非羞的简直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将自己给埋进去。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这要这么说？

难道她要说她记得很清楚，甚至还记得她是如何的主动投怀送抱……

虽然瞧着她脸色通红，眼里氤着水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过元阆没想过就此作罢。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他是趁人之危非君子也罢，好不容易才让人从龟壳里探出半个身子，要是放过了，日后再想要一颗真心就很难了。

“不……不记得。”

她收回手，紧紧的攥着薄被，低垂着脑袋长发落下遮盖住脸颊，唯有露出的耳垂和脖颈上的肌肤，泛着漂亮的红粉。

元阆的眉心不自觉的一跳，握着她攥紧的双手，接着才道，“姝姝，看着我。”

这样亲密的称呼很容易勾起了盛瑾姝脑中印象本就极深的回忆，“轰”的一声，她面色通红抬起头看他。

“果真，不记得吗？”

她深呼吸了几瞬，却还是没能镇定下来。

“记得的。”她只能道。

“是我酒后失仪，冒犯了王爷。”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元阆在她要缩回龟壳之前，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对上他的眼睛。

“姝姝，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什么？”盛瑾姝有些紧张。

其实她很想开口让男人改掉这个称呼，对她来说这个称呼已经是过分的亲密了。

“三年之期，无限期延长，你觉得如何？”元阆目光触及她殷红的唇瓣，喉头不禁滚了滚，又道，“你若是不愿，我也不答应。”

原本还磨磨蹭蹭不知该怎么回答的盛瑾姝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这怎么还不给她选择的。

元阆想了想，将本来要说的话换了一个方式，以免小姑娘羞的太厉害翻脸。

“你不讨厌我作为你的夫君，对吗？”

盛瑾姝抿了抿唇，几乎不敢看他，良久察觉他还在等她的回答才点了点头，“是。”

她确实不讨厌，甚至看见他在身边还觉得很安心。

“那么……”他将折扇放到榻上，定定的看着她，带着微哄的语气道，“你讨厌之前的我吗？”

他话中的之前，指的是盛瑾姝喝醉的时候。

“还是说，其实你很讨厌我。”他的语气里莫名带着脆弱。

盛瑾姝握紧了袖子，用力摇了摇头，“不讨厌，旁的……不知道。”

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清楚的答案了。

元阆没再逼她，而是眉眼微弯，道了一声，“好，我知道了。”语气中的愉悦，很明显的能听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琉璃屏风的一边，盛瑾姝这才拍了拍脸颊，然后拉下纱帐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

在低头看见衣襟微敞时，又用双手捂住了脸。

听到里面的动静，元阆好心情的屈指敲了敲琉璃屏风，“晚间城北有个灯会，我带你过去瞧瞧。”

半晌，在听到蚊子哼一样的好之后，他才垂眸浅笑。

很快院子的门打开，李忠虽然尽力缩在一边减少存在感，不过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让他震惊的连下巴都合不拢。

往常被提及生辰，又说了生母的事情，王爷难免心情要低沉几日的。

今日怎么……？

李忠看见王妃脸上还未消失的红晕，顿时止住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

盛瑾绫被送去云山的那日，元澈便知道了。

不过他不在意，对他来说，盛瑾绫已经是一颗弃子，没有利用的价值，走了便走了。

元澈这么想，他身边出谋划策的人却与他意见相悖。

所以跟着元澈上朝时在外等候时，偷偷塞了一个纸条给认识的内侍。

皇后得知此事时，正厌恶的看着几个嬷嬷调教院子里的四个女人。

“娘娘别着急，她们几日里已经像模像样的了，至少在陛下面前绝对不会露馅。”素韵悬着一颗心道。

皇后点了头，手指捏着的勺子无意识的搅动着杯盏里的牛乳，“本宫只是看着这几个从腌臜地方出来的，觉得厌烦，到底卑贱上不得台面。”

素韵不敢作声，余光瞥见门口的内侍朝着她打手势，便忙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院子里的四个女人被带去其他地方。

“盛骅这么做，是看不上太子府的后院了。”

“盛瑾绫到底是嫡出，现在太子府里空着的就是剩下一个侧妃，许是心疼女儿。”素韵继续说自己知道的，“盛相虽有两个女儿，不过似乎更宠二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逼着盛瑾姝替着嫁到宸王府了。”

皇后数着佛珠的双手一停，“是吗？”

这么说的话，已经不单单是更宠了，简直就是对一个女儿过分宠爱，对另一个女儿过分不喜。

“他既看不上侧妃的位置，本宫也不会让她女儿做这侧妃。”皇后勾唇，眼里露出一丝狠厉。

素韵试探问道，“娘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