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食用BGM：胡夏《夏至未至》

无人的街角，他们肩挨着肩走在一起，像极了一年前的光景。

青草还是很茂盛。北方的小草坚韧、生命力顽强，在盛夏里没过脚踝。

蝉鸣安静，萤火不知去向。

“芸芸？”

她埋头在前面走，不做停留也不会回头。

马嘉祺揽着她的腰，胳膊一带，把他们藏在阴影中，然后紧紧地抱她。

松了怕她离开他，紧了怕弄疼她。

他微微低下头，下巴抵在时芸的肩膀，份量有点沉。

马嘉祺哑着嗓子唤她，一遍又一遍。他的手在她的腰上摸索，求她回应。

“芸芸……”

她疑迟了片刻，吸吸鼻子，伸手抱住他的后背。“我在。”

“我爱你。”

“我也是。”

这三个字脱口很轻易，可是履行这个诺言需要跨越千山万水。

他们彼此相爱，却又各怀心事。

“芸芸，你听我说。”

马嘉祺没胆量放开她，他不想放她走，以后也不会。

他需要她。如果夜空很黑，那么她就是唯一的星光。

马嘉祺又何尝不是时芸的光呢，有他的青春在记忆里闪着光。

“马嘉祺，我愿意。”

我都懂，可我还是甘之如饴。

因为爱你，所以我可以等，可以退守。

他们在一个岔路口分别。

没有亲密的不舍，无需言语。马嘉祺把时芸送到小区门口，她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在时代的洪流中，在公开的场合，他们简单的亲昵都是奢求。

这是一个爱意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马嘉祺的手心躺着一根纯黑色的皮筋，安稳的揣在裤兜里。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一瞬间像是被狠狠攥住了心脏。

生疼。

他对她有亏欠。

他知道，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回普通人。

木已成舟。

[12.]

时芸回到学校，继续过半工半读的生活。

她没有告诉父母她在给别人做家教，也从来没有向他们要过钱。

她独自在BJ撑了一年。

说到学校和生活，她自认为平淡而多彩。或许是她把精力全部放在考研上的缘故，这一年来没什么朋友，所有人都对她的自律和疏离望而却步。

时芸前十九年的人生历程说不上跌宕，唯一奇幻而不真实的梦，是马嘉祺的出现。

使她自乱阵脚，患得患失。

时芸和马嘉祺初中时就是同班同学，高中也是。她一早就知道他的工作，只是在校园青葱岁月的那段日子里，她是普通人马嘉祺唯一的朋友。

那时马嘉祺是个腼腆安静的小孩，偶尔来学校，也能在自己的位置坐上一整天。

时芸坐在他后桌，每每一抬头，是他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背影，耳朵还塞着耳机， MP3被放在桌斗里，不知道在听什么。

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特别到没有人接近——不如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染指他。

时芸不知道什么时代峰峻，不知道TF家族，也不知道坐他前桌的这个男孩是怎样走进女孩子梦里的。她只听说，马嘉祺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

她唏嘘的想，他们都不懂他，哪有什么年少成名，不过是百炼成钢。

马嘉祺对他后桌的女孩子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有一次英语老师把她叫上去给大家讲题，女孩子从容不迫的路过他身边，裙摆就像春日里不骄不躁的风，温柔和煦。

女孩子一手捧着课本，一手拿着粉笔。漂亮的英文书写镌刻在黑板上，扬起一小阵儿粉尘。她利落的拍拍手，面带微笑注视大家，有条不紊的把她的想法一一道来。

同学们看起来都很信服，边点点头边鼓了掌。

女孩也不骄傲，礼貌性的颔首致意之后，就下台了。

她真的很适合做老师。

马嘉祺本来还有点犯困，这下精神多了。他揉揉眼睛，又喝了口水，继续集中精神听课。

……

下午四十分钟一节的英语课突然就没有那么漫长了。

下课铃响了，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准点走出教室。

马嘉祺伸了个懒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时芸正在整理英语笔记，记号笔时而抵在她的嘴唇，时而在手背上敲敲打打。

手舞足蹈式学习？

马嘉祺有些忍俊不禁，为了避免女孩突然抬头的尴尬，他赶紧转过身，抑制不住肩膀笑的颤抖。

这女孩，有点反差萌。

马嘉祺塞好MP3，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身后的女孩儿却悄悄将视线从作业上移开，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回味小马同学摸不着头脑的好奇。

少年穿着一件校服短袖，薄薄的衣料勾勒出瘦高的身形，哪怕是女孩子看了他那双腿也会羡慕。

时芸一直转着笔不停，空调无声的释放冷气，在冷热相隔的玻璃上起了雾气。

这时候要是有一瓶汽水就好了，她想。

［13.］

十七岁是最好的年纪，十七岁的夏天有最好的我们。

马嘉祺再回学校的时候，班里的座位已经轮换过了，在班主任的指引下，他坐在了时芸的后桌。

他起初没什么感觉，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十七岁。可是时芸要频繁的回过身从书包里取东西，就是这每一次的转身，他不管从哪里来的视线，总会精准无误的和女孩的目光交汇。

不论时隔多久，他会永远记得那种触电的异样感觉。

女孩清黑的眼眸很纯粹，他曾见过的，那是小鹿一样噙着水的澄澈。她总能一眼对上他的慌乱，也不知道她笑了没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月牙眼看起来总含着笑。

MP3里循环播放着《心墙》。

明明，好时光那么宝贝呢。

一个寻常的午后，教室像浸在了蜜糖罐里似的。女孩黑墨色的眸子淡淡，却陷入一片动人的光彩，溢满雀跃和期待。

一颗橘子味硬糖放在桌角。

马嘉祺摘下一只耳机，温柔地挑眉，然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时芸最受不住别人认真的注视，所以话到嘴边还是有些犯怵。

“嗯……”

她有些苦恼的皱眉，而后迅速的换上了甜甜的笑脸——堪称教科书级别变脸。

“小马同学，我是时芸。”

她用手指往前戳了戳那颗糖果，小声：“呐，请你吃糖。”

马嘉祺一边剥开糖衣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呢。”

高二时他们重新分班，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

时芸被他逗笑，从捂嘴淑女笑演变成下巴抵在椅背上无声憋笑，最后在马嘉祺目光的洗礼下戛然而止。

小马同学：荒唐。

“拜托啊大哥，我们初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了，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马贵人迅速在大脑里查找了一番，地毯式搜索无果。

他的初中同学自己一个也记不起来了，唯一有点儿印象的是曾经一起打过篮球的陈佑，貌似现在也是同校，不过不在一个班。

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又在辛苦忍笑的小时同学的脑瓜上敲了一记。

“记住了记住了，时芸同学。”

那颗橘子味硬糖，酸甜的，回味还有些涩涩的。就像青春里初尝的秘果，禁忌却甜蜜。

马嘉祺把彩色的糖衣夹在日记本的透明外套里，小心地展平。

甜意在舌尖蔓延，勾起名为悸动的暗涌。

他合上日记本，扪心自问，是心动，还是荷尔蒙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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