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脸上更白了几分，这若是在黑漆漆的夜晚碰见，还以为是从下面爬出来的。

老鸨哆哆嗦嗦的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门前，门外还有两个程子衣的护卫。

见到老鸨神色有异，二人立即横挪一步将儿将门口挡个严实。

老鸨吓的后退一步，鲜红的嘴巴裂开笑道：“那个，不知公子可还满意，需不需要添些酒水什么的。”

刚刚楼下的声音，两个护卫并没有听的太清楚，实在是楼里太过喧闹，再说这里什么人都有，有人闹事也是常有的事，哪怕听见了只言片语，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主子，也不是谁都能能惹得起的。

老鸨见人油盐不进，只好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进一人手中：“银子没有多少，只是一些心意，请两位小哥儿喝些酒水。若一会儿看上了哪位姑娘，也好说，两位小哥儿尽管吩咐。”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在老鸨的目光中笑着将银子塞进怀里，随即二人站回原位。

老鸨笑眯眯的道谢，然后敲了敲门：“公子？”若是特意听，还能听出声音里的颤音。

没动静。

老鸨再次敲了敲门：“公子？”

这次没没等一会儿，屋里传来一声包含怒气的声音：“叫什么叫？！叫魂呢！”

老鸨哆嗦了一下，心里直打鼓。就在她刚萌生退意的时候，门突然打开。

只见弄月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妈妈怎的这个时候来了？”声音还带着未消退的情\/欲，换成是男人听着了，能酥掉骨头。

可是她面对的是老鸨，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老鸨。

老鸨见弄月不满，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然后一把推开她走了进去。

屋中一男子看着约摸十三四岁，因为脸形尖瘦，所以看着年纪更小一些。此时正敞着衣襟坐在桌子旁，饮下一杯茶水，然后重重落下。

老鸨心跟着一跳，硬挤出笑容来：“公子，可不是我这老妇要坏公子的好事儿，实在是外面来了个煞神，点明了要弄月，眼下正在外边儿等着呢，弄月要是不出去，恐怕……”

弄月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心头那点儿对老鸨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心里沾沾自喜了起来。她这种女人，男人的喜欢最为重要。有人争抢她，自然证明她珍贵。

男子一听，怒极反笑：“怎么？你怕他，就是不怕我了？”

老鸨额头见了汗，却不敢抬手去擦，一听见连连否认：“哪能啊？瞧您说的……”

“公子。”

老鸨扭头去看这个时候出声的弄月。

弄月一脸哀婉，刚刚脸上引人遐思的神态已经不见，散乱的头发配着她现在的神情显得楚楚可怜，一滴泪珠子掉了出来，挂在玉腮边：“弄月幼时身世凄惨，若不是妈妈好心收留，恐怕早就饿死在街上，哪里能有机会再与公子相见。如今那人不肯离去，弄月是断不能连累到妈妈，。”

一番话说的意尽婉转，让人心生怜惜。

老鸨这才有机会擦头上的汗，只道平日没白疼这小蹄子。

弄月对着男子行了一礼，语带哽咽：“弄月对不起公子厚爱，这便去了。”说罢，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

老鸨只见自己眼前白影闪过，见男子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弄月的手腕将她带了回来。

老鸨心道不好。

弄月抬头戚戚然的看了一眼男子，然后哭着抱住男子的腰身。

男子冷冷道：“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跟我抢！”

老鸨见到弄月嘴角得意的笑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一把掐死她！事到如今，还敢在她跟前整景！

男子说完，也不管自己此时衣襟不整，拥着怀里的弄月就走了出去。

“弄月是我的人，谁要跟我抢？”男子冷声说道，边说边走到二楼边上，凭栏向下看去。

大堂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自然乐得看戏，便停止和友人、美人儿说话。

吟春楼的打手忽然向四周退开，漏出围在中间的人。

男子在看见下面的人时，脸上的神情一僵，手臂不由收紧。

弄月皱眉：“公子，你弄疼弄月了。”

话刚落，弄月就被他一把推开，要不是撞到后面肉墩子一样的老鸨，指不定会摔个四仰八叉。

老鸨正恨弄月挑事儿呢，见状一把推开弄月。

弄月惊呼一声，手腕被男子紧紧抓住。

男子神情冰冷，身旁的弄月还能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

“好巧啊。”

卫焘仰头看着二楼上的人，视线很快就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你就是弄月？”

男子被人无视，嘴角顿时紧绷。

女子这时也慌了起来，不知道该答还是不答。只听楼下那人接着说道：“无妨，不管你是不是，爷也要定了。”

不在乎她是谁，只因为是身边这人的女人，他就要抢。

男子抓着弄月的手没有放开，另外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低头看着卫焘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卫大将军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

周围顿时响起抽气的声音。

卫焘神色冷淡，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生气：“爷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勾栏院见到我们的六殿下。如今广济寺一案还没有水落石出，六殿下倒是好雅兴。”

周围有酒杯掉落。

弄月脸上惨无人色。

老鸨更是恨不得把弄月劈开送给二人，一人一半，谁也不偏颇。

李烨看着卫焘，突然一笑，话语中尽是得意：“呦，卫公子这是当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便改邪归正，不再招猫逗狗，也开始关心朝政了？如此这般，卫公子的几位兄长，在天上见了，想必也能欣慰一二。”

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有人对六皇子这话，心中痛快，只觉得终于有人对付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而有的人，看着六皇子频频摇头。这卫大将军半生征战沙场，几个儿子为护卫皇上皆死在战场之上。作为皇上的儿子，如此说话，未免寒了忠臣之心。

卫焘双眸一冷，嘴唇一张一合：“爷以为，上次亲手教训过六殿下，六殿下能长些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