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捕捉到了钱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何娇一愣，想要跟着阮泓雪，但有阮泓雪的话在先，她到底是秉持着贵女的矜持，留了下来。

周岚想到刚刚那一幕：“我听何娇管她叫表姑母？”

阮泓雪鼻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岚心却提了起来。若是这样，那阮泓雪上辈子嫁给了何娇的哥哥，钱氏恐怕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了。

二人并肩走着，阮泓雪发现身侧徐锦宜没有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同周岚回头看着她：“锦宜，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徐锦宜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与她们二人之间拉开约摸四五步的距离，忙跟了上来：“没什么，就是昨夜没有睡好。”

阮泓雪揶揄道：“没有睡好是假，心里想着人才是真吧？”边说边用手指点了一下徐锦宜的胸口。

徐锦宜仿佛被阮泓雪烫到了一样，不禁后退一步，脸颊通红。

阮泓雪噗呲一笑。

周岚拉了拉她：“锦宜年纪还小，就莫要取笑她了。”

徐锦宜一听周岚帮自己，立即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周岚身边。

“好好好，你们都脸皮儿薄，就我脸皮厚。”阮泓雪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

徐锦宜闻言道：“来的时候，我看府门口的那些马车，这上京城里来了一大半的勋贵人家。恐怕茶会是假，给泓雪姐姐相看人家才是真吧？”

阮泓雪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她瞪了一眼徐锦宜：“臭丫头，竟然敢取笑我，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徐锦宜一脸笑容。

周岚这时突然开口：“泓雪有属意的人吗？”

女儿家私下里的谈话，倒也没有那么多估计。

阮泓雪摇摇头，有些闷闷不乐：“不过我也想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谁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就盼着以后的夫家，能给我这个正妻应有的地位，不欺我、不辱我就好。”

徐锦宜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谢安，整日里想的都是与谢安两情相悦，白头到老，最后能出人头地给她挣得诰命锦上添花。突闻阮泓雪这种论点，竟有些惊讶不能接受。按照阮泓雪的身份，皇子都嫁得，怎会这般自甘堕落。

周岚压下眼中的情绪：“侯爷从小宠爱你到大，若珠若宝的，要是知道你这么想，第一个伤心的就是侯爷。如若你不愿意嫁，侯爷也一定不会逼迫你。”

阮泓雪一听，果然笑了笑：“你说的也对，那我得好好选一选。”

三人说说笑笑，阮泓雪作为主家，也不可能只陪着她们两个。大多时，向周岚这么大年纪的少女便都被钱氏命婆子带到这儿来。一时间阮泓雪这院子里，热闹的就像过了新年一样。

“我刚刚好像看见几位殿下也来了。”

也不知道谁先开了口，便立刻有人附和：“我来的最晚，确实在外面看见了马车。”

“诶？你们说那些学子也会不会跟来啊？”

周岚余光里看见徐锦宜一瞬间挺直的身子，凑到嘴边的茶杯挡住了嘴角的冷笑。

“那谢安……”

徐锦宜的眼睛陡然一冷，要不是此处人多，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不然这种神情，难保别人多想。

在场诸人，很多都是曾经在二楼遥遥望过那些学子风采的人。自然都知道谢安其人。

谢安能被这么多女子在意，对于周岚来说一点儿也不稀奇。她当初没嫁给谢安的时候，对谢安芳心暗许的人不知凡几。嫁给谢安之后，女子们哪怕已嫁为人妇的，看见她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谢安这种人，皮相好，到哪里都是焦点。

周岚对这些眉飞色舞的女子，暗自嗤之以鼻。因为谢安是她最为不屑的人。

“这大好时光，提什么男子。不如我们玩儿点什么吧？”一女子梳着双螺髻，两边卡着一串珍珠发箍，耳朵上一对儿红宝石的坠子，摇摇晃晃，娇俏可人。她说完看向阮泓雪，“阮姐姐平日里都玩儿什么呀？不如也带我们玩玩儿？”

一听说“玩儿”，阮泓雪立即将扒好的橘子塞给周岚，起身接过夏夏递来的帕子将手指擦拭干净，后道：“骑马射箭……”

众贵女一听，齐齐变了脸色。她们过来可是细心打扮过的，骑马射箭，梳好的头发肯定要乱了，静心挑选的衣裙弄脏或者出了褶皱怎么办？

“当然不行。”阮泓雪大喘气的落下最后半句，就看见众人如释重负。

阮泓雪耸了耸鼻子，没玩儿呢，就没了刚刚的兴致。不过话都已经开口了，不好就扫兴，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玩儿投壶吧。”末了又补了一句，“不玩儿这个，那也别弄什么酸的人牙疼的的诗词歌赋。”

周岚被阮泓雪逗笑，换来对方的一瞪眼珠子，于是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顿时被酸的五官皱在一起。

“哈哈哈哈。”阮泓雪指着周岚大笑。

要玩儿投壶，这人实在太多，阮泓雪的院子施展不开，便带着人寻了一处宽敞的地方。

阮泓雪摩拳擦掌，一把将周岚扯到自己身边：“先说好，岚儿跟我一队。”

“这怎么能行？周姐姐要跟我们一队。”

阮泓雪头上的珍珠流苏坠子叮当作响：“划拳！”

周岚见众人都认真了起来，她顿时也来了兴致，竟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阮泓雪一脸苦哈哈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周岚，然后一拍徐锦宜肩膀：“锦宜，战场无姐妹，把周岚那厮给我赢哭。”

徐锦宜被阮泓雪拍的肩膀一塔，看着周岚认真的说道：“岚姐姐……”

“叫什么？”阮泓雪咬牙切齿的看着徐锦宜。

徐锦宜一噎：“周岚，我不会再让着你了。”

周岚挑眉，一直沉静的五官，多了一丝鲜活，竟让人觉得目眩。

这投壶周岚小时候经常陪着阮泓雪一起玩儿，虽投壶的手艺比不上阮泓雪，却也很少有人能比的上她。

十只箭，周岚与徐锦宜皆中。