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宛然嗫喏了嘴皮，却是一个问题也没问出来。

楚宛然只轻轻的靠着龙溟夜的胸膛，闭上了眼睛，眉宇间竟是疲惫之色。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还以为自己可以是救世主，普渡众生。】

【亲眼见过了才知道，这战争带来的危害，绝对不是课本上那两三句话描写的那么简单，果然自己还有得学啊。】

【......】

相比于楚宛然心里的波涛汹涌，龙溟夜就显得平静多了，这种事情他经历了不知道有多少。

想当初龙溟夜也是怀揣着和楚宛然一样的想法，一路上，总想着多帮一些，多减少一些伤亡。

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龙溟夜一巴掌，落难的人经历过妻离子散，国仇家恨，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生活，而只剩下活着了，不顾一切代价的活着。

这样的想法跟未开智的野兽又有什么差别呢，可龙溟夜却无法对他们的行为加以指责，毕竟他们经历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与林霖设想的不同，经历这一次后，楚宛然再也没有提出要去帮助难民的请求了，甚至话都少了许多。

刚开始大军停歇的时候，还能听到楚宛然像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楚宛然到哪找的那么多笑话。

就是对楚宛然心生不满的林霖，听到楚宛然的笑话后，好几次也是忍俊不禁呢。

只是这几次停歇，楚宛然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了，只呆呆的坐在火堆旁边取暖，总是望着火堆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林霖毕竟和楚宛然不熟，也有过几次纠纷，林霖实在是拉不下脸去问楚宛然，只好按耐住心里的疑惑，任由楚宛然发呆了。

这几万的军队里，大概也就只有龙溟夜真正明白楚宛然的心思了，不只是因为龙溟夜可以读楚宛然的心，更是因为他们都有过同样的经历。

这一天傍晚，大军停靠在一条小河旁，点着火，休息着。

龙溟夜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翻看着这几日的战况。

可接连几日的奔波，龙溟夜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

此时，对着火堆，看着战报，龙溟夜却是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了，这字还是字，只是龙溟夜却时时出神，连这战报的基本意思都读不出来了。

龙溟夜将手里的战报置于一旁，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又喝了一口水，企图想要拉回自己的心神。

可再拿起这战报时，龙溟夜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楚宛然。

——也不知道她如何了，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一想到楚宛然这几日总是耸着肩，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龙溟夜心里就有些担心。

——总归是看不下去的，不如去看看她如何了，把心里的事解决了，才有精力去解决战事。

找准了理由成功说服了自己，龙溟夜放下了手里的战报，起身掀开帐篷帘子，借着这薄弱的火光，四处寻找着楚宛然的影子。

很快在一个火堆旁找到了楚宛然的身影，只见楚宛然两手交叉放于脑后，就这么躺在地上，数星望月。

“你这么躺着，倒也不嫌脏。”

明显感到身旁有人坐下的楚宛然身形一僵，可鼻间传来了龙溟夜身上特有的淡淡松木清香，又听到龙溟夜冷冷的嗓音。

楚宛然又放松了身子，不客气的回击着：“你这么坐着就不脏了？”

龙溟夜哑然。

见龙溟夜被自己怼的说不出话了，楚宛然这几日的郁闷也稍微消失了一点。

“你的奏折都处理完了？”

高兴归高兴，可两人离的这样近，却一句话都不说的，楚宛然实在是受不了，只好随意的扯了一个话题，想要打破这份尴尬。

只是龙溟夜却迟迟没有答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楚宛然实在是不知道龙溟夜在想些什么。

安静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弥漫，之前楚宛然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多了一个龙溟夜，楚宛然实在是待不住了。

“还在想那些难民吗？”

本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楚宛然，听到龙溟夜的问话后，愣了愣。

良久，龙溟夜才听到身侧的楚宛然有些失落的说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阻止了你就不去了？”

楚宛然第一次体会到无话可说是什么感觉，以前都是自己怼别人，没想到还有被怼到一天，楚宛然苦笑。

“那你早就知道会发生那种场面？”

那天经历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每天都会在楚宛然的脑海里滚一遍，就是楚宛然想忘也忘不了。

龙溟夜不答话，默认了。

楚宛然突然就躺不下去了，猛地坐了起来，黝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龙溟夜，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觉得自己被人当小丑耍了一通，楚宛然的右手手背和大腿内侧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算了，我还是走吧，待在这里心里堵的慌。】

楚宛然看了看仰头赏星星看月亮的龙溟夜，轻声说：“我回去了，你自己赏月吧。”

话音刚落，楚宛然就甩袖转身，可龙溟夜的动作却比楚宛然更快。

在楚宛然起身的那一瞬间，龙溟夜猛地拽住了楚宛然的手。

灼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烫到了楚宛然的心里，楚宛然本能的就要收回手。

可龙溟夜紧紧的攥住了楚宛然的手心，楚宛然不死心的挣了挣，悲催的发现，楚宛然每挣扎一次，龙溟夜就会更用力的攥住。

楚宛然终于死心了，就这么乖乖的让龙溟夜拽着。

从楚宛然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龙溟夜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尽管龙溟夜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在月光的照射下，龙溟夜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楚宛然都快看呆了。

【龙溟夜，怎么会这么好看啊！】楚宛然又无意识的犯起了花痴。

听到楚宛然的心里话，龙溟夜也不受控制的红了耳根，只是在火光的衬托下，楚宛然并没有发现龙溟夜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